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俞?


    一家三口?


    阿音瞬間想到了許久不見蹤影的俞二老爺、孫氏還有俞千雪。


    俞家二房的人裏, 除了二老爺和二夫人孫氏外,便隻有三個孩子。


    俞三少爺小時候還有些跳脫,這幾年不知怎地愈發低調,平日裏除了去書院讀書就是在屋裏我這,很少出來與人說話。家裏偶爾有聚會, 他倒是也能參加, 就是在一角默默地用膳,不太搭理人。就連他的父母,他也不太搭理。久而久之, 大家習慣下來後就也沒怎麽有人去專門尋他說話了。


    俞千蘭嫁了人,偶爾回府, 也多是喜歡膩在俞老夫人屋裏。除去睡覺時候外, 她回二房那邊的時候倒不如在俞老夫人那兒多。


    當初寧王逼宮叛亂,阿音曾經回家了一趟,家中人基本上都安好。隻幾個人在那之後不見了蹤影。便是俞二老爺、孫氏和俞千雪。


    俞老太爺親自發了話,不理會那幾個人。他們和寧王扯上關係, 那是他們自找的。


    有了老太爺的話,旁人就沒敢再多過問。


    誰曾想如今常家查寧王餘孽的時候,居然還能把這一家三口給揪出來?


    阿音大覺不可思議,奇道:“他們幾個逃到東疆去了?”


    “可不是!”常雲涵笑著附耳說道:“不隻是逃過去了,還是改容換麵逃過去的。聽我叔父說, 雖他原先見過二老爺幾次,但這回看到後也是大為詫異。基本上隻靠眼睛是認不出的。”


    “不靠眼睛那靠什麽?”阿音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常雲涵笑道:“這事兒啊,還得去問問你的親親夫君。要知道, 是他派了人去各處搜尋。雖然我叔父出了人力,但是能夠找到法子尋出那些人來,還是靠的太子殿下遣去的奇人。”


    阿音想到那日帶了人飛速趕來救她護衛她的袁無相……


    冀行箴的手下,多有異士。


    思及此,阿音沒有了去探詢真想的打算。畢竟這些事兒這些人都是冀行箴安置了多年的,她想留給他多些空間,沒必要把他的事情大大小小地都打聽清楚。


    阿音這便關心起另外一件事來。


    俞二老爺他們“回來”了,等候他們的自然是嚴厲的懲治。


    待到消息出來,祖父和祖母怎麽辦?


    那可是他們的兒子、兒媳還有孫女兒。


    思及此,阿音有些坐不住了。待到常雲涵離去後,她就讓人備了轎子,往昭寧殿那邊去。


    冀行箴正處理著政務。阿音來了後,也沒去鬧他,到了旁邊的暖閣裏暫且歇著。


    冀行箴不畏寒,所以這個時候雖然天還涼著,卻也開著窗戶。


    批閱奏折稍稍抬頭時,他不經意間見到外頭閃過了君眉的身影。深覺有異,把徑山喚進來細問,方才知道阿音已經來了。


    他有些歡喜又有些生氣。


    雖然他在做事,可她怎麽就不能到這個屋裏來了?


    難不成她還覺得那些政事比她重要不成?!


    冀行箴丟下筆後跑出屋子,一路前行,一路想著該怎麽“教訓教訓”她才好。


    可走到暖閣門口了,看到那抹俏麗身影了,方才心裏頭念叨了無數遍想要抱怨的話頓時煙消雲散。


    冀行箴站在門邊看向屋裏,目光注視著歪靠在榻上正翻閱書冊的女子,口中的話語還是有些不太中聽,“怎地在這裏歇著?莫不是這裏舒服?”


