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尹把頭一昂:“諒你不敢!”說著,李尹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那地圖,嗖的一下,拋進兩丈遠外,張燕的手中,道:“你看這是什麽?”


    “地圖!?”張燕粗粗一觀,勃然色變,一雙眼睛看著李尹,神色不斷變換。


    “不錯,就是地圖。”李尹長笑一聲:“你以為你這賊窩子有多隱蔽?哼哼,若非我家主公心存仁慈,早在數年前就已發兵,平了此處!”


    張燕緊緊握住那地圖,骨節都有些發白。


    原以為躲在這太行山中,也算萬無一失,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落到了敵人眼中。現在看了,自己就像一個小醜一樣,在這裏蹦躂,落在人眼中,殊為可笑。


    同時,呱噪無比的眾頭目,也都齊齊閉上了嘴。


    “說吧,你來此有何目的,總不至於專程來威脅我的吧?”


    張燕瞪著李尹,胸膛急速起伏。


    李尹點點頭,略一正色道:“我奉高將軍之命,前來招降將軍!”


    “招降”張燕聞之,心念一轉,嘴角露出一抹諷刺:“是因為箕關?”


    李尹聞言,怔了一怔,也不否認,讚道:“張將軍目光灼灼,在下佩服。不錯,就是箕關!”


    “依幽州軍的戰力,難道還攻不下箕關?”張燕微眯著眼,心神仿似回到了數年前的那段時光,又想起了幽州軍那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的戰力!


    “不是不能攻破,而是太容易攻破!”李尹道:“那箕關雖也算得上雄壯險隘,但要打破城牆,不過輕而易舉的事。但是,打破之後要修複,就難了,所以高將軍才不願直接進攻!”


    張燕神色一滯,頓時有了無話可說的感覺。


    “張將軍,這是高將軍手書的勸降書。”李尹從懷中掏出那封勸降書,拋給張燕,道:“我家高將軍很是看重將軍,請將軍看罷之後仔細考慮,不要自誤!”


    說罷,李尹眼睛一閉,就站在那裏,假寐起來。


    張燕看著李尹,也不得不心生讚歎,不論是假裝,還是真意,這份氣度,都不得了。


    看了眼李尹,張燕將目光集中到了手中這封勸降書上來。


    上麵寫著許多條款,清晰明了。


    首先,與李尹如出一轍,是威脅。


    高順明說,張燕老巢時時刻刻在幽州軍的監視之下,若不能投降,便是按捺延遲攻打箕關,也要先行剿滅了他張燕這股山賊,以除後患。


    其次,便表明了高順自己對他張燕的看重,表明了漁陽王數年未曾攻打剿滅張燕這一股山賊的仁慈之心,讓他識得實務,不要自誤。


    接著,便打出了感情牌,將周倉、程遠誌、管亥等人羅列出來,說現如今過得怎樣怎樣,升官發財什麽的。還有張角遺孤張寧,如今也怎樣怎樣,要打動張燕。


    最後再次嚴厲警告張燕,他與公孫瓚勾連,犯了漁陽王大忌,若不回頭是岸,必死無疑!並在最後,附上可能加封與他的職位以及能夠獲得的好處等等。


    張燕看得臉色轉換,終究難以下定決心。


    良久,張燕才緩緩開口:“李尹校尉,此時重大,我需要些時間考慮,可否明曰再給答複?”


    李尹這才睜開眼,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還要麻煩張將軍為在下幾人準備休息之地。”


    張燕點點頭,喚來兩個咯羅,將李尹三人引走,這才開口對堂下眾頭目道:“高順派人來招降,爾等以為如何?降是不降?”


    諸頭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開口。


    “渠帥,可以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一個頭目沉吟了半晌,才開口。這人是黃巾舊黨,仍舊喚張燕為渠帥。


    張燕點點頭,道:“首先,我們這幾年在太行山的活動,全都在幽州軍眼中,連進山的地圖,都畫的清晰無比。幽州軍的戰力,在座諸位多數都曾經曆過,又有了地圖,若其發兵來攻,我想我山寨早就被夷為平地了!”


    堂下,有一大半人都忙不迭點頭不止。這些都是黃巾舊部,經曆過那一場大戰而僥幸未死的人。


    “其次,我們與河東公孫瓚聯盟,也早早落入了幽州軍眼中。”


    “其三,幽州軍要趁著公孫瓚攻打左馮翊之時,拿下河東!而箕關不好取,所以就想到了我張燕。”


    “你們說吧,降還是不降?”張燕道:“張某是接了這揚武將軍之位,還是殺了這李尹三人?”


    “降了吧。”一人起身,抱了抱拳,道:“渠帥,不說如今幽州勢大,冀州、並州都在其手中。現在看來,幽州還要拿下河東,甚至河內,完全囊括河北之地。我等太行山賊,早晚都要麵對幽州軍。與其到時候被脅迫投降或者被一舉殲滅,還不如現在趁著有些主動權,先行投誠,好處還大一些。”


    “是啊渠帥。”又有人勸道:“那公孫瓚怎會是漁陽王劉淵的對手?我看這天下早晚要被漁陽王奪取,不如早早降了,將來做個開國功臣,多好!大夥兒說,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


    這話一出,將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是啊,一邊是山賊,一邊是開國功臣,隻要十個人,大概都知道該怎麽選擇!


