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麓從屋內退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遊睿白插著褲子口袋,站在門外麵,臉上一臉的不耐煩。他愣了一下,還是禮貌地和對方打了個招呼:“遊前輩,中午好。”


    對方聽到這話,將視線放在了江麓身上,將江麓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一旁的工作人員都幫他把門推了開,他才低低地哼了一聲,徑直從江麓身邊走過。


    路過他的時候,隻聽他說:“這個角色,你不用想了。”


    江麓不由呆了一下。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遊睿白早就進了那門,隻留下了“砰”的一聲門鎖合緊的聲音。


    他納罕地眨了眨眼,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遊睿白說這話的原因來。江麓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拿出手機來,慢吞吞地給衛靖安打了個電話。


    衛靖安這時正坐在茶餐廳裏和林海宇眼都不眨地瞎扯,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地說了半天,早就煩了。剛一接到江麓打給他的電話,衛靖安就笑了,立刻結束了這場沒什麽意義的談話:“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林海宇早就被衛靖安噎得想吐血了,見他欲走,當即便不再留人,說道:“這是試鏡完了?”


    “嗬嗬,是啊。”衛靖安說。


    “是幾號啊?”林海宇笑眯眯地問。


    衛靖安看了他一眼,挑眉道:“67號。”


    林海宇頓時特別想扇自己一巴掌。


    想了半天,他還是開口道:“嗬嗬,小遊是68號,真巧啊。既然這麽巧,那我們就一起上去吧。估計等我們上去,他也該差不多了。”


    “行啊。”衛靖安就笑。


    兩人一路乘電梯上去,電梯門開的時候,衛靖安抬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等他的江麓,便朝他點了點頭,笑道:“等很久了吧?”


    “還好,也沒很久。”江麓靦腆地笑笑,“我也才出來。”


    “嗯。”衛靖安應了一聲,走過去,鼓勵的拍拍江麓肩膀,算作安慰。


    “哦?”忽地這時,林海宇卻開口發了話,笑眯眯地問江麓道,“這是小江吧?發揮的怎麽樣啊?”


    江麓聞言,抬頭看去,卻見是個不算太熟悉地臉。他滯了片刻,才謹慎地對林海宇笑了笑,說道:“還好,盡全力了。”


    林海宇聽到這話,忍不住多看了江麓幾眼。


    他前段時間忙得很,自然對衛靖安帶著的這個新人是隻聽其聲,未見其人。這次碰的巧了遇上這孩子,卻發現果然如別人對他說的一樣,是個和遊睿白的性格迥然不同的家夥。他原本還以為衛靖安是個受虐癖,結果現在看來,也隻是這家夥比較倒黴而已。


    想到自己手裏現在帶著的這個,他不由得一陣悲從中來,卻仍舊說道:“哈哈,盡力就好,盡力就好!就算沒選上,至少不留遺憾嘛!”


    他仍舊在拐彎抹角地冷嘲暗諷。


    回答林海宇的是衛靖安飽含深意的一句“嗬嗬”。


    他掛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轉頭對林海宇道,“小江也累了一天了,我帶他先走了。林哥,有空再見啊?”說完,扯著江麓,似乎就欲走開。


    林海宇“嗯哦”了一聲,敷衍地點點頭:“好的,有空再見。”


    就在這時,長廊最末的門突然打開了。遊睿白從門後走了出來,臉色難看至極,眉毛都糾結到了一起,顯然試鏡不太順利。他抬頭望過來,看見站在電梯門旁的三個人,臉更黑了一層,眯著眼睛走了過來。


    林海宇一看他這幅模樣,心中“咯噔”一聲,頓時便心知肚明遊睿白這是碰上什麽了,當即便暗叫不好,斜視了一眼旁邊的衛靖安,心裏悔得不行。和遊睿白尚算不上了解的他都能猜出對方的此刻的想法,沒道理衛靖安看不出來。原本他二人就是打著組團來看人笑話的主意,結果現在笑話倒沒看成,反倒是先被人給看了笑話。


    林海宇此刻隻盼望著這位小爺趕緊把他那怨氣四溢的表情給收收,別再讓人看笑話了。他咳了咳,迎了上去,連珠炮似的說道:“小遊?試完了啊?累不累?要是累了,就趕緊走吧。”


    說完,他又回頭,對衛靖安笑道:“小衛,不好意思啊。最近他通告多,工作強度太大,就有些累著了。實不相瞞,就是今天的試鏡,也是擠時間出來的。我得趕快送他回去,休息休息,嗬嗬。”


    衛靖安看他這幅模樣,扯唇一笑,說:“行,那就不留你們說話了,再見。”話罷,他睨了一眼心情似乎頗為糟糕的遊睿白,慢慢道:“保重?”


    遊睿白被他這問話給刺得臉色一變,看樣子當場就要發作。林海宇眼疾手快,迅速地抓住了他,推了推眼鏡,斯文地笑了笑,點頭欲告辭走人。


    這時,走廊最末的門後又出現了一個人。


    衛靖安循音望去,卻見那人竟是楚鶴,不由頗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這家夥不會參加今日的試鏡會,結果他竟然出乎意料地來了,便出聲招呼他道:“你也來了?”


