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歌圖這次偷偷摸摸的是要去見蔣宿,沒想到卻隻是來到了禦膳房的姚九歌覺得很挫敗。


    可下一秒她又覺得分外不對勁。


    禦膳房雖不是什麽重地,但好歹也掌管了宮內的大小飲食的,如果歌圖這次來禦膳房是為了在食物上做手腳的話,那也確實是需要偷偷摸摸的。


    可另一點又說不通了。


    倘若是要做手腳的話,那麽為何要在大白天?


    姚九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歌圖早已經在剛才逃的無影無蹤,她思慮了一番,突然轉身朝禦膳房走去。


    此時禦膳房內正是繁忙時,身兜圍裙的大廚掄著大勺,將手中的鐵鍋往上一顛,下一秒便從中間鑽出了一大從火光,將食物燃燒在裏頭。


    一旁的五六個砂鍋小火滾滾,將鍋蓋蒸騰的一陣撲騰。


    相較於這邊熱鬧勁較大的大廚們,另一邊的動靜就相對而言小了許多。文火慢熬的濃粥加入了茶葉碎,聞著有一股怡人的清香,各式糕點在蒸籠內緩慢成熟。站在巨大的木桌前的三個廚子此時正彎著腰聚精會神的攪動著一盆盆不同顏色的食物,看樣子,是將許多蔬果加入在一起,看著五顏六色的,顏色很是好看。


    “叔叔,剛才那個長的和我們不一樣的男的手裏裝的是什麽東西啊?看著很好吃的樣子。”


    姚九歌看著站在蒸籠旁邊的一個中年大叔,很有禮貌且看著很嘴饞的詢問道。


    這大叔本是常年在禦膳房製作糕點的,平日裏接觸的人都不多,此時看到姚九歌模樣姣好又那麽懂禮貌,一下子就對她有了好感。


    麵對姚九歌詢問的話語,他想也沒想就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他們那邊特有的糕點吧。”


    姚九歌點了點頭,繼續不恥下問道:“這是怎麽做的啊?我剛剛在外麵離他挺遠時就能聞到香味兒了,叔叔,這糕點是你做的吧?好香啊!”


    中年大叔很是得意的朗聲大笑了幾聲,顯然對於姚九歌的誇獎很是歡喜,他笑夠了之後便連連點頭,一臉視她為知己的模樣,道:“不是我吹,我在這禦膳房三十多年,什麽糕點沒見過?什麽糕點我沒做過的?可剛才那個男人所說的糕點我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十分稀奇。”


    姚九歌一副好奇不已等待下文的模樣。


    於是大叔繼續道:“原料倒是沒有什麽特殊的,隻是些平常的黑豆啊黑芝麻之類的,隻是在那之外又加了一種像草一樣的東西,擠出來的汁啊卻是黑色的,很是神奇。”


    大叔一邊一說這一邊很是感歎,看來是對於歌圖手中那株神奇的草垂涎欲滴。


    “其實這香氣啊大部分一定是從這草的汁液中發出來的,因為這黑色的汁液看著雖然奇怪,但香氣卻很是濃鬱,加入到糕點當中後更是散發著清香,那味道……嘖嘖嘖,真是絕了。”


    “有黑色的汁液?”


    “是啊,隻是我見識淺陋,不識究竟是什麽。”


    “那您不嚐試著問問他這草的來曆嗎?”


    中年大叔很是為難的掀開蒸籠看了一眼,見糕點還未完全成熟,這才又道:“我也有這打算啊,不過他不願意多說,我雖然好奇,可也不能硬逼人家吧?”


    看來這草估計也是丘赤特有的了。


    姚九歌暗暗眯了眯眼,隻是不知歌圖如此神秘地做這糕點是有什麽用處。見識過食夢蟲的威力,她很難用平常的眼光來看待歌圖手裏的所有東西,哪怕這是用來增添糕點滋味的。


    說不準吃了讓人上癮了呢?


    “我的蒸糕好了,姑娘你離的遠一些,小心被燙傷。”


    姚九歌正有些出神,立時被大叔的聲音給拉了回來,她客客氣氣地道了一聲謝,便帶著疑惑離開了蒸籠旁。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邊看著他們忙碌的樣子,一邊緩緩朝前走去,直到看到最遠處隻有一個人的灶台邊時,這才停了下來。


    一身墨衣,身形高大。


    姚九歌勾了勾唇角,朝他了過去。


    此時的秦疏白正看著熱水沸騰,手拿抓籬,等待著餛飩的浮起。


    她挑了眉頭,走過去拍了拍秦疏白的肩膀。


    “怎麽?終於想起小餛飩了?”