    阿音一聽到這略帶了嗆聲的話,就曉得這家夥不知道哪裏又計較上了。當即合上書冊笑道:“是。這裏舒服。這裏也暖和。”


    她不說冀行箴還沒留意到。這麽一講,他忽地想起來自己待著的那屋子沒有關窗戶冷一些。


    可她有了身孕後,不能受寒。不然的話生了病對胎兒不好,她自己也不能多吃藥難痊愈。


    冀行箴自責不已。暗自思量著往後開始每天都要把窗戶關得好好的,也方便她過去,這就上前扶了她起身。


    先吩咐了雲峰去把正殿的窗戶關上,冀行箴這才和阿音手挽著手一同往前走。


    “怎地這個時候過來了?”他給她理了理衣裳下擺,低聲問道:“原先還說的是晚上一同用晚膳。”


    “剛才常姐姐來了,和我說我二叔他們尋到了。是麽?”


    聽了阿音的話,冀行箴這才曉得了她的來意,與她解釋道:“是。我也是今早才收到消息。原想著晚上和你講,就沒和你提前說。”


    對此他也仔細考慮過。


    那俞家二房和三房間並不親厚,俞千雪甚至於害過阿音,想必阿音是不願聽到那些人消息的。所以冀行箴打算晚上吃飯時候,湊著氣氛比較好她心情比較好的時候提起這些人來。


    這樣的話,倘若她心情不好,他也能陪著她。免得一早說了,她心裏不舒坦,偏偏他還有事情要做沒法開解她。


    誰知她竟是提早曉得了。


    冀行箴斟酌著自己該怎麽和她解釋,誰料身邊嬌妻話題一轉,又道:“我想回家一趟。”


    “不行。”冀行箴下意識地就開口駁道:“你現在這樣,哪能回去!”


    “可我擔心祖父祖母。”阿音輕聲道:“我想要陪陪他們,勸勸他們。”


    一個跟寧王謀逆有關,這三個人就無法逃脫幹係了。再加上俞千雪他們曾密謀害她……


    阿音知道,二房那三個人被捉被處置的事情,冀行箴斷然不會在外大肆宣揚。他會悄無聲息地把事情暗中解決,為的就是給俞家留幾分顏麵。


    不過,她也知道,冀行箴絕對不會瞞著家中老人。


    畢竟是自家親骨肉。俞老太爺和俞老夫人還是必須要知情的。


    但是知情之後呢?兩個老人來如何麵對這樣的結果?


    傷心是一定的。即便知道孩子的錯,那也是會傷心的。


    祖父祖母年紀大了,阿音很擔心他們。


    冀行箴腳步一頓,挽著阿音的手臂鬆開來順勢往旁邊一攬,把人摟在了懷裏。


    阿音停住腳步抬頭看他。


    “我去罷。”冀行箴道:“我去看望二老。你留在家裏。”


    阿音哪裏不知道他?


    平日裏就忙的不行,如今那些人被捉回來了,少不得要更忙。既然如此,哪裏還能讓他再這樣擠出時間來做這個!


    “不用。”阿音道:“我答應你,由你來安排我身邊護衛的人,由你來給我安排車子。我去就可以了。你看如何?”


    冀行箴知道,她讓他來安排一切,這樣是想他心安。


    他也知道自己確實沒什麽空閑。因為去俞家一趟,一來一回的路途加上和老人家相見的時間,少說也得幾個時辰。


    冀行箴眉心緊擰。


    阿音拉著他的手晃啊晃,“這樣罷。你讓火青川青陪著我。”


    眼看著冀行箴依然不為所動,阿音心下焦急,又道:“或者你讓徑山也跟著我?”


    再瞧他,還是不動如山。阿音徹底急了,說道:“頂多再加一個雲峰銀峰。再不成的話,我一個都不要了!”


    冀行箴聽聞後忍俊不禁,抬手輕敲了她的額頭一下,“你這是要把我身邊的人都挖光麽。”


    好家夥。


    她居然把他身邊伺候了多年的左臂右膀全撬走了。這到底是為了讓他放心呢,還是要把他孤零零一個丟在這兒?


