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再見。”


    林海宇趕緊說道,恨不得這貨趕緊消失在自己眼前。衛靖安也不和他囉嗦,電梯門很快合上,接著紅色的字符就開始了跳動。


    林海宇這才覺得一直繃著的內心鬆了些許。


    興許是工作人員通知了各位來試鏡的演員暫作休息的事情,隻見不少還在候著的人陸陸續續地從會議室裏走了出來,似乎是準備出來稍作整理。


    林海宇一看這架勢,哪還願意繼續呆著,趕緊扯著臉色糟的像是要殺人的遊睿白,乘另一個電梯離開了。


    電梯裏。


    衛靖安看了一眼表,時間還早。他看看江麓,又看看楚鶴,便調侃道:“小江,見了偶像,不上去求個簽名?”


    楚鶴聽了,挑了挑眉,沒說什麽。倒是江麓當即就呆了。過了好久,他才頗為不好意思地朝楚鶴道:“前輩,我……”


    結果還沒說完,就被楚鶴的話給打斷了:“想要我的簽名?”


    江麓眨了眨眼,臉有點紅,估計是害羞了。他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嗯。”


    “好辦。”楚鶴微一點頭,隨手就拿出了一隻記號筆,將視線轉向了一旁圍觀的衛靖安身上,“筆記本?”


    衛靖安朝他“嗬嗬”一笑,從口袋裏翻出一個軟皮本,撕了一頁紙丟給了楚鶴。對方接過他丟過去的那張紙,三兩下就寫好了自己的簽名,然後遞給了江麓。


    江麓:“……”


    衛靖安看他這麽一副表情,登時就樂了。他拍拍江麓的肩膀,轉頭對楚鶴說:“說起來,剛剛人多沒問你,試鏡怎麽樣?找到好的沒?”


    楚鶴瞥了他一眼:“我要是說沒有,你會是什麽反應?”


    衛靖安沉吟片刻,而後嚴肅道:“一會兒出門買兩包抽紙,我和小江一人一盒找個角落可勁兒哭去。”


    江麓無語。


    楚鶴顯然也被他的不要臉的程度給震到了。他嘴角抽了抽,看了眼旁邊同樣窘得不行的江麓,最後果斷認輸:“……你贏了。”


    “哦?”


    “有幾個還不錯。”楚鶴輕描淡寫道,“至於能不能進,還需要再討論。”


    “那下午呢?”


    “下午再說。”


    衛靖安略一點頭,而後笑了,指了指上方:“那上麵那位呢?”


    楚鶴這次卻沒回答他。他隻是看了衛靖安一眼,就將目光放在了江麓身上,避而問道:“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呃?”江麓愣了愣,隨即很快點頭,“……是什麽?”


    “剛剛的那些答案,你能唬住胡誼,但是唬不住我。”楚鶴淡淡道,而後睨了一眼旁邊的衛靖安,“這家夥從我這套走了一堆東西,沒道理不告訴你。說吧,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麽能這麽篤定,你演的就一定是對的?”


    “嗯……如果是問這個的話,”江麓眨了眨眼,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我們學校教授古典文學這門課的老師,修養大都是很好的。”


    “哦?”楚鶴揚眉,等他的下文。


    “大概是因為研究這門課的話,非得沉下心來,才能體味到其中想法的緣故吧。”江麓有些不確定地道,隨即又笑,“我遇見過的,都是很溫和、很好說話的老師。”


    楚鶴點點頭:“還有嗎?”


    “今天來試鏡的人,年齡都集中在四十歲以下,二三十歲左右。”江麓說,“所以他和男主角不可能是忘年交,應該是同輩份的朋友。”


    “嗯。”


    “年輕,很有才氣,聰明,但並不是正麵人物。”江麓又說,“再加上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大概能想象出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楚鶴看著他,淡淡問道:“那你認為,這該是個什麽樣的人?”


    “唔……他不會去親自動手的。”江麓笑了笑,而後短暫地停了片刻,似乎是在考慮該用怎麽樣的一個詞來準確的描述這個角色。又過了一陣,他點點頭,繼而露出一個很是自信的微笑來:“如果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教唆者?”


