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真就這麽算了?”


    冀薇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晌後,才終是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馮家果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她忽地暴怒起來,猛然站起身,麵露恨色, “不可能。不過是個鐲子而已, 他們竟然這樣對我。他們怎麽能這樣對我!”


    正欲反駁,結果抬頭一瞧,正對上俞皇後意味莫名的笑容。


    冀薇冷靜了點, 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用僵硬的嬌嗔語氣與俞皇後說道:“皇後娘娘, 母後, 您不能讓馮家這樣。我是您的女兒啊。”


    “我知道。”俞皇後笑容愈發慈愛,“所以我不能委屈了你。既然他們高攀不起,那我總得給你找個更稱得上的才行。”


    馮家是安遠侯府。安遠侯府富裕非常,且馮曄的兄弟馮旭還是冀行箴、常書白他們的好友。


    這樣的人家, 錯過了可再沒第二個!


    冀薇趴在了俞皇後的腳邊,這回哭得情真意切,“母後,我就認準了馮家。除了她們家,我哪裏也不嫁!”


    “果真如此?”


    嬌軟的聲音在旁響起, 冀薇扭頭去看,與說話之人道:“太子妃明鑒!我主意已定!”


    阿音點點頭,有些為難地與俞皇後道:“這可有些難辦了。既然三公主這麽忠貞, 即便婚事不成也非馮家不可,那怎麽辦呢?”


    “我也不知曉。不若就在宮裏一直住著罷。”俞皇後語氣誠懇地與冀薇道:“宮裏多的是住的地方。不過是多個人睡著多個碗筷罷了。你既是願意在宮裏留著,那就一直養著便是。”


    冀薇被這接連的幾句話堵得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她看看俞皇後,又看看阿音。胸口起伏了半晌,最終一甩門簾,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懂得禮數了。”俞皇後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離開也不曉得說一聲。我需得和曹嬤嬤講一講,讓曹嬤嬤去她那兒好生看著她,多教她幾年規矩才是。”


    阿音笑道:“母後說的是。”


    *


    轉眼間到了冀茹出嫁的日子。宮裏上上下下都熱鬧得很。借著這個大喜的日子,俞皇後順便讓大家聚了聚。


    一大早,冀若蓮和冀若芙就都回了宮,陪著待嫁的四妹妹,和她說笑著讓她減緩下將要出嫁的緊張心情。


    不多時,常雲涵也來了。之後程家的女兒、薑家的女兒,還有京中許多貴女也相繼到來。


    冀茹當初的伴讀是鄭惠冉。可鄭家如今已經大不如前,鄭惠冉現下又是這麽個尷尬的身份,因此鄭家那邊倒是沒有人過來祝賀。


    說起這個,常雲涵和冀若芙俱都想起了當年一起讀書的日子。


    “當年真是好。”冀若芙幫忙打理著冀茹長發上的發飾,與常雲涵說道:“雖然每日裏都是苦苦讀書,但,也隻用讀書就行了。旁的一概都不用操心。”


    “可不是。”常雲涵提起往事也麵露感慨,“當年的時候隻覺得讀書很苦。現在方才知道,人生短短幾十載,唯有那些時候最為開心。”


    聽到她們兩個在那邊越說越是傷感,阿音趕忙在旁說道:“你們這麽想,我可不這麽想。”


    不待冀若芙和常雲涵開口,旁邊坐著的新娘子冀茹已經當先問道:“為什麽?”


    阿音一本正經地說道:“當年讀書的時候,你們總被先生們讚揚,自然喜歡。我經常被先生們教導說這不對、那不好,我可開心不起來。如今不用怕熱怒先生們了,少了那提心吊膽的感覺,我倒是認為現在最好。”


    常雲涵哈地一聲笑了。


    冀茹也在旁哈哈大笑,“你說你,明明可以很好做的課業,你做不好。明明難的,你偏學的不錯。我也是服了你。”


    常雲涵和冀若芙一聽這話,相視而笑。


    冀若芙扶了冀茹的雙肩說道:“咱們的新娘子啊,這話可是說得迷糊!你說這個容易那個簡單,我還偏要說你不對呢。”


    冀茹和阿音脾性不同,所擅長的也截然相反,故而剛才冀茹會那麽說。但是,她那話說得實在太主觀了些,全是憑著自個兒的想法來論斷。因此冀若芙拿著這事兒來打趣他。


    周圍的幾個女孩兒就都跟著笑了起來。


    冀茹初時還沒明白,後來被人在旁輕聲說了句,這才明白過來自己那話到底有甚不妥,臉紅紅地與阿音說道:“呃,我也就是那麽一說。你可別記著啊。”