    “嗯。”楚鶴離的老遠,卻還是聽到了他的問話,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衛靖安,淡淡道:“挺久了,先中斷一陣,過會兒再繼續。”


    衛靖安聽他這麽說,意會地一笑,便也沒問他試鏡進行的如何。現在這時候不過剛到飯點,一眾負責試鏡的便迫不及待地中斷了試鏡,半場休息。不是找到了合意的,就是至今還未碰到。考慮到江麓和遊睿白都進去麵試了的情況,還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


    雖然看一眼遊睿白的臉色,後者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江麓這幅還算輕鬆的做派,顯然是不大可能。


    想到這,他便開口問道:“這是準備去吃午飯?”


    “嗯。”楚鶴微一電梯,朝電梯這邊走了過來。他掃了一眼站著的四人,像是才發現林海宇似的,用頗覺意外的語氣對他道:“林總監也在?”


    林海宇聽了,臉色變了變。他個子不算高,在周遭這三個都是人高馬大的男人裏難免顯得有些渺小,被擋住了身形也是正常。雖然清楚楚鶴問這話大概沒什麽刻意的成分,他仍覺得自尊被踐踏了。臉上表情不免有些僵硬:“楚編劇,少見少見,今天您也參加這場試鏡啊?”


    “剛好有空,又有邀請,就來了。”楚鶴禮貌地回複他道。


    衛靖安聽楚鶴說這話,心裏頓時忍不住嗤笑出來。這家夥倒是會睜眼說瞎話,上次見麵的時候,還和他說不會插手試鏡,結果現在到底不還是插了一腳進來?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因為什麽臨時變了掛,願意來這次試鏡的。他之前還覺得楚鶴若是插手進來,應該不是什麽好事,但現在從結果來看,和他想象的出入卻還挺大。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遊睿白,發現他果然沉下了臉,嘴唇抿的緊緊的,臉上陰晴不定,心裏便已經大致有了個估算:楚鶴這人愛給人挖坑,以前遊睿白就在他手裏吃過苦頭。按理說,吃一塹長一智,這栽過一次,就不太可能再在原地摔個跟頭。偏偏自《清史稿》之後,遊睿白就再沒和楚鶴合作過,這麽些年過去,估計他也忘得七七八八了,那還記得那些小細節。


    現在他臉色這麽難看,估計是又栽在楚鶴手裏了。


    兩次掉進同一個坑裏,饒是上一次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這個人的心情也一定不會很好。況且遊睿白又是個暴脾氣,怎麽可能忍得了。剛剛礙於試鏡的那幫人,他沒有說話忍了,這一出來,哪還會繼續委屈自己,當即就開炮道:“楚編劇,這麽久過去,不考慮換個角色寫寫?老是一個角色翻來覆去地寫,有意思嗎?”


    他這話說的是很不好聽,就差沒赤|裸|裸地指著楚鶴開噴,說他隻會一個故事翻來覆去地寫了。楚鶴聽了他這話,皺了皺眉,倒是罕見的沒沉下臉,隻淡淡說:“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人也是一樣。”說著,他頓了頓,搖頭遺憾道,“若遊天王你覺得他們是一個人,隻是因為去沒有仔細分辨而已。”


    “嗬,作為局外人的話,我並沒有這種感覺。”遊睿白勾唇冷冷地笑道,“這一次,恐怕您塑造的很失敗。”


    楚鶴聞言,也不分辨,隻是抬眉看了他一眼,說:“遊天王,不知道有句話您有沒有聽過?”


    “什麽?”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平淡道,“學習如此,人生如此,演藝一途上亦是如此。”


    遊睿白不是傻子,聽完這句話,哪還聽不懂楚鶴這話意思?臉色當即一變,像是即刻就要發作。


    這時,隻聽“叮”的一聲,電梯門在五人眼前緩緩打開。


    衛靖安挑眉看著這倆唇槍舌劍,心知肚明林海宇肯定是勸不下來遊睿白那家夥的,便幹脆當了次好人,幫了他一把,對楚鶴笑了笑,道:“你要下去吃飯麽?我請你?”


    楚鶴顯然也不欲和遊睿白浪費口舌,當即便點頭,卻婉拒了他的邀請:“不用了,一會兒還要和其他人一起,還是算了吧。”


    “也行,下次有空我再找你吧。”衛靖安微一點頭,隨即問林海宇道,“要一起走嗎?”


    林海宇被這倆夥同一起嘔的不行,哪還想繼續惡心自己,便推脫笑道:“不了,不了。我和小遊先去一趟洗手間,你們先下去吧。”


    衛靖安見他這幅模樣,便也不再和他虛與委蛇,朝他點了點頭,就徑自按了電梯門。


    他掃了一眼兩人,笑嗬嗬道:“既然這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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