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論道在諸位英豪皆到齊之後如期舉行。


    期間,除了因病無法參與的歸來莊莊主柳盼英,一切都進行的很是順利。尤其當一直被長孫錦繡詬病的柳源出現時,更是引起了一陣好評。


    身為歸來莊少莊主,柳源此次代表歸來莊進行江湖論道的比試本就是被許多人所討論的。


    今年江湖論道舉辦地在歸來莊,且聽說是柳盼英花費了許久的功夫這才說服了眾門派同意將江湖論道設在歸來莊的。


    柳盼英年少成名,此後更是因為連續三次任江湖論道的盟主而為天下人所知。雖說其人在第三次盟主卸任後,以歸隱的姿態創建了歸來莊。但依舊無法使人相信柳盼英此次的居心。


    就如同長孫錦繡所說,歸來莊設在如此險峻的地方,光是為了上山就足以使一批人喪命,更何況上山之後眾人對於歸來莊並不熟悉。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心則更是難測。


    已經聽長孫錦繡在自己耳旁說了一個大晚上的姚九歌耳朵都快被磨出了繭子。但心裏或多或少也確實因為長孫錦繡的推測而看輕了柳源幾分。


    直到親眼看到脊梁挺直長相正氣的柳源代替柳盼英主持江湖論道時,這才重新刷新了姚九歌對柳源的看法。


    同時又為自己輕易相信長孫錦繡的猜測而感到難堪。


    在此之前她從未聽過柳源的大名。直到來此之後,才或多或少的從別人口中聽到一些猜測。


    不過隻是一些猜測,從無真憑實據。可她竟然也能如此信服。


    看著台上用字正腔圓的強調緩緩訴說著江湖論道的曆史以及此次他所感到的無上榮幸的柳源,不免在心中對他的好感持續上升了好幾點。


    能用一腔正氣三言兩語就令眾人信服且感動的,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姚九歌抿了一口茶,對著還在侃侃而談的柳源點了點頭。


    “歐陽今日最後一個出場,算得上是壓軸吧?”


    長孫錦繡用手肘推了推姚九歌,捏著手中的出場順序單子,指著歐陽衍的名字詢問道。


    姚九歌打了一個哈欠,表示同意。


    “那是自然,在場的所有人中,外貌家境人品又有誰能比得過!”


    坐在一旁的蔡蘊之受托下巴,目露崇拜。


    長孫錦繡看了一眼蔡蘊之,想了想,隻好敷衍的點了點頭。


    眼看著蔡蘊之用雙眼含春的樣子盯著空無一人的比試台,姚九歌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長孫錦繡同蔡蘊之家是世交,自然無法用太明顯的話語打擊。可姚九歌卻不是,她生來便是心直口快的。


    更何況她本身就對蔡蘊之沒有什麽好感。


    姚九歌又抿了一口茶,道:“江湖論道論的是武功論的是胸襟,同你說的外貌家境又有什麽關係?”


    歐陽衍不在身邊,蔡蘊之自然也不用時時刻刻保持溫婉。她看了一眼四周皆被比試台吸引的看客,無比嫌棄的盯著姚九歌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眼。


    “你以為你這樣子辯解,阿衍就會看上那個髒髒的肆娘了嗎?一個破廚子,也敢肖想阿衍,真不怕別人笑掉了大牙。”


    “啪!”


    姚九歌猛地將茶杯扔在桌子上,因為用力過猛,使得茶杯在桌子上滾了好幾圈,殘留的茶水盡數倒在桌上,翠綠的茶葉倒在其間,顯得有些狼狽。


    蔡蘊之防備地往後退了退,一把抓起從不離身的毛毯裹在胸前,極其小心地看著姚九歌,生怕她做出些什麽來。


    反觀姚九歌,在做出如此挑釁的動作之後,反而顯得愈發的舒適起來。她將背輕輕靠在椅背上,一手示意快要吃撐的長孫錦繡給自己捏肩,一手掛在桌子上,輕輕點著堅硬的桌背,似笑非笑的盯著蔡蘊之看。


    “蔡小姐來自遙遠大虞,手無縛雞之力,就不怕路上喪失性命吧?如此嬌豔容顏,死了多可惜?”


    蔡蘊之:“.…..”


    聽著桌上發出的幾聲極其輕巧的敲擊聲,蔡蘊之卻嚇得頭皮發麻,她望了一眼前方站在暗處,低垂著眉眼未曾注意到自己的歐陽衍,害怕的要緊了唇。


    “你……你想做什麽,我爺爺可是大虞蔡閣老!你惹得起嗎!?”


    “你們大虞威脅人就隻會說這句話嗎?”


