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白回京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撫慰弄的哀聲哉道的百姓。


    他下令將京城中巡邏的士兵統統調回。對於因為這幾日的巡邏而導致自家遭到損毀的,秦疏白皆細心的寫了明細表,要求下屬按照明細表挨家挨戶親自登門謝罪並且奉上損失費。


    第二件事,便是將才平安回家沒幾日的柳明義重新抓去,刑部同大理寺協同辦案,在京城各處搜集被擄姑娘家屬的證詞。


    其次,秦疏白又派了暗衛前往柳明義府中,將府中的姑娘統統放出。隨後,懷著別的目的的暗衛將柳明義府中的每一個房間都細細搜查了一遍。最終在一間隱蔽的藥房搜到了一堆叫不出名字的藥物。暗衛不解其中深意,隻好將釘在牆上的幾張寫有藥方配比的單子一同搜了回去。


    第三件事......便是派輕功很是詭異的姚九歌四處跑腿,搜集柳臣一家與南尺往來的證據。


    姚九歌對於自己僅有這點用處表示很不滿。但看著在秦疏白井然有序安排下漸漸又變得平靜的京城,終於還是認命的承認,自己除了將秦疏白吩咐的一堆事做完。對於如何安撫百姓如何將訴卿安置這些事情,她都束手無策。


    到了第二日傍晚,秦疏白已經將手上的一堆事物處理的差不多。這一場由秦弘文引起的橫禍就在秦疏白回來後的兩天內,被輕鬆解決。


    而被派去搜集證據的姚九歌也很是輕鬆的將秦疏白所要的一切搞到手。從柳青青寢殿下的密道,到柳臣私宅的密室皆被秦疏白一一破解。姚九歌在驚訝之餘,對於秦疏白的佩服簡直到達了頂點。


    別的不說,就這做事效率都值得姚九歌記上三天三夜的筆記。


    之後,姚九歌便被要求帶著這一堆證據去找秦弘文。同時帶上秦弘文趕往令史署。


    令史署內燈火通明仿若白晝。才將昏昏欲睡的秦弘文抓來的姚九歌,連氣都還未喘完,鬼鬼祟祟的出現的柳臣便及時在秦疏白約定的時間出現。


    皇宮內院皆由禁衛軍緊密巡邏,可柳臣卻像是在自家一般來去自如。秦弘文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已猜到柳臣是從密道處來的。


    一身墨色衣袍的秦疏白正凝神抬筆批閱。堆在一旁的奏折繞了三圈,可見其數量之多。一旁的窗戶被打開,抬眼便能見窗外之綠。且偶然也能送一兩陣風予已經有些頭疼的秦疏白。


    一路走到令史署的柳臣一副自來熟的模樣,脫鞋便進了內廳。看著秦疏白朝自己掃來的視線,也隻是笑了笑,一副毫不尷尬的模樣。


    秦疏白將手中的奏折放到一旁,見此笑道:“柳大人來令史署可是有事找本王?”


    柳臣連忙點頭,有些警覺地朝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確定四周是否有隔牆有耳人之徒。秦疏白見此索性將奏折放下,一手靠在椅背上,慵懶道:“本王的令史署,還未有人能擅自闖進來過,柳大人隻管放心。”


    “是是是,攝政王的能力老臣自然是相信的。”他說著,又從袖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大紅色的錦盒遞到秦疏白麵前,這才緩緩抽開。


    “老臣聽聞過幾日便是王爺母妃的生辰,特地尋來了這一枚玉佩…..”


    錦盒被打開,迎麵是一用金色絲帛包裹著一枚羊脂白玉。底下還掛有做相小巧精致的穗子。秦疏白眼神一閃,將那玉佩放入手心,白玉上雕刻有一枚蓮花,通體生溫。


    秦疏白心神一晃,將這玉佩緊緊抓在手心處。看著柳臣的目光也有些變了。


    柳臣看到秦疏白的臉上露出的震驚,終於有些得意的鬆下了心神,緩緩道:“王爺可還記得這枚玉佩?”


    秦疏白捏了捏玉佩,聞言笑道:“母妃遺物,本王自不敢忘。”


    柳臣暗道有戲,連忙緊跟著接了話:“元妃娘娘秀麗無雙,乃南尺最為疼愛的一位小公主,當年小公主執意嫁入大晁也不知受了多少苦……”


    秦疏白乍一聽到陳年舊事,情緒似乎也有些外泄。他將玉佩收入袖中,看著柳臣一副隨時準備拍馬屁的模樣,輕笑道:“柳大人今日來見本王隻是為了說這些嗎?”


