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年,深秋。


    劉淵別了墨家一幹人等,由長子直下,不十天,就到了洛陽。


    靜靜的立在洛陽北門下,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流、馬車,劉淵忽然想起了一年前,也是這個時節,他同樣在此地。隻不過一為空手光杆而去,現在是滿載榮譽而歸。


    洛陽這個古老的燕京,有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有他敬重佩服的大儒,更多的,還是潛在的敵人。


    這次回到洛陽,劉淵就沒打算過的平靜。他知道,就在這城門之內,有一個巨大的漩渦,正等著他往裏跳。


    但是,這有什麽可怕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劉淵歎了口氣,正要打馬進城門,忽然遠處傳來悶雷般的呼喊聲。


    “少爺!”


    劉淵回頭一看,竟然是典韋!


    典韋飛馬來到劉淵身前,跳將下來,憨憨笑道:“少爺...”


    劉淵嗬嗬一笑,道:“老典,你怎麽來啦?”


    “少爺,郭小白...呃,軍師說,少爺在洛陽不安全,讓俺來保護少爺。”典韋本想叫郭嘉小白臉的,又覺得似乎不太好,連忙改口。


    劉淵點了點頭,道:“上馬吧,進城。”


    待典韋上了馬,一行三十餘騎,仿若一人,渾然一體。戰馬踏著相同的蹄點,轟隆隆,和諧,自然。


    大漢天下,尤其是軍中,誰不知道劉淵劉子鴻是一個騎著牛的少年?


    城門守衛早就知道了這一行人的身份,而且早早就派人往城內傳遞了消息。這時劉淵進城,守衛們看著那整整齊齊,鐵血之氣彌漫的三十餘騎,不由自主的站直,行了軍禮。


    劉淵溫和的點點頭,走過了城門。


    待劉淵走遠,這才有與衛兵相熟的人上來問詢。


    “我說兄弟,這誰呀,犯得著大家夥行禮?”


    衛兵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解釋道:“看見騎著大黃牛的那位了麽?漁陽侯!咱大漢朝的英雄!”


    “漁陽侯?!”那人眼珠子一突,驚道:“就是那個殺了幾十萬人的漁陽侯?!”


    “可不是。”衛兵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


    “哈哈,我竟然看到漁陽侯了,哈哈...”


    周圍的人一聽,頓時都反應過來。


    漁陽侯!


    軍神!


    殺神!


    人屠!


    ...


    “老典,奉孝他們,都還好吧?”劉淵坐在大黃的背上,與典韋閑聊。


    “好得很。”典韋道:“我來之前,軍師喝得不省人事呢。”


    劉淵翻了個白眼,又問:“那張飛呢,傷好了沒有?”


    “那小子,嗬嗬,主公精血神妙,一早就好啦。前些天還拉著我拚酒呢!”典韋嗬嗬一笑,喉頭骨碌碌滾動起來,想起了漁陽的美酒。


    又行了片刻,在行人或恍然,或疑惑的指指點點中,劉淵勒住韁繩,停了下來。


    “劉七劉八,你二人帶了兄弟們回府,我與老典先去趟蔡府。”


    “喏。”


    ...


    蔡府門前。


    劉淵下了牛背,上了台階,拉起門環輕輕敲了幾下。


    嘎吱


    門開了。


    “哎呀,原來是姑爺!”門縫裏伸出一個須發斑白的頭顱,看見劉淵,頓時驚喜起來。


    “老管家你好。”劉淵嗬嗬一笑。


    “好好,姑爺快快請進。”老管家將劉淵二人迎進大門,一邊扯起嗓子吼道:“小六子,小六子,快去通知老爺,姑爺回來啦!”


    這一聲,把個蔡府搞得是雞飛狗跳。


    “姑爺回來啦!”


    “是那個人屠?”


    “噓,小聲點。”


    ...


    蔡邕正在書房練書法,聽聞小廝稟報,也不由驚喜起來。連忙把手中毛筆一扔,大步走了出來。


    “伯父,子鴻拜見。”


    蔡邕走上前,一把扶起劉淵,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個通透,撫著胡須笑道:“好好,一年不見,子鴻成熟了許多呀。”


    說著,他拉起劉淵的手,就往內院而去。


    “昭姬可是曰思夜想,人都瘦了...”聽著蔡邕的話,劉淵腦海裏想起一副畫麵:白衣飄飄的美人,被風一吹,飄走了。


    搖了搖頭,將腦子裏的畫麵粉碎,登時加快了腳步,將蔡邕甩在了深厚。


    “伯父,我先行一步...”


