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莊第二日出了大事。


    位於西廂的一名叫做陳丁的武士死了。


    消息傳來,還在吃早飯的眾人卻不為所動。早飯過後,該準備的準備,該練武的練武,仿佛一人之性命在他們眼裏也不過隻是螻蟻一般。


    畢竟是一起爭奪盟主之位的,即使麵上需要裝裝客氣假裝大度。但在私底下卻個個將身旁的人列為未來的敵人。


    如今陳丁一死,意味著他們又多了一個機會。又何樂而不為?


    不損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哪怕其本身性質細想令人膽戰心驚,但又有何妨?


    晨曦破曉,東方既白。


    西廂陳丁的屍體橫在屋內,屋內整潔無異,桌上還有一杯冷茶,放置在一旁的劍柄未曾開竅,灰沉沉的躺在桌上。


    整個歸來莊,聽到這個消息感到震驚的,目前便隻有少莊主柳源以及姚九歌一行人。


    柳源身為少莊主,在接待客人期間出了事,對於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自然打擊不小。接到消息後的柳源驚訝的差點失手拍碎桌子,立刻站起身往外麵衝。


    而經曆過昨夜事件的幾人皆有些不安,因此在看到柳源例行職責前去查看陳定的屍體時,紛紛起身跟隨前去。


    歐陽衍昨夜才遇到襲擊,今日歸來莊就已經有人因此死亡。未免讓人心生不安。


    早晨微涼,在位處山頭的歸來莊,更是寒冷的恍若冬日。姚九歌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看著呼出的霧氣同濃霧交纏後餘留下的冰涼,下意識地縮了縮手臂。


    “真是奇了,陳丁大俠分明有劍,遇到襲擊時卻沒有迎戰。”


    柳源蹲下身來,將陳定瞪大著的雙眼輕輕合上。看了一眼胸口已經幹透的血跡,不解道。


    姚九歌雙手環胸,看了一眼毫無打鬥痕跡的屋內,隨後走到陳定身旁,垂下眼來踢了踢陳定的身體。


    “是高手。出手太快,行蹤詭譎,無法察覺。”


    姚九歌看著陳丁胸前的劍傷,淡淡解釋道。


    血色經過一晚已經有些幹涸,扭曲的纏在陳丁的衣襟上。大片的血跡將陳丁的背部浸泡後流向四方,深色的地板因為大量血跡衝刷而將顏色浸染的愈發深沉。


    看這模樣,應該是在殺了陳丁之後這才去找的歐陽衍。


    他的動作到底有多快?快到這麽有自信在一晚解決兩個人?


    陳丁已死,自然無法再將他安置在房中。看著柳源冷靜的指揮下人將陳定的屍體搬到外麵。她眼中突然閃過一抹憂愁。


    當晚歐陽衍同長孫錦繡的武功都屬上乘,即便無法在第一時間感知到四周有人,也斷不會如此遲鈍,遲鈍到殺氣已經襲擊了後背才察覺。


    因此這人功夫必定在他們二人之上。如此危險的一個人,若是對歐陽衍動了殺氣,隨時有可能在暗處再次發動攻擊。


    不知歐陽衍是否能再一次扛住?


    歐陽衍同長孫錦繡似乎也有所覺,二人凝重的表情在看到陳丁的屍體後就再也沒有收斂起來。


    柳源因為著急處理屍體,匆匆就向姚九歌他們道了別。等到柳源走遠,長孫錦繡終於忍不住拍了拍自己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接著,像是尋找庇護所一般的躲在了姚九歌身後。他看了一眼被姚九歌踩在中央的如同血河一般的血跡,後怕的咽了口口水。


    歐陽衍看了一眼毫無懼意的姚九歌,將扇子在自己手心輕輕拍打了幾下,突然道:“肯定是他。”


    姚九歌撇開長孫錦繡,在屋內緩緩走了一圈,看著就在不遠處安置的花瓶,彎下腰來看著花瓶上隱隱可見並不明顯的幾道劃痕,用手撫了撫。


    “劍氣之凶猛,來者很是不善。”


    隨後,她看了一眼歐陽衍,提醒道:“你雖躲過了昨夜的偷襲,但未必每次都能安全躲過,所以務必當心,提高警惕。”


    歐陽衍扭頭看了她一眼,道:“你怎麽知道昨夜我與黑影人交過手?


    姚九歌:“……”


    “你昨夜跟蹤我?”


    姚九歌:“......”


    “偷偷摸摸,實非君子所為。”


    “你的良心就沒感到過不安嗎?”


    歐陽衍的神情很是認真,看這樣子,若是自己不認錯,很有可能要拉著自己講上大半天道理。通過幾天相處經驗的姚九歌後怕的抖了兩抖。


    歐陽衍這人極其死板極其無趣,被他抓到討論人生哲理,還不如讓她去撞牆來的痛快。


    這種人,能不惹就不惹。


    姚九歌傻笑了兩聲,隨後看著一直在盯著地上那攤血跡出神的長孫錦繡,眼眸一閃,突然伸手指向他,義正言辭道:“是小錦!他非要拉著我去找你!偷偷摸摸的我早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了!”


    歐陽衍十分不信任的又看了她一眼。


    姚九歌生怕他繼續追問,連忙比劃了一番自己的身高以及體型,解釋道:“你看我這麽瘦弱,這麽矮,能拿他怎麽辦?小錦身為永樂侯世子,我又哪有膽子反抗他?”


    似乎是覺得姚九歌真誠的模樣不像騙人,心思很是單純的歐陽衍看了一眼她矮小的身高,同情的點點頭。


    這身高,放在男人當中,簡直就是個小孩兒。


    “錦繡,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變態。”


    才回過神來就被罵的長孫錦繡:“.…..”他又做錯了什麽?


    他看了一眼歐陽衍,又看了一眼一臉同情相的姚九歌,正欲開口詢問,那邊歐陽衍已經拎著長孫錦繡出了門。


    一看便是要進行再教育的。


    “啊!小酒救我!救我!”


    姚九歌看著長孫錦繡不斷掙紮的背影,終於難得起了惻隱之心。對著長孫錦繡擺了個加油的姿勢,輕聲道:“加油!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痛算什麽!”


    長孫錦繡:“.…..”你給我等著!


    姚九歌看著長孫錦繡一臉不滿卻不敢撒出來的模樣,好笑的彎了眉眼。但很快,一抹愁色又迅速的占領。她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隱隱間,總覺得這隻是一個開端。一個醞釀著大陰謀的開端。


    這個開端開始的時間很早。早在柳盼英發出英雄帖之時,更早在柳盼英爭取江湖論道之時。


    為了這一天,這人已經準備了許久。而偷襲歐陽衍,抹殺陳丁,都隻是一個開端。如此下去,恐怕歸來莊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險。


    “是柳盼英的仇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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