    柳臣連忙搖頭,道:“自然不是……”


    他看著秦疏白的模樣,又有些不確定的皺了眉頭。方才秦疏白見到玉佩時明顯心神都有些鬆動,怎麽轉眼的功夫,便又變得如此深不可測了。他微微低下頭,連忙道:“南尺當年曾說,小公主身份尊貴,若生下龍子必定為太子。小公主既然已嫁入大晁皇室,自然應該算是大晁的人,那麽身為龍子的攝政王您……必然也應被立為太子。”


    秦疏白隻是笑。


    柳臣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繼續道:“隻是大晁皇帝不知抬舉,非要立當時皇後的兒子為太子,對您更是聽之任之不聞不問。”


    秦疏白換了一個姿勢,一副等著柳臣繼續說下去的模樣。


    “當年先皇少年登基,根基不穩。是攝政王您帶著軍隊替先皇打下了江山,才換的如今的盛世太平。可以說這大晁如今的一切都是攝政王您打下來的!先皇不過是坐享其成而已!老臣氣啊,這江山本是王爺的囊中之物,當初卻心甘情願為了先皇打江山,如今更是為了先皇的遺願甘心輔佐這麽一個昏君!”


    秦疏白手托著臉頰,聽著柳臣大逆不道的說辭,垂下眼眸突然笑道:“本王與先皇既是兄弟,自然是應該照顧著他的。”


    柳臣突然往旁邊重重跪下,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襟,暴露的胸膛處有一黑色蟒蛇的印記,赫然是南尺國之圖騰所特有。他看著秦疏白,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狠氣。


    “老臣先父為南尺之士,奉命潛入大晁相助王爺,可惜先父英年早逝沒有等到這個機會,如今輪到老臣……老臣嘔心瀝血多年,終於將小皇帝控製在手,隻要王爺一聲令下……”


    秦疏白有些不耐煩的輕嗤了一聲:“本王對皇位毫無興趣,怕是讓你失望了。”


    柳臣震驚,反駁道:“王爺可是在怕萬民的說辭?老臣早已做了萬全準備,這麽些年來小皇帝的荒唐事有目共睹,王爺您若登上皇位必定是天下萬民之心願所向!”


    秦疏白回以冷笑。


    秦疏白一直態度堅硬的拒絕終於讓柳臣產生了一絲不確定。可他終究還是不甘心。為了能有這一天,他已經忍氣吞聲了這麽多年,如今隻差一步便能成功。又怎能甘心如此放棄。


    他言語激烈,道:“小皇帝已經對王爺產生了殺意,王爺何不借此殺掉小皇帝?我南尺上下為了能為王爺您鋪平道路已經奮鬥了多年,王爺可萬不能讓我們失望啊!”


    秦疏白又冷笑了一聲,一身墨黑色衣袍仿佛藏有一整個黑夜。他站起身來時,壓迫的感覺如同被整個黑夜壓了上來,柳臣嚇得身子發抖,腿腳有點發軟。他張了張嘴,終歸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秦疏白一腳將他踹到,隨後一甩衣袖,淡淡道:“你們做那麽些事時可有問過本王的意願?一廂情願的付出到最後必定隻能走向單方麵的自我毀滅,愚蠢之至!”


    “王爺!!!”


    秦疏白越過柳臣,看著門外日光,眯了眯眼,轉頭道:“南尺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吞噬大晁,光這一點本王就能舉兵滅南尺!”


    “王爺糊塗!王爺生是南尺人死是南尺鬼,怎能為了別人背叛我南尺!”


    秦疏白像是被柳臣的說辭給逗笑了一般,看著柳臣的目光帶著一絲憐憫。他輕聲道:“南尺人太蠢,本王若真想登上皇位,也真是瞧不起你們南尺的力量。”


    柳臣白了臉,指著秦疏白,一臉不敢置信:“叛徒……真真是我南尺叛徒!”


    “啪。”


    柳臣的話在看到身旁的書架倒塌時停止。不知何時出現在書架後頭的秦弘文陰沉著臉,看著柳臣的目光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而一手拎著秦弘文躲在書架後麵的姚九歌見此則朝秦疏白眨了眨眼。


    “皇……皇上?”


    門外禁衛軍踏著整齊的步子朝令史署跑來,頃刻間便分成了四支小隊伍,各個手握長劍,神色肅穆,將令史署圍了起來。踏門而來的是兩個禁衛軍副總領,他們一把將攤在地上的柳臣架了起來,隨後朝秦疏白點了點頭。


    柳臣掙紮著想要逃脫,兩隻腳重重的踹在地上,發出幾聲怒吼。他看著秦疏白,在此時才清晰的意識到秦疏白果真沒有欲望替代秦弘文。他憤怒的朝秦疏白瞪去。


    秦疏白好整以暇地盯著他看了幾眼,道:“皇宮戒備森嚴,禁衛軍巡邏嚴密。可柳大人竟然能如此輕易地在皇宮自由出入。本王好奇不已,因此派人跟著柳大人想要一探究竟……”


    柳臣白了臉。


    “柳大人對於本王在柔妃娘娘處發現的密道可有什麽想要解釋的?”


