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等趙鴻飛從教導員那裏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錄音筆不見了,找來找去,竟然在崔以沫的手中,原先要敲詐的美好願望一下子落空了!


    哎,下次這麽絕好的機會,什麽時候才能遇到呀!想想就肉疼心疼各種疼呀!


    崔以沫熟知趙鴻飛其人,從來不是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家夥,對他的小九九有幾分的了解,不過,現在,事實是他用來勒索自己的東西,在自己手裏,已經失去了勒索的客觀條件,反而是自己欠了他一個不小的人情。


    崔以沫捶了捶趙鴻飛的肩膀,揚揚手中的錄音筆,笑眯眯地說道:“朋友,謝了!這個人情我記著呢!”


    趙鴻飛心裏還失落著,隻是他不知道這個人情會還的這麽快。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規定的時間,大家都集合了,準備跑早操,其他隊伍早早就集合完畢,然後開始跑步,操場中間,孤零零地空著兩隻隊伍,其中一支就是蘇小燦她們排那看著有些淩亂不全的隊伍。


    她們茫然地站在操場中間,一隻沒有迎來她們的教官。許多人都有意無意地看向隊伍中間十分鎮定若然的蘇小燦,想從她的身上察覺到點什麽。


    昨天崔以沫的餘威還在,大家就是心裏好奇死了,也不管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再鬧什麽幺蛾子。


    隻是,蘇小燦從始至終都靜靜地站著,麵無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操場外邊的路上傳來了一陣汽車緊急刹車的聲音,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望過去,就見一輛軍用吉普停在路邊,車子還沒有停穩,後門就跳下來一個軍人。


    這個軍人三步兩步地直接一個起跑,利索地飛過操場邊上的綠化帶,穿過小跑中的隊伍,直接跑向了操場上中的某一支隊伍。


    這個人就是崔以沫。


    他以為所謂的隨時隨地,怎麽也要一兩天的時間,誰知道,今天早晨會直接收到電話通知,讓他和戰友上午十點之前必須趕回學校。


    他上了車,跟著接他們的人商量了好一小會,才答應給他三分鍾的時間,跟人告別。


    今天的崔以沫雖然也是穿戴整齊,但是站在隊伍中,看著迎麵跑來的人,莫名地卻覺得他的身影十分的匆忙。


    他一向是一個守時的人,其他人在隊伍裏,說什麽,崔以沫是不是睡過頭了,她覺得這簡直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就他的那種紀律性,即便是三天三夜也不睡覺,答應別人的時間或者應該遵守的約定,他都不會無故遲到。


    除非,他有什麽事情給耽擱了。


    迄今為止,能耽擱他的事情,已經少之又少了。


    而非常不幸地是,她知道的最大的概率,他要出任務時而意外失約的幾率,十分的高。


    一想到這裏,蘇小燦身體還沒有得到指示,早一步行動,推開眾人,跟著跑出了隊伍。


    被擠開的人還在小聲地抱怨著:有什麽了不起的……得意什麽……沒組織沒紀律……


    蘇小燦耳朵早就失聰了,在離開隊伍幾米之外,跟崔以沫匯合了。


    兩人站在操場空地上,崔以沫低頭看著蘇小燦滿臉的擔憂,忍不住抬頭想拂去她的憂愁,偏偏說出的話,連他自己聽著也夠直白傷人的:“我隻剩下兩分半了。我沒想到自己會走的這麽匆忙,下次什麽時候有空,我都不知道。我……”


    這種離別,蘇小燦按說這幾年應該習慣了,但是每次這個時候,她還是會心痛,會難過,會情緒低落。


    蘇小燦緊抿著唇,倔強地點點頭,可是又怕自己什麽也不說,專門跑來的崔以沫心裏會難過,執行任務的時候會影響情緒,讓他分心,趕忙抬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嗯,我知道,我明白。這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放心,我會慢慢調節適應的,你不要擔心我!我保證,你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蘇小燦!”


    崔以沫聽著莫名的心酸不已,鼻子一酸,轉頭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一張紙,塞到蘇小燦的手中,道:“這是我的入學通知書。你不是跟我抱怨,說我媽老是覺得我沒有考上大學,跟人炫耀都底氣不足嗎?你拿回去,交給她,讓她少操點心吧!”


    蘇小燦握緊了手中輕飄飄的紙,開玩笑地說道:“這下嬸子可要高興快了,一定會把你的通知書用相框裱起來,掛在客廳裏的。你現在可是你們家最高學曆的人,甚至,可能是我們之中現在學曆最高的人了!”


    “隻要你看著高興,就好了!”崔以沫看著蘇小燦試圖讓自己不要心裏有負擔的樣子,心裏更是覺得對不起她。


    明明是想讓氣氛輕鬆點的,可是對上崔以沫專注的眼神,想到自己又要很久不見他了,蘇小燦忍不住把自己昨天就藏在心裏的話問了出來:“昨天的事情,對你會有影響嗎?”


    就在這個時候,操場外的軍用吉普車窗伸出一個一個腦袋,趙鴻飛雙手坐著喇叭,喊道:“還有半分鍾!”


    崔以沫直覺得他還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交代,怎麽時間就過得這麽快呢?!


    一把狠狠地抱住眼前的人兒,頭埋在她的肩頭,深吸了一口她的氣息,讓自己銘記在心中,才輕聲說道:“不會!上麵說了,我沒有做錯,軍校就是我的後盾,家屬也在保護範圍之內!你放心吧,上午你們的新教練就會過來,不會為難你的!”


    說完,唇擦過她的頭發、耳際、臉頰,熱氣明明前一刻還在她的身前徘徊著,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崔以沫已經站直了身體,鄭重地向她行了一個軍禮,轉身就飛快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軍用吉普車都不等他關車門,已經跟飛箭一般,疾馳而去。


    至始至終,崔以沫走得如此匆忙,都沒有回過頭,或者在車裏有回頭,卻什麽都看不到了。


    蘇小燦孤零零地站在操場中間,筆直的身影看起來如此的蕭瑟而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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