表格最後部分是對填表者提出的兩個問題,這位認真細致的李建國同誌填寫的反倒非常幹脆快速。


    第一個提問是:你對愛情這件事的看法是怎樣的?李建國答的是:遺憾。


    第二個提問是: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李建國的回答是:圓夢初戀。


    看到“遺憾”和“圓夢初戀”這兩個詞的時候,侯野棠和趙銘眼睛發亮了。這哥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蹲在樹底下守了一年的兔子,今天總算是逮到一隻了!


    可當再深入進行對話之後,問題有點麻煩了。李建國來這裏的目的是圓夢初戀沒錯,但從戀情兩情相悅的定義上說,李建國的這個初戀頂多算是暗戀。更要命的是,被他暗戀的這個女主角在10年前就已經車禍去世了。


    大致的情況是這樣的,李建國在初三的時候暗戀一位同桌的她,名字叫白兵。聽起來貌似有點男孩子氣。可據李建國說,白兵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女生。


    李建國跟白兵同桌的這初三的整整一年裏,那真可謂是相敬如賓默默相對。可在李建國的回憶中,就是在這表麵的平靜下,他發現了千絲萬縷的跡象。李建國每天除了寫作業,其他大部分時間的主要任務,就是細細的分析這些跡象的含義和可能存在的傾向。


    比如,白兵的馬尾辮為啥總紮的是黑頭繩。這是否跟他李建國喜歡用黑墨水有關?廢話,學生時代有幾個不用黑墨水的。


    比如,白兵明明姓白,可為什麽偏偏總喜歡穿藍顏色的衣服。幾乎每天都是。後來侯野棠一問,他們的校服就是藍色的。廢話,你天天不穿校服還能穿啥?


    再比如,在李建國撿掉在地上的鉛筆的時候,他發現,白兵每天穿的雪白的運動襪雪白的運動鞋為啥總洗的那樣幹淨?總隱約能聞到一種香草的味道?這會不會是知道他李建國經常撿鉛筆,故意穿給他看的?


    我靠!侯野棠的腦袋又大了,估計這李建國一天上課不幹別的了,全撿鉛筆了。


    據李建國說,從這種種千絲萬縷的蛛絲馬跡表明,要麽白兵也像李建國暗戀白兵一樣暗戀著李建國。要麽,可能真是他李建國想多了。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李建國一定想要清楚的死不瞑目的知道,當年的白兵是不是也喜歡他。這個心中的疑問已經久久的折磨了李建國同誌十年了!十年了呀!


    以前沒機會也沒辦法去解開這個謎團。今天,因為祖國日漸繁榮昌盛,居然有了這種為有情人圓夢的公司。李建國覺得,他的這個夢,終於可以圓一圓了。


    聽到這裏,趙銘在後麵偷偷捅了捅侯野棠,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兩人就到後麵的小茶水間裏去了。


    趙銘把門關緊後就問侯野棠:“就外麵這位,你不覺得神經有點問題嗎?”


    侯野棠:“趙銘同誌,我在這裏要嚴肅的提醒你,你的工作心態很有問題。就算李建國同誌的神經有一點點天賦異稟。但請問,這樣的人就沒權利去愛一個人嗎?就沒權利知道被愛是什麽滋味嗎?你懂什麽叫愛情嗎?你懂愛情這兩個字怎麽讀嗎?你懂愛情這兩字的中文怎麽寫嗎噢巴思密達?!”


    看著侯野棠激動的表情,趙銘不說話了。他嚴重的察覺到,侯野棠這次被情所傷的不是一般的深。


    侯野棠和趙銘推開門,從茶水間走出來的時候,雙雙笑的就跟老太太一樣慈祥可親。


    侯野棠:“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剛才和我的趙副總深入分析了一下。覺得,我們有責任而且有信心讓您圓成這個初戀的遺憾。”


    李建國看了看堆了一臉慈祥的侯野棠,又看了看滿臉擠著可親的趙銘,說:“有紙巾嗎?”


    趙銘抽了兩張遞給李建國,李建國輕輕擦了擦幹澀的眼睛,輕輕的說:“謝謝!謝謝!”


    侯野棠:“這樣,李大哥。為了更好的為您圓夢。我還需要您更詳細的講一講您和這個白大姐交往的整個經過,越細越好。”


    李建國:“不是白大姐。叫她白兵,叫她白兵就好。”


    侯野棠:“是是,白兵。”


    這時,趙銘給李建國端了杯熱水過來,李建國開始了深深的回憶。


    李建國初三那一年是1998年,17歲。當時從初二升到初三,各班的學生都打亂重編。他被分到了三年五班,大部分同學都是陌生的。但不知道是哪個同學把他家的情況說了出去。


    李建國的媽常年身體不好呆在家裏。李建國很小的時候,爸爸就在急救中心後麵開了一家花圈小鋪子。專門給死人紮花圈的。遼陽老話兒把接這種活的人叫接白活兒。時間一長,他們都跟李建國的爸爸叫李白活兒。


    平時李建國的衣服上總有一種給死人燒香燭黃紙的那股味兒。所以,沒人願意跟他坐同桌。但班級的位置有限,最後老師通過抓鬮的方式來解決,輪到誰就必須跟李建國同桌。抓鬮的結果是被白兵抽到了。白兵沒表現出任何為難情緒,很自然的就坐在了李建國的身邊。這在李建國那脆弱敏感的少年心頭上狠狠的震顫了一下。


    從這一天開始,李建國就開始抑製不住的關注上了他的同桌白冰。就像前麵說的,從黑頭繩到藍衣服,從白襪子到撿鉛筆,白兵的每個一顰一笑,一轉身一抬腿,都被李建國看在眼中刻在心裏。就連白冰俯在課桌上午睡的時候,那白白勻稱的胳膊肘不經意的滑過了課桌中間線,都讓李建國的心髒狂跳不已。


    就這樣,時間在清瘦而慌悸的跳動中瘋狂跑過。很快就到了初中畢業的時候了。


    畢業晚會上,花生糖塊,瓜子汽水,還有一群青澀懵懂,卻又覺得自己閱盡人生的少男少女們。


    此時的李建國靜靜的坐在一個角落裏。活潑的白兵剛跟要好的女生一起合唱了一曲邰正宵的千紙鶴。當年這首歌正流行的唱爛街頭巷尾校園百貨。


    唱完了,白兵就隨便的坐在了李建國的旁邊。李建國手裏正攥著兩顆大白兔奶糖無聊的擺弄著。


    白兵就在李建國的手裏拿了一顆過來,剝開糖紙,把糖放到嘴裏。然後繼續開心的為台上一個唱歌跑掉快跑到姥姥家的同學鼓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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