    “不說這些,”有人又道:“我山寨的維持已然困難無比,若非前段時間渠帥與公孫瓚達成協議,得了些糧草,否則山寨中老老小小恐怕都已經餓死不少了!我們身為山賊,以搶劫為生,可是北邊並州我們不敢去,南邊呢,與公孫瓚聯盟,自然不能劫掠河東,現在看來,就僅僅隻有河內一地,是我們的糧草源頭。以前河東河內兩地供應,都困難無比,現在隻剩下河內一地,根本養不活恁多的家眷老小啊!”


    “是啊是啊!這兩年河東河內人口驟減,盡數遷往了冀、並二州,又災荒不斷,我們很難搶到糧食了!”


    凡此種種,無不道盡張燕軍的艱辛苦楚。


    張燕越聽越不是個滋味。原本還想帶領大家建立一個世外桃源,可到現在,哪裏有什麽世外桃源?完完全全一個乞丐窩!十數萬人擁擠在一個小山穀中,每天一頓飯,或者一碗湯,一個個麵黃肌瘦,雖然還未曾有人餓死,但生病死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好了!”


    張燕沉聲一喝,滿堂俱寂。他深吸一口氣,滿眼的無奈,道:“我好吧,降了,投降!”


    說罷,張燕如泄了氣的皮球,渾身氣勢急速消散,仿似老了幾歲一般


    次曰,張燕宣告投降,親自帶了幾個頭目和一隊人馬,跟著李尹出了太行山,前往高順營地。


    當天夜裏,張燕正式在高順帳下投降,接受了揚武將軍一職。


    高順大喜,一邊準備詐開箕關之事,一邊遣人入山,將山中十數萬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黃巾遺民盡數遷入了並州,交給主政並州的滿寵安置。


    這一天,陽光明媚,春風和煦。


    箕關上,幾隊守衛的士兵無所事事,聚在一起打屁聊天,時不時一陣陣哄笑傳來。各將校也不曾理會,畢竟閑來無事,讓士兵們放鬆一下也是不錯的。


    忽然間,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喊殺聲與急促的馬蹄聲。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像,駭的箕關上正在打屁的守關戰士連忙各就各位,細細觀察起來。


    “是騎兵!是騎兵在追殺一股步卒!”


    “那騎兵是幽州軍!快,做好戰鬥準備!”


    各將校連忙下令,刀槍出鞘,羽箭上弦,滾石滾木沸油很快準備完好。


    “果然是幽州軍!”


    近了,關上的河東軍終於看清了具體情況。


    卻見一身幽州軍裝扮,約莫五百左右的輕騎,正在追殺一支千人左右,渾身上下無一完好,破破爛爛的軍隊!


    “快!快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


    “我們是太行山賊,本將軍是張燕,快快打開城門!”


    張燕迫近城門,大喊道。


    城上之人一聽,原來竟是張燕遭到追殺。眾將校都知道,張燕乃是盟軍,所以很快就反應過來,一陣陣箭雨撒下去,將五百輕騎逼退,繼而打開城門,將張燕一千餘人放了進來。


    “快,帶本將軍去見樂何當將軍!”


    張燕一入城門,抹掉臉上血跡,一把拉住一軍官,喝道:“軍情緊急,快!”


    那軍官雖然鄙視張燕等山賊,但畢竟不敢怠慢,當下帶著張燕直奔樂何當府邸。


    “哎呀,張燕將軍,你這是”


    樂何當看著張燕,一臉的驚訝和高興的神色。


    “哼!”張燕冷哼一聲,道:“本將軍親自來給你報訊,卻遭到追殺,損失慘重,你說怎麽辦?一萬石糧草,不然我立刻率軍躲回太行山!”


    樂何當一怔,當即訕笑著答應下來。一萬石糧草罷了,樂何當還拿得出來。再說公孫瓚還要倚重張燕抵擋北麵威脅,現在還不能反目。而且剛才張燕說什麽報訊,讓樂何當心生警惕,急需知道其中緣故。


    樂何當將張燕請進屋內,好酒好菜奉上,這才道:“張將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幽州騎兵”


    “哼,我說樂將軍,你倒是過得悠閑自在,完全不知道大難臨頭啊!”張燕悶哼一聲,道:“本將軍發現幽州軍並州軍團要趁著公孫太守攻打左馮翊,河東內部空虛之際,前來攻打箕關,拿下河東。得到這消息,我馬不停蹄,帶人就要來給你報訊,結果被幽州騎兵銜尾追殺,殺的我一萬大軍潰的潰,散的散,如今就隻剩下這一千餘人!”


    張燕越說越生氣,喝道:“你必須給我賠償,否則!”


    “是是是”樂何當一邊笑臉賠不是,一邊心頭駭然。沒想到那劉淵竟然見縫插針,瞄準了河東空虛,看樣子是來勢洶洶啊!


    不過樂何當轉念一想,提起的心又稍微往下一放。這箕關險隘,可不是那麽好攻打的!即便這幽州軍強悍,也莫想簡簡單單就拿下箕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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