    柳臣一時失言。他如今已經完全被暴露,如今該做的便是少說話,盡量不給南尺惹出更大的麻煩。


    秦疏白笑著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朝向秦弘文的方向。秦弘文還沉浸在柳臣的背叛當中,一時不解其中深意。倒是姚九歌靈敏的很,一看到秦疏白張開的手,立即行動迅速的將秦弘文手中的一堆證據搶走遞到了秦疏白手上。


    秦疏白俯下身,將那些證據正麵朝向柳臣。看著柳臣因為驚恐而瞳孔不斷放大的模樣,道:“千日酒。勾魂丹。南尺奸細……你們一天天的戲倒是多的很,真當本王是瞎的嗎?”


    他心中很是不忿。他已因為情緒激動已經被禁衛軍用鐵鏈束縛住,隻好雙目怒視,朝天怒吼了幾聲,最後被禁衛軍用鐵鏈環住了脖子往外麵拖了出去。


    一切落下序幕。而解決這一切的源頭,竟然就是秦疏白。姚九歌輕喘了一口氣,望向秦疏白的目光有些疑惑。大晁皇帝經曆的所有一切,她所曾經疑惑的所有疑點,到了最後竟然都隻是為了給秦疏白一份大禮,南尺人的想法真是讓她有些想不通。


    而恰在此時,一直望著門口的秦疏白突然扭頭朝姚九歌看去。見她一副呆愣的模樣,突然軟下眉眼朝她笑了笑。


    姚九歌愣了愣,索性也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在柳臣被拖下去許久之後,一直呆愣著的秦弘文看著秦疏白悠閑自得的模樣,冷笑:“皇叔竟然能忍住皇位的誘惑,朕很是驚訝。”


    秦疏白拉過姚九歌的手,為其添了一杯熱茶,聞言隻是微微抬頭,毫不在意道:“本王若是想要,易如反掌。”


    秦弘文雙手緊握,盯著秦疏白看。


    “可知錯?”


    秦弘文臉色有些僵硬,最終不情不願的點點頭。


    那一堆柳青青同柳臣的信件讓他著實驚訝,還有那些不知秦疏白如何搜查出的關於柳臣真實身份的證據,都讓他對秦疏白的實力再次重新評估了一番。


    秦疏白這個人,看來還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南尺野心勃勃,被本王發現了一次,難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弘文必當小心。”


    秦弘文氣的快要吐血,但麵對片刻便為自己除掉了柳臣也隻好咬著牙連連答應。他看著秦疏白為姚九歌又是添茶又是遞點心的模樣,突然笑道:“皇叔如此忠心,看來那些殺父弑母的說法也是有更深一層原因的吧?”


    秦疏白手一頓,笑著抬眼看向秦弘文。


    秦弘文嚇的腿一軟,他咽了口口水。恰在此時,平日裏一直跟著他的小太監闖了進來,匆忙下跪,道:“皇上,柔妃娘娘哭著在門外求見您……”


    秦弘文怒氣騰騰,大吼道:“讓她滾!這個賤人害的朕變成這幅德行!把她給朕拉回去,朕沒工夫搭理她!”


    怒氣騰騰中,他似乎忘了昔日裏是如何喜愛柳青青,又是如何為了柳青青得罪眾大臣的。


    事變過後,留給柳青青的,便隻有秦弘文翻臉不認人的冷漠。若是門外的柳青青看到秦弘文如此絕情的模樣,不知是否會後悔。


    一旁承受著秦弘文怒氣的小太監連連應諾。


    秦弘文怒氣未消,看了看秦疏白,他突然兩眼往上一翻,摸著自己的腦袋,結結巴巴的以自己身體不好為由匆忙離開,一副害怕秦疏白將自己也殺了的模樣。


    姚九歌看著秦弘文一副沒骨氣逃離的模樣,搖搖頭。她看著秦疏白的模樣,突然道:“原來你母妃是南尺人嗎?”


    秦疏白想了想,緩緩點頭。


    姚九歌“哇”了一聲,隨後道:“那你母妃很厲害啊,為了愛人能不顧一切的來到大晁。”


    秦疏白聞言冷笑了一聲,他抬頭看著姚九歌一副讚歎的模樣,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頭。


    “我母親並不是為了他而來大晁的。”


    姚九歌愣住。


    秦疏白卻突然止了話頭,姚九歌縱使再好奇,也深覺這樣逼問人家的家事總歸有些不妥。更何況這隱秘關乎他的母親。秦疏白母親過世多年,若是讓他此時說出真相,恐怕也有些難以做到吧。


    察覺秦疏白從方才便一直有一些讓人難以察覺的情緒夾雜,姚九歌愣了愣,看著秦疏白依然一副笑意的模樣,突然伸出手學著秦疏白的動作輕輕拍拍他的頭。


    分明心裏很是難過,卻依然要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這大概便是秦疏白身為攝政王所必須要承受的地方吧。


    “不管小皇帝說什麽,我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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