    姚九歌掏了掏耳朵,顯然對於蔡蘊之的威脅有些膩煩。隨後她瞅了一眼低眉順眼很是服從的長孫錦繡,抬手敲了敲他的腦袋,道:“是嗎?”


    長孫錦繡“啊?”了一聲,抬眼看了一眼被氣的臉色發白的蔡蘊之,反駁道:“不是啊!我還會說別的!”


    大約是長孫錦繡的話語太過於肯定,姚九歌同還在驚嚇當中的蔡蘊之皆看向了他。


    被兩人牢牢注視的長孫錦繡也沒成想自己會如此受重視。他稍稍停下捏肩的手,下意識地輕咳了一聲,麵對蔡蘊之期待的神情,無比驕傲道:“如果我爹的身份沒用,我就搬出歐陽來!朝廷的官職嚇普通人,歐陽的江湖身份嚇江湖人!”


    姚九歌:“.…..”


    “嘿嘿嘿。”麵對姚九歌一副無語地模樣,長孫錦繡卻似乎沒有理解其中深意。隻是一心沉浸在自己頗為完美的話語中。


    他撓了撓頭,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姚九歌撫眉,很是嫌棄的將長孫錦繡推開。


    這麽不要臉還如此驕傲的,大概也隻有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


    “史大錘太蠢了吧!使了十幾年的錘子竟然也會將自己的腦袋砸開花!”


    就在氣氛處於尷尬中時,四周的看客突然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大笑,恰巧的將姚九歌的注意力移了去。而終於沒了壓迫的蔡蘊之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


    台上史大錘被自己的錘子砸的頭頂大出血,立馬便昏了過去,最後在眾人嘲笑的聲音中被粗粗抬下台。


    姚九歌往台上看了一眼,愈發無語了。


    前幾年跟著師傅參加江湖論道時,比試台上各個皆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怎麽到了今年,竟是些不知何處鑽來的歪瓜裂棗?


    一批又一批的比武者上台,隨後一批又一批毫無形象的被抬下去。結束之快不免令人咂舌。


    實力如此之弱,柳盼英是當初是如何發出邀請帖的?


    姚九歌看著一批又一批幾招之內就下了台的比武者,將懷疑的目光重新對上了柳源。


    如今看來,場上人中,能有真正實力的也就隻有歐陽衍同柳源二人了。


    看著柳源一副痛心不已極其震驚的模樣,姚九歌摸了摸下巴,覺得此次江湖論道恐怕裏頭大有門道。


    “歐陽衍!對江北武士李甲!”


    蔡蘊之立刻丟開毛毯興致勃勃的朝台上看去。


    姚九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著著一著月牙色衣袍慢慢悠悠持扇上台的歐陽衍,有些吃驚的推了推長孫錦繡。


    “小錦,歐陽衍的武器是扇子嗎?”


    長孫錦繡:“.…..”


    長孫錦繡表示很委屈。


    什麽時候……他就多了一個這麽娘的昵稱了?


    姚九歌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回應。她頗為不滿地扭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打了他一拳。


    “歐陽的一扇乾坤使得出神入化不比刀劍遜色的……”


    長孫錦繡委屈的揉著發疼的胸口,看著台上正在周旋的歐陽衍,解釋道。


    “一扇乾坤乃歐陽師父首創,逍遙自在無拘無束,以最為無害的招式使出最為淩厲的殺技。”


    “一扇乾坤……”


    姚九歌認同的將長孫錦繡拉到自己身邊,以遮擋歐陽衍扇子攻勢下強勁的風力。但很快,她就發現光憑長孫錦繡很是無用。


    “借我用用!”


    姚九歌一把搶過蔡蘊之手中的毛毯,將其攤開之後牢牢裹住自己,這才舒了一口氣。眯著雙眼盯著台上已經烽煙四起的二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旋轉。分散。


    在彎下腰的瞬間,在看似柔軟實則帶著剛勁的瞬間,將一扇乾坤使的出神入化。不過是扇子在其手中被拋出,但拋出的那一刻便似乎附了魂一般,以極其迅速的勢頭衝著李甲襲去。


    一扇乾坤在襲擊中李甲之後快速回到了歐陽衍手中。他將其合攏,快速在空中翻了一個身。在落地時,猛地又將扇子張開。


    一直毫無情緒,仿佛萬事都不放在眼中的歐陽衍將扇子置於胸前,抬眼望向台下已經因為風勢而一片狼藉的看客台,突然勾唇一笑。


    一笑萬木春,邪魅的仿佛變了一個人。


    到底是武癡。


    平常如此木訥之人,隻有站到比試台上才仿佛變了一個人。


    姚九歌拉開已經遮住自己臉的毛毯,露出一雙眼睛來,盯著隻剩下歐陽衍的比試台,嘖嘖感歎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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