    阿音笑眯眯地道:“我可全記著呢。清清楚楚的。”


    大家繃不住全都大笑起來。


    冀茹先是臉更紅了,最後被這歡樂的氣氛所感染,遂與她們一同歡快地笑著。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道和這氣氛不相融的聲音響了起來。


    “四妹妹今兒可真是高興極了。看你這臉上畫的也就能夠看出來了。慘白慘白的,跟個鬼似的。”


    大家往聲音來處看了一眼,便見三公主冀薇正站在門口,眼神冰冷地看著這個熱鬧情形。


    冀茹有些生氣,站起來想要和她理論,被剛剛進門的大公主冀若蓮給按住了。


    “三妹妹這話說得……這可是你四妹。你也舍得下這樣的重口。”冀若蓮說著,不等冀薇再開口,已經喚了人來,“你們兩個,送三公主回去。今日三公主有些累了,著實不應該再在這裏累著。”


    那兩個小宮女聽聞後,當即走上前去想要請了冀薇離開。


    誰知冀薇並不肯輕易罷休。


    她扶著門框,看著那床前濃妝豔抹穿著一身大紅嫁衣的冀茹,雙眼都要被那紅色給刺痛了。


    “我不走。”冀薇咬著牙說道:“我四妹妹的大喜日子,按理來說我這個當姐姐的就要好生送她。我為什麽要走。”


    氣氛一時尷尬起來,屋子裏刷地下安靜了。


    剛才冀薇說慘白的時候,大家或許有人還認為她是在開玩笑。畢竟新娘妝容本就要濃濃地塗上脂粉,臉色比起平日來要白上許多。許多出嫁的女兒還會自嘲地說句自己的妝畫得厚。


    但是這個時候冀薇再語氣冰冷地說出了那樣一番話,就任誰都不會覺得她是開玩笑了。


    兩個小宮女十分猶豫,總覺得這樣太過冒犯三公主。


    冀若蓮怒了,想要拍案怒吼,好歹還記得這是大婚當日,不能亂發脾氣,於是壓低聲音厲喝道:“你們竟是不聽我的命令了?!”


    阿音看著氣氛僵冷下來,趕忙道:“我去送三公主回去罷。現在剛好我也沒甚事情,多走幾步也好。”


    說著她就朝門邊候著的玉簪使了個眼色,示意玉簪去尋幾個有力的嬤嬤過來。


    玉簪悄悄地離開,去依著命令行事。


    阿音正要往前行,剛剛走出了幾步路,就見旁邊斜刺裏過來一個人。


    “我去送罷。”常雲涵道:“太子妃需得在這裏主持大局。我能送她過去。你信我。”


    常雲涵看著麵容嬌美,但是身為武將世家的女兒,她手裏和武藝都很不錯。加上她身量頗高,不用其他人的幫助就能輕鬆鉗製住冀薇。


    更何況常雲涵並不懼冀薇的身份。


    鎮國公府的地位超然。身為鎮國公府嫡女,又有太子妃、大公主、二公主在旁支持,她“送”冀薇回去當真是每人敢挑什麽錯兒。


    看到常雲涵出麵,冀薇忙說“不成”。可是這個時候,旁人哪裏去管她怎麽說?


    常雲涵徑直走到了她的跟前,挽著冀薇的手臂半拉半拽地把她“請”走了。


    眾人這便鬆了口氣。屋子裏重新恢複了和樂的氣氛。


    誰知過了沒多久,常雲涵沒有回來,反倒是玉簪回來了。


    玉簪在門口環視一圈兒,沒有看到阿音,就小聲問了剛好在門邊看茶點的冀若芙。


    冀若芙道:“阿音的話,剛剛去了隔壁屋裏查看今日待客的單子。你去瞧瞧還在不在那裏。”


    玉簪趕忙去到隔壁尋阿音。見到太子妃果然在那裏,她驀地鬆了口氣,又急又快地小聲道:“太子妃,常家姑奶奶出了點事情,太子妃不若趕過去看看罷。”


    “出了什麽事?”阿音放下手頭的事情急急地往玉簪所說之處行去,“到底是怎麽了?”