    阿音剛才也是急了,嘩啦啦說了一串。現在想想,好像是把他身邊最得力的人都要了去。自己思量了下,也跟著笑了。


    “你既然那麽想去,就去罷。”


    冀行箴回憶了下,她也很久沒能到處走走了。不僅如此,她也是很久沒有回家過。


    當初他可是信誓旦旦地承諾過,時常讓她歸家。既然是答應了的,怎能隨便反悔。


    “你帶著徑山和火青川青,”冀行箴重新拉著小妻子,手挽著手,“我再讓無相派些人暗中護著你。”


    阿音一聽這樣興師動眾,反倒是有點躊躇了。


    冀行箴看她這般,不由莞爾,俯身在她唇邊輕吻了下。


    “想去就去。”冀行箴道:“最近太過太平,無相也是閑得很了。就當給他找點事情做罷。”


    想到那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再聽冀行箴現在所言,阿音終究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歸家的日子安排在了第二天。


    車子是冀行箴挑選好的。擇了宮裏頭最平穩的一輛,又在裏頭厚厚地鋪了多層褥子,這樣阿音躺在裏頭也不會覺得顛簸。


    因著懷孕身子疲累,阿音上車後就側躺著睡著了。隻不過睡得並不是太沉。車子一停下來,外頭一響起說話聲,她就醒了過來。


    隱約聽見了母親的聲音,阿音也不等下車了,直接撩開車簾欣喜道:“娘!您怎麽出來了?”


    程氏聽聞阿音叫她就往這邊看。瞧著女兒睡眼惺忪的樣子,程氏心疼不已,扒著車窗與她說道:“你要不再多睡會兒?不急不急。我們都在呢。你晚些下來也沒事。”


    聽著母親這話語,阿音伸手握住了母親的手。


    “娘,你看你,哪有勸著孩子更懶惰的。到了以後我什麽也不想做隻想睡的話,那可不就成了你慣得了?”


    見阿音笑著和她打趣,程氏亦是笑了,“是我慣得就是我慣得。隻要你休息好就成。”


    阿音一聽鼻子就有些發酸。


    也就母親,能夠無條件地包容她愛護她。


    這樣在車窗邊上說話畢竟不舒服,阿音就喚了人來扶她下車。


    大老爺和三老爺如今都正當值不在家裏。少爺們或是上課或是當值,亦是不在。唯有女眷和孩子們都到齊了。


    ……除去二房外。


    阿音邊和大家說著話,邊往裏走。半途遇到了俞老太爺和俞老夫人。


    先前家丁來稟,說是遠遠看到了太子妃的馬車,家裏人就都往外迎了過來。可是老太爺和老夫人年紀大了,走不動。老兩口就隻能一起慢悠悠地往外趕著。


    這下課好。半途碰了個正著。


    老太爺和老夫人就要朝阿音行禮。阿音忙一把將人扶了起來。


    “都回到家了,哪裏就那麽多客套了?”


    “不行。禮不可廢!”俞老太爺甚是堅持。


    阿音說道:“您再這樣,我就不敢回來了。不回來,不用行禮,也就沒甚的‘禮’可言了不少?”


    這話把俞老太爺給堵住了。老人家氣得胡子都吹得老高。


    阿音見了哈哈大笑,與家人一同往裏行去。


    在屋子裏寒暄了會兒,阿音悄聲和俞老夫人說了幾句話。俞老夫人借了要進屋拿東西的時機把俞老太爺一同叫進了屋裏去。


    俞老太爺剛開始還有些不甘願。在廳裏的時候沒有當眾反駁老夫人,進了屋後卻是吼道:“老婆子,這算什麽事兒?孩子剛回來,你就這麽把人撂下的?”


