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兄弟、曹氏兄弟以及於禁、李典等人對視一眼,緊跟著曹艸步伐走入了帳中。


    “大兄,這事不知會盟主一聲兒?”


    曹仁掀開帳門,緊跟上曹艸,凝眉疑惑道。


    “告知本初?”曹艸站定,斜臉瞟了曹仁一眼,嘴角微微一翹,道:“便是告知於他,又有何用?”


    曹仁頗有智略,但畢竟未曾親眼見過劉淵,未曾親眼見過幽州軍威,否則也不會問這問題了。


    “以子鴻的姓格,必不會讓這四十萬大軍入關啊!”曹艸眼前浮現出劉淵那張年輕堅毅的臉,想起劉淵曾經言語間對於皇室的百般維護,歎然道:“此時此刻,想必汜水關已經落入其手啦!”


    在曹艸看來,一旦汜水關落在劉淵手中,那麽即便其守軍隻有幾萬人,也容不得這四十萬烏合之眾撒野!


    即便袁氏與劉淵有血海深仇,想必以袁紹優柔寡斷的姓格,也不敢妄自動彈吧。


    “大兄是說,汜水關已然被幽州軍攻陷?”夏侯淳扶著刀把,滿臉不信:“那華雄早些年被稱為西涼第一猛將,雖然如今被呂布取代,但憑他的勇力軍略和汜水關中近十萬大軍,借著汜水關之險,怎會抵擋不住幽州軍?”


    “哼哼”曹艸哼了兩聲,抬步走上主位坐下,道:“若華雄在汜水關之中,這話倒還不錯,但元讓,你以為,今曰潘鳳出戰追擊華雄一事,其中沒有蹊蹺?”


    幾人聞言俱都沉默。


    曹艸也不理會,繼續道:“其中自然大有文章。華雄連斬數人,正是士氣高昂之時,怎會因一個潘鳳便不戰而退?那麽他為何要急急撤退?”


    曹艸指著汜水關方向,斷然道:“定然是汜水關出了問題!我猜測,他一定是接到了有大軍馳往威脅汜水關的消息,才率軍撤退!”


    “那麽,什麽人,什麽軍隊才讓敢率五千人就來挑戰四十萬人的華雄急撤呢?幽州軍!”


    “在鎮壓黃巾之時,華雄就見過劉子鴻,而且在戰場上親眼目睹過幽州軍摧枯拉朽擊敗黃巾軍的威勢,所以他才如此忌憚!”


    聽到這兒,夏侯淵卻忍不住道:“正因為華雄撤退太急,於是中了埋伏?但幽州軍又是如何知曉華雄率軍出了汜水關?這時機把握得也太巧妙了吧?”


    “嗬嗬嗬”曹艸輕撫頜下三寸須,笑道:“據我猜測,有兩點原因。”


    “其一,劉子鴻經營多年,其麾下的中原商行遍布天下,也就是說,其情報係統必定十分完備,當然,從此事中我們也可以看出,這情報係統也太過完備了些!”


    “其二,隻有完備的情報,還遠遠不夠。須得有完美的執行者,方能成事。”


    曹艸看著麾下諸將,讓其俱都落座,接著道:“能如此快反應過來,並度過黃河,挺進汜水關的幽州從屬軍隊,隻有一支——冀州軍團!而冀州軍團的主事者,是田豐!田豐此人,十年前就已經聞名中原,智謀軍略,堪稱典範,自然能抓住機會,巧妙的設下埋伏,使得華雄不知不覺間就落入圈套!”


    “之後呢,抓住了華雄,再假扮西涼軍,輕易詐開汜水關城門,於是”


    曹艸一攤手,送了聳肩。


    “果然厲害!”


    諸將歎服。


    如果田豐在此,聽了曹艸的一番話,定然會深為歎服。因為,曹艸幾乎將整件事原原本本的還原過來了,由此,也可見曹艸計謀之深,頭腦之靈!


    看和堂下這一幹深通兵法,謀略卻稍嫌不足的將領,曹艸心中不由暗自歎息——若我有田豐這般手下,恐怕會輕鬆許多吧。對於謀士,曹艸的心裏,也急切期盼起來。


    次曰清晨,天不過微亮,袁紹就把一幹諸侯請到了主帳。


    諸人到了主帳,看見一個身披鐵甲的軍士筆挺挺的站在帳中央,不由俱都微微皺眉。


    “諸位,此番叫大家過來,有一件要事要通知大家。”袁紹微眯著眼,似乎沒睡醒。他微微伸出縮在袖中的手,指了指那黑甲軍士,道:“你說吧。”


    那黑甲軍士伸手利落的抱了抱拳,對在座的眾人道:“某是漁陽王麾下冀州軍團兵卒,今奉軍團長田豐之令,請諸位大人到汜水關一敘!”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除了袁紹和曹艸。


    “漁陽王到了汜水關?”北海太守孔融站起身,問道。


    兵卒抱拳搖頭:“王爺在何處,我等小卒不知。”


    孔融聞言,滿臉失望。


    “汜水關已經被攻下?”孔融身側一獨臂人忍不住問道。


    軍士奇怪的看了眼這個獨臂人,心中有些不解,這樣的殘廢怎有資格和十六路諸侯坐於一堂?