    玉簪小小聲地說道:“她把三公主送回去後,三公主一時,嗯,失手,把甜湯灑在了她的身上。看著需得換身衣裳。”


    當時玉簪奉了阿音的命令去喊嬤嬤送冀薇,後來見常雲涵把人送去,玉簪就帶著人一同跟著過去了。免得冀薇再發難,常雲涵應付不過來。


    一直到了冀薇所在的院子,一切都看著風平浪靜。玉簪以為沒事了,就打算跟著常雲涵一同離開。


    誰知剛要走的時候,一個宮女端著甜湯來看冀薇,還說甜湯是顧嬪準備好的,溫度剛剛好,可以直接入口吃。


    冀薇就把甜湯接了過來。而後,她似是“不注意”,把整碗甜湯灑在了常雲涵的身上。


    今日為了參宴,穿的衣裳可是質地很好的輕薄布料。這樣甜湯灑上去,衣裳難免就有些貼著身上了,可是著實不太好辦。


    阿音領悟,與玉簪輕聲說了幾句,這便走到外頭去,出了院子,又折了個轉角,這便看到了旁邊正苦著臉的常雲涵。


    “你這妹妹可真不是個好惹的。”常雲涵無奈地直歎氣,“我怎麽也沒想到她會潑東西過來。”


    阿音仔細看了看那一塊濕了的地方,幸好是在裙擺處,偶爾走動的時候會貼一下腿部,但是並不會一直沾著。


    心下放了些心,阿音笑說道:“常姐姐才剛知道?我可是領略了好些回了。”這便邀了常雲涵隨她去景華宮裏尋幾件幹淨衣裳換上。


    兩人去到景華宮後,卻意外地聽到了旁邊竹林裏傳來說笑聲。


    阿音有些好奇,就往旁邊走了幾步細看究竟。誰知卻看到了冀行箴正和林昭輝在石桌前執杯淺酌。


    常雲涵亦是往這邊瞧了瞧,看到林昭輝,她的臉色微變,低聲道:“他怎麽來了!”


    阿音思量了下,恍然大悟,“怕是常書墨帶來的罷?”


    常書白與冀茹她們算是同期讀書的。按理來說,常書白會在這個日子裏過來,不為別的,也總為了這是冀行箴妹妹的大喜日子。


    更何況,常雲涵如今也來了。常雲涵也曾是和冀茹同在一起讀書過。


    如今常書白去了軍營過不來,常家的八少爺常書墨與他年齡較為相仿,就代表常家男丁往這邊走了一趟。


    常書墨和林昭輝自小就關係很不錯,自然而然地把林昭輝一同叫了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和冀行箴對飲的是林昭輝,但是思及林昭輝很有才華,阿音便思量著冀行箴許是和他談得投緣故而請了他來東宮小坐。


    再者,也有可能是想要旁敲側擊問問林昭輝,有關於那個假崔治的事情。畢竟當年的時候假崔治和林昭輝多有來往,從他口中說不定能夠探聽得到更多點消息。


    阿音這般考慮著,她身邊的常雲涵萬萬沒料到會在宮裏與林昭輝相遇,當即就轉過身去,急急離去。


    原先阿音和她是放輕了步子往這邊過來的,所以鬧出的動靜並不算太大。即便冀行箴長年習武耳力好發現了她們,但是林昭輝並未留意。


    冀行箴考慮到自家小嬌妻是想著過來看他,心裏正高興著,就沒打算揭穿阿音她們過來的事情,隻故作不知,繼續悠悠然地和林昭輝說著話。


    哪知道常雲涵這樣一動作,即便是林昭輝也發現了旁邊不遠處的動靜,當即就朝那邊看了過去。


    這一瞧不要緊,他一下子就望見了那慌忙離去的身影,辯了出來對方是誰。


    林昭輝的雙腳當即有些不聽使喚,徑直尋著那個方向緊走了幾步。隻不過幾步過後,他恍然驚覺,又趕緊守住了腳,隻遠遠地朝那邊望了過去。


    冀行箴見他這般動作,倒也不急,輕抿了一口酒,靜等著他回來繼續詳說。


    哪知道一等二等再等,那林昭輝就隻呆站著,沒回來,也不見過去。


    思及往常自家小嬌妻絮絮叨叨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冀行箴有些了然,對著林昭輝說道:“喜歡就趕緊去追過來。有什麽話,想到了就趕緊和她說。”


    林昭輝剛剛太過出神忘記了旁邊有人,扭頭一看是太子殿下,趕忙行禮。


    冀行箴斜睨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中酒杯,“男人嘛,要想得到喜歡的女人,總得用點手段才行。臉皮太薄,放不下身段,擱不下臉麵,能成什麽事。”


    林昭輝沒想到素來風姿卓絕的太子殿下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登時一愣,訥訥地道:“那依著太子殿下的意思——”


    “她不理你,你就硬貼上去。”冀行箴氣定神閑地道:“她又不是對你無意。死皮賴臉地跟她磨,一天不行就一個月,一個月不行就一年。時日久了,就不信她不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本宮真是棒棒噠!媳婦兒快表揚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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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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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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