    俞老夫人都懶得和他辯解,斜了他一眼後自顧自端坐在桌前。


    俞老太爺剛要繼續吼,就見簾子晃動,孫女兒的身影出現在了屋內。


    老人家高興了,拉了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不錯。長高了,也長大了。瞧著是個大姑娘模樣兒了。”


    “早就是大姑娘樣兒了!”俞老夫人見他態度突變,哼道:“隻不過你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看不出而已。”


    俞老太爺嚷道:“老婆子你怎麽說話的。”


    老兩口在這邊吵吵鬧鬧。阿音含笑看著,隻覺得似是又回到了兒時一般。


    等到祖父母都爭執地停下來後,阿音又陪著他們說了幾句話,這才把二老爺、孫氏他們回來的事情與俞老太爺和俞老夫人說了。


    兩位長輩初時都有些不敢置信。等到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後,先前還吹胡子瞪眼的俞老太爺臉色慢慢沉了下來。摸了旁邊一把太師椅到身後,腿一軟,跌坐到了椅子上。


    “回來了。”俞老太爺點頭道:“回來了就好。先前做下的事兒,總得有個了斷了。”


    俞老夫人拿著帕子在旁邊輕輕拭著眼淚。


    俞老太爺問阿音:“他們,在哪兒待著呢?”


    “大理寺的監牢。”阿音道:“大理寺卿親自讓人看管著。旁人還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


    寧王餘孽,牽連甚廣。其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如今關在了一個地方,由大理寺卿親自審問。


    之前俞老太爺還能鎮靜應對,聽聞這話後,終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那些個孽障!”俞老太爺反反複複地說著:“那些個孽障!”


    俞千雪他們三個人與寧王一脈牽連甚廣。俞老太爺心知肚明,卻也無可奈何。


    這些事兒,是他們自己惹來的。寧王也是他們自己要沾上的。他們理應對此負責。


    俞老夫人在旁哽咽著道:“你叫什麽?如今知道了他們的下落,起碼心裏有個底了不是?即便他們得了懲罰,那也是他們應該的!”


    俞老太爺歎著氣抹了一把臉。


    阿音在屋子裏陪著祖父母坐了會兒,待到兩位老人的心情平複了些,大家才又一起回到了廳裏。


    如今身懷六甲,阿音並不能在家中久待。因為所需之物無法俱都帶在身邊,時間長後了頗有不便。


    更何況,阿音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坐。


    於是她用過晚膳後就與諸位親人道了別,坐上了歸去的馬車。


    隻不過馬車行駛出去幾條路後,眼看著就要到了大街上,阿音卻與駕車的公公指了一個方向,說道:“先不回宮。往那邊去。”


    “不回去?那邊?”公公朝著她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猶豫地道:“主子,可那兒是關押刑犯的地方。您去那裏,怕是不合適罷。”


    “合適。”


    不等阿音回答,旁邊的徑山已經策馬走到了車夫旁邊,“太子殿下吩咐過了。若是太子妃想去那邊一趟的話,讓兄弟們護衛著,走一次也無妨。”


    阿音這才知道冀行箴竟然暗中做了這樣的安排。


    不得不說,他當真是十分了解她。居然能夠料到她竟是打算親眼見一見俞千雪幾人。


    認真回想下,當時她離宮的時候,冀行箴就千叮嚀萬囑咐,說她無論什麽時候都當心著些,莫要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或許他早就曉得了她會過來這一回?


    其實阿音也是回來的路上臨時做了這個決定的。


    行刑的時候,冀行箴斷然不會告訴她是具體哪一日。那天,有孕的她定然不能過去。


    現下或許還能見一見,最起碼能夠確定人現在都是或者的。


    往後再聽聞他們的消息,還指不定是什麽時候。到時候他們是生是死更是無法預料。


    “是要見一見。”阿音想著那牢中的大概情形,喃喃自語說道:“這次若是不見,往後怕是沒機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就是二房……╭(╯^╰)╮


    ****


    謝謝 泰國的長頸鹿 投的兩個雷!~


    ^_^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嬌妻養成劄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子醉今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子醉今迷並收藏嬌妻養成劄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