    楚鶴深深地看了一眼江麓。


    過了好久,他才用有點悠遠的語氣開了口,這次卻是在回答衛靖安之前的問題:“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剛剛已經說過了。”


    “比如?”衛靖安問。


    “他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麵了。試鏡的表演,已經隻剩下一身匠氣,卻沒有一絲靈氣了。”楚鶴歎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把他給絆住了,不過這樣下去的話,早晚要毀了。”


    他這話顯然意有所指。


    衛靖安默然。


    他當然知道楚鶴一直對遊睿白還是相當看好的。不過楚鶴這家夥一直深居簡出,在不拍攝自己劇本的時候向來很難找得到人,這幾年又一直沒有合作,自是不知道遊睿白早就沒有早些年那種態度了。他今天這一番感歎,即是惋惜,又是意有所指的,弄得衛靖安也忍不住歎了口氣。他看了眼臉上有點遺憾的楚鶴,知道這家夥重感情,也就那麽一感歎,便沒有生氣,隻說:“是我的錯。”


    楚鶴聽到他這回答,倒是愣了愣,接著搖頭道:“也不是你的錯,人總是會變的。”他頓了頓,露出了今天見麵來的第一個笑,“是我想偏了。”


    “叮——”


    忽地這時,電梯門打開了。


    衛靖安按著電梯按鈕,對楚鶴偏偏頭:“走不?”


    “走。”楚鶴說,“你呢?”


    “不用了。”衛靖安說,“我要送小江回去。”


    “嗯。”楚鶴應了一聲,走出了電梯。他忽然回過頭,盯著二人看了片刻,隨即點頭道:“回去等消息吧,應該不會有差了。”


    “行,謝了。”衛靖安朝他笑笑,“走了。”


    楚鶴點點頭,看著電梯門在他眼前緩緩地合上,長長地歎了口氣。


    ※※※


    “咚!”


    “別踢了別踢了,萬一傷著了,去醫院被狗仔給拍到又是一通胡說。”林海宇看著一回到自己屋裏就開始暴躁地踹東西砸東西得遊睿白,臉部肌肉都快痙攣了。他掃了一眼屋內那些明顯都是簇新的擺設被遊睿白挨個毀了個遍,嘴角抽了抽,又說:“不過是一個試鏡而已,之前的電影片約不還在手上嘛。”


    遊睿白猛地回頭,盯著他一字一頓道:“這能一樣?!”


    “不一樣,不一樣。”林海宇一看這小爺這幅模樣,便趕緊笑道,“那不過是個配角,不要太在意了。沒有拿到這個角色,我們還有南城呢。再過過,南城劇組也該開機了,可別為了這麽個小事兒壞了心情,到時候進不了狀態。”


    他一麵賠笑,一麵安撫遊睿白。林海宇自忖這話說的明白,遊睿白又不是什麽傻子,聽完後理應能冷靜下來,別再去做這些類似於自殘的蠢事。結果,他話音剛落,人確實停下了踢桌子丟東西的動作,但那一肚子火氣卻衝著他來了:“夠了,你懂什麽?!”


    林海宇一聽,頓時火氣也上來了。他本就和衛靖安沒什麽太大的私仇,隻是工作上難免衝突結怨,把人給踢出局便已甚是足夠。隻是人難免有劣根性,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便恨不得讓他倒黴倒黴再倒黴,是以也不拒絕去落井下石,來那麽一下。今天雖然弄得確實有些丟人,可對林海宇來說,也隻是丟了點臉,還算是變相的減輕了他的工作量。雖然有點小小的遺憾,到底沒有遊睿白那麽一肚子怨氣。結果對方可好,沒找到瀉火的人把那窩囊氣給出了,反而找他來撒火。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他林海宇饒是修養再好,也堅決不能忍。


    對,不能忍!這麽下去,越慣著脾氣隻會越來越糟糕!衛靖安願意慣著那是衛靖安的事,他林海宇可不願意再繼續這麽一套了!


    林海宇看著遊睿白那表情,便怒道:“你自己好好冷靜冷靜,我不管你了。過過南城開機,你自己掂量清楚,別誤了事。我走了。”說罷,他拎起自己的包,冷笑一聲,走出大門,揚長而去。


    遊睿白本來就一肚子火,被林海宇那一番話說的,火氣自然更甚。隻是當一個人被氣得快瘋掉的時候,反而會冷靜下來。他緊抿著唇,繃著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開始不住地冷笑。


    衛靖安,林海宇……


    楚鶴,胡誼……


    《九連環》……


    想到這裏,他不由將視線放在了擱在桌上、之前差點就被他推拒掉的那本劇本上。


    《九連環》的性質,注定了它隻可能是一個充滿了暴力、血腥和腎上腺素的純商業片,在拿獎一途上肯定是道路坎坷。就算是將裏麵的角色演繹的再好,在業界中拿不到獎,那就是沒有地位。它和多年前的《清史稿》可不同,那時候的《清史稿》是靠著國難題材,才一舉捧獲了諸多獎項。而《九連環》這個警匪片,在題材不占優勢的情況下,又擔了楚鶴這麽個編劇,除了票房,還能剩下些什麽?


    既然沒法靠《九連環》來弄垮他,那就在電影節的時候見真章吧。


    最佳男主?最佳男配?


    一個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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