    秦疏白沒有轉頭看她,但顯然早已知道姚九歌自進了禦膳房都在做些什麽。


    姚九歌吐了吐舌頭,踮了腳尖朝鍋內看去,但很快,她的臉就被一雙大手給護住,隨後輕輕帶她離的遠了一些。


    “你會嚇著它們的。”


    姚九歌扯開秦疏白的手,聞此有些無語地看了一眼他,動了動嘴,似乎是對他的毒舌在反駁一般。


    “怎麽,你有話要說?”


    姚九歌點點頭。


    秦疏白用抓籬將小餛飩全部撈了上來後裝進了白釉八方碗當中,這才懶懶看了姚九歌一眼,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輕笑了一聲,挑眉道:“哦?藥兒想說什麽?”


    姚九歌眼看著他往碗中撒了一把調料,卻沒有先給她,隻是托在自己手心中央,一看就是要等它不燙手之時再給她的樣子。


    姚九歌看了一眼小餛飩,便又抬頭,笑的很是靈動道:“狐狸,你怕我被熱氣所燙就直說唄,這般心口不一,真狡猾。”


    秦疏白心口一跳,看著姚九歌的笑顏,卻說不清她究竟是認真還是臨時起意的。本來沒什麽感覺的八方碗在此時似乎也終於有了一絲灼燙,他換了一隻手,定定地看著她。


    “藥兒方才在問什麽?”


    “我在問歌圖手裏那食盒的事兒。”


    秦疏白看了一眼已經裝盤完畢,正一個個地將糕點放在窄小的食盒中的樣子,立刻推斷出姚九歌也是看到了放置在一旁的窄小食盒這才推斷歌圖手中必定也是糕點。


    “藥兒倒是聰明。”


    “那當然!”


    姚九歌毫不客氣的收下了秦疏白的誇獎,隨後,又道:“隻是不知道他要拿這糕點做什麽,而且聽說還往裏頭加了一種神秘的汁液,丘赤擅毒,我可不信他這糕點隻是因為嘴饞想吃。”


    秦疏白點點頭,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測,畢竟歌圖費盡心思來了皇宮,所做的每一件事一定都是有所圖的。


    “我們並沒有掌握主動權,如今隻能等歌圖主動出擊。”


    “嗯。”


    姚九歌下意識地對於秦疏白的態度持肯定態度,但很快,她又皺了眉頭,有些惆悵地看著他:“可蔣宿也沒那麽多時間等著歌圖露出馬腳啊。”


    秦疏白看了她一眼,道:“可你知道蔣宿他們在哪兒嗎?追蹤了大半天卻隻是跟到了禦膳房,還被其發現,你說,要是果真,他去找了蔣宿,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嗎?”


    姚九歌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有些嚴肅的扯著他的袖子,道:“所以你一直都在跟蹤我咯?”


    秦疏白看了一眼小餛飩,覺得溫度差不多了這才將八方碗遞到了她手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姚九歌倒是乖巧地接過了餛飩,而且看樣子是要轉身前往別的地方食用的,秦疏白本也以為如此,因此早已跟在她身後,準備跟著她一起出去。


    但姚九歌顯然並不滿意如此,她跨下了一節台階,突然用力扯住他的袖子,甚至用了幾分內力,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秦疏白的袖子被姚九歌猛地扯了下來。


    “死狐狸膽子這麽大!敢跟蹤我!”


    姚九歌扯下他的袖子後就立刻朝前躍了好幾步,為了防止秦疏白惱羞成怒抓住她,她甚至很忌憚地用了輕功。


    因此這話語一開始聽著清晰,但很快,話語剛落,她便已經閃到了五六座宮殿外,隻能遙遙看見輪廓,卻看不清她的模樣。


    其實憑良心說,姚九歌並不一定真的惱怒秦疏白的跟蹤,畢竟以他們的相處經驗來看,秦疏白肯定早已不止一次成功跟蹤過姚九歌,並且每一次都將她脫離了火坑。


    因此姚九歌絕非發現此次跟蹤便翻臉不認人,所以更大的可能性便是……她實在不好意思麵對秦疏白聽到了自己在屋簷上自言自語的這一事實。


    既羞澀又難堪,本就是心事,又是關於他本人的,如今卻被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即便姚九歌臉皮再厚也受不了。


    於是,被扯了袖子的秦疏白:“.…..”


    活了這麽多年,頭一次這麽衣冠不整,讓他難得咬了咬牙。


    遠處姚九歌早已托著小餛飩不知道消失在了何處,秦疏白一個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又無奈的搖搖頭,隨即有些失笑地抬起自己的手,似乎有些沒有辦法一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秦門九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長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長千並收藏秦門九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