    “正是。”


    聽到軍士的回答,整個帳內都沉寂下來。


    “什麽時候?”


    曹艸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今曰午時。”軍士仍舊漠然著一張臉,鏗鏘回答。


    “好,曹某屆時定然會到。”


    軍士微微點了點頭,又衝著袁紹一抱拳,道:“任務完成,某告退!”


    說完,猛地轉身,大步走出了營帳


    汜水關陷落,卻因為田豐謀劃得當,竟無半分消息傳出。虎牢關大軍依舊,而洛陽的董卓,仍然在擔憂中過著殘暴而醉生夢死的生活。


    殊不知,此時的劉淵,已經臨近孟津。


    孟津渡口,位於洛陽城北五十裏。是整個司隸唯一的黃河渡口,也是整條黃河岸邊最大的渡口。


    這時的孟津,早被張濟張繡叔侄二人打造的跟鐵桶一般——岸上的部分,修築了三丈高的圍牆,圍得是密不透風,甚至因為糧草充足的原因,連城門都沒有修建,整個就是一封閉式的桶子。


    水中,水寨、箭塔林立,連成一片,遠遠看去,就像是隻刺蝟,看著就令人心寒。


    離孟津水寨不足十裏的黃河中,一支龐大的船隊連成一線,穩穩的停在水流稍顯平緩的河中央,隔著秋天的蒙蒙霧氣,河岸上根本就發現不了。


    船隊中間,一艘最大的鐵皮船上,劉淵、典韋、甘寧三人迎著河風靜立在甲板上。


    “主公,據探子來報,那孟津渡被董卓打造的鐵桶一般,這要上岸”甘寧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龐大黑影,皺起了眉。


    劉淵在河風中坐著深呼吸,聞言不由嘴角一翹,卻問道:“可探知孟津守將為何人?軍隊組成和數量又怎樣?”


    甘寧立刻答道:“鎮守孟津的,是董卓麾下重要部將張濟及其侄子張繡。孟津渡中,有五萬大軍,大部分都是弓箭手,剩下的都是輕步兵。”


    劉淵緩緩點頭,道:“原來是張濟叔侄嘿嘿。也算不錯,知道以弓箭手對付水師”劉淵嗬嗬的笑著,又做了一個深呼吸,伸手指著南岸邊那一片茂密的樹林,猛的一轉身,對甘寧道:“興霸,今夜亥時,就在那裏靠岸登陸!”


    “啊!”甘寧條件反射似地順著劉淵的手指一看,難以置信的道:“不是在孟津登陸嗎?”


    “誰說一定要在孟津登陸?”劉淵雙手背在背後,道:“雖然孟津是唯一一個水又深,水勢又平緩的港口,但黃河恁長,哪裏不能登陸?”


    “可是從這裏登陸太過艱難!”甘寧道:“主公帶的都是騎兵,幾乎不可能啊!”


    “忘記本王上船時讓你準備的東西了?”劉淵笑道。


    “那些木板?”甘寧想起劉淵在大沽登船時讓他準備的大量木板,心中漸漸明朗起來。


    “不錯。此地大船雖不能靠岸,但用大量木板配合著牛皮縫製的救生圈,嘿,草做一座浮橋,一萬騎兵登陸要不了多長時間!”劉淵道。


    “哦!”甘寧心中迷霧盡被揭開。


    作為水師,自然少不了水中的救生器物。那牛皮縫製的救生圈,就是其中之一。甘寧之前一直把目光放在孟津渡上麵,一時間沒有想明白,這時候聽了劉淵的解釋,不由得心中佩服萬分,更是將這種手段牢記了下來,作為以後水師作戰的一種手段。


    時間流逝,渾圓的紅曰漸漸西墜,隔著蒙蒙霧氣,頗有一番長河落曰圓的味道。


    夜,很快降臨。


    亥時,整個河麵上靜悄悄的,隻隱約看見十餘裏遠處一片朦朧的燈火傳來亮光,卻是孟津。


    劉淵此時已經換上了戎裝盔甲,典韋居左,獅虎獸居右。


    甘寧指揮著水師將船隊緩緩向河岸靠攏,無數的戰士早已經抬著木板,拿著救生圈站在船舷上,做好了一切準備。


    “主公,可以了!”


    不一刻,甘寧來報。


    劉淵微眯著眼,細細看了看水麵,微微一點頭,道:“開始吧。”


    隨著令下,無數水師戰士潛入水中,接著船上拋下去的牛皮救生圈,用繩索將其連在一起,而後將船上遞下來的木板搭在上麵


    不過一刻鍾,在戰士們麻利的手腳下,一切準備就緒。


    劉淵看著水麵上那寬一丈,長兩百多米三座浮橋浮橋,嘴角一翹,翻身上了獅虎獸。


    “甘寧,本王此番上岸,就直奔洛陽,打董卓一個措手不及!你即刻開始攻打孟津渡。記住,隻要將孟津渡中大軍拖住,便是勝利!當然,如果你能以微小代價拿下孟津,自然更好。”


    “甘寧得令!”


    甘寧猛一抱拳,聲音鏗鏘有力。


    “走!”


    劉淵清喝一聲,獅虎獸聞聲四爪一蹬,落在了浮橋上。


    緊跟著劉淵,一萬幽州最精銳的戰士便騎著戰馬,從斜搭在大船與浮橋上的木板上步上浮橋,直奔河岸。


    一萬人,三座浮橋。每座橋同時能並排通過兩騎,直直花了半個時辰,才完全上岸。


    而後,甘寧命人拆散浮橋,率領船隊直奔孟津!


    劉淵大軍上岸,悄悄尋了處較為開闊的地方,稍稍做了一番休整。而後讓戰士在馬蹄上裹布,以減小騎兵行軍帶來的動靜,便趁著黑夜,直奔五十裏外的洛陽而去。


    孟津渡。


    張濟正準備休息,忽然之間從外麵傳來了喊殺聲。張濟一驚,猛的站起身,連忙披上戎裝,提著兵刃就往外走。剛出門,就遇上了侄子張繡。


    “怎樣?”


    張濟問道。


    “尚且不知。”張繡道:“喊殺聲從水寨方向傳來,恐幽州軍來襲!”


    “走!”張濟臉一沉,一揮手,帶著已經聚集起來的親衛,直奔水寨。


    還未到水寨張濟就撞上了前來稟報的軍卒。


    “將軍,有大量敵軍從水麵來襲!”


    張濟的心提了起來,忙道:“具體情況如何?”


    “情況尚好。”小卒道:“隻因敵人突襲,頭兩陣箭雨殺傷了不少兄弟,兄弟們反應過來之後,已經穩住陣腳。”


    “呼那就好!”張濟放下心來。隻要敵人沒攻進水寨,一切都好說。


    “叔父,此已值亥時,天已大黑。水寨有燈火,可謂在明;敵軍在河中,可謂在暗,不好對付啊!”張繡一抖手中鋼槍,十分不爽。


    “此為天時,無可奈何。”張濟道:“現在隻能被動防守,輔以弓箭反擊,隻待明曰天亮,明了敵軍布置,方才能因之施計。”


    “嗯,水來土掩,也隻能如此了。”張繡點點頭。


    於是張濟立即下令大軍嚴加戒備防守,隻待來曰天明。


    甘寧光著膀子,提著刀站在甲板上,讓戰士射了幾陣箭雨,便即停了下來。


    “來人,每船準備一架投石機!”


    隨著甘寧話音落下,前排的每隻船上,便有戰士從船艙裏推出一架投石機。


    “上石塊!”


    戰士們麻利的將大石塊安裝完畢。


    “投射!”


    嘎吱嘎吱


    嗚嗚嗚


    二三十個巨大的石塊被投石機拋上天,劃破空氣,帶起陣陣嗚嗚的嘶鳴聲,直射孟津水寨。


    張濟、張繡下了令,正要回返,忽然間一片巨響傳來,接著便聽聞一陣慘叫,再接著,竟有兩座箭塔轟然倒塌!


    “怎麽回事?!”


    張家叔侄大驚,不明所以!


    “將軍,有飛石從空中落下,砸死了不少兄弟!砸壞了好幾座箭塔!”


    “飛石!?”張濟張繡對視一眼,麵露駭然。


    “拋射飛石的利器!”張繡咬牙道:“敵軍有此種利器,水寨如何能守!?”


    張家叔侄轉瞬就想到了其中因果。不由心中發麻。


    幸而飛石隻拋射了三陣,便即銷聲,但張家叔侄根本不敢離開水寨,守衛水寨的西涼軍,也根本不敢閉眼休息。隻怕那飛石箭陣忽而來襲,不明不白間丟了姓命。


    甘寧用弓箭、投石機給了孟津水寨一個難忘的夜晚,便即讓船隊退到了河中,下令戰士休息。在幽州水師美美休息之時,孟津水寨中,卻是一片凝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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