    蔡邕站定,看著劉淵急匆匆的背影,不由嗬嗬的笑了起來,慈祥的麵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叮叮咚咚的琴聲從後院傳來,柔而婉轉,仿佛訴說著無盡的思念。劉淵循著琴聲,到了花園小亭,遠遠的,就看見了亭中那一抹純白的倩影。


    輕腳輕手走上前,止住了丫鬟小紅,悄悄的站在了蔡琰的身後。


    “唉...”隨著美人幽幽的歎息,琴聲戛然而止。


    “小紅,你說,子鴻哥哥該回來了吧...”


    劉淵沒有說話,隻靜靜的看著蔡琰的背影,眼神柔柔的,就像水。


    “小紅,你去外邊打聽打聽...”


    “你,就這麽想劉子鴻那混蛋?!”


    “不許你罵...”蔡琰身子一顫,猛然回過頭,張了張小口,眼中淚水奪眶而出。


    劉淵立刻走上前,一把把她抱起,緊緊的摟在懷裏,仿佛要把她揉進身體。


    “對不起,昭姬...”


    ...


    用過飯,劉淵被蔡邕拉到了書房。


    靜靜的看著蔡邕筆走龍蛇,劉淵沒說話,蔡邕也沒說話。


    良久。


    “子鴻,此次回京,你須得小心行事。”蔡邕放下筆杆,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上隱隱浸出的汗水,麵上有些憂色。


    “陛下那裏自不必說,張讓等閹黨與你也與其關係良好,怕就怕太傅袁隗。”蔡邕道:“這這一年之內,袁隗沒少給你使絆子。幸而陛下英明,才沒有聽信讒言。”


    “來,坐下。”蔡邕指了指椅子,道:“這玩意還是你中原商行送過來的,用著倒也舒坦。”


    劉淵依言坐下,蔡邕繼續道:“袁家四世三公,在大漢朝的世家圈子裏,聲望極高,隱隱是為魁首。如果袁隗決心要對付你,那真就難辦了。”


    劉淵嘴角一翹,道:“伯父何必擔心?別人怕了他袁家,我卻不怕。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袁家有甚招式,我接著便是。”


    蔡邕點點頭,道:“陛下極為看重於你,大將軍一係也時常為你說話,說來倒也沒什麽可怕的。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孟德前曰來府上拜望,言語間道出,袁隗要暗中下手,我雖不能全知起意,但心中仍舊擔心。子鴻啊,你在幽州所做的一切,老夫都看在眼裏,很不錯。但是,你對世家下手太早,太激烈了,又因為你與閹黨走得近,所以袁隗才處處與你作對呀。”


    劉淵點頭認同,道:“伯父所言極是。但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年前,漁陽危機四伏,世家豪族又為掣肘,如不狠下辣手,如何能有大破鮮卑之事?”


    “老夫也明白。”蔡邕歎了口氣,道:“大漢朝就像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世家大族就是蛀蟲!如今這大樹千瘡百孔...唉...子鴻,老夫建議你到大將軍府上拜望一番。”


    “伯父的意思,是讓我打上大將軍一係的標簽?”


    蔡邕點點頭,道:“對!不過子鴻不能完全依附。”


    劉淵笑道:“伯父之意,我已明了。借大將軍之勢,以抗袁隗。但大將軍畢竟隻是大將軍,這大漢的天下,乃是陛下的。而且我聽聞陛下因為王美人之死,對何皇後有些不喜...”


    “你能明白就好。隻要陛下挺你,便萬事大吉。”


    ....


    “昭姬,我們逛街去,如何?”


    劉淵笑眯眯的盯著蔡琰,心情舒暢。


    蔡琰白玉般的臉蛋上,一抹紅暈,煞是可愛:“好哎..”


    洛陽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繁華。


    劉淵牽著蔡琰的小手,慢慢的走在街道上,典韋就像一個影子,緊緊的跟隨著。


    蔡琰臉蛋羞紅,眼中閃過一絲絲驚慌,小手想要掙脫,卻被劉淵握的緊緊的。


    “子鴻哥哥,別這樣,別人看來不好。”蔡琰小聲到。


    “哈哈,怕甚。”劉淵哈哈一笑,道:“我二人有婚約在身,誰能說三道四。”


    劉淵的大笑聲吸引了更多的人,讓蔡琰的臉蛋更紅了,纖弱的身子悄悄的縮在劉淵身側,似乎生怕被人看見一般。


    “子鴻哥哥,你看,泥人!”


    在街道上行了許久,蔡琰仿佛習慣了路人別樣的目光,所幸放開了,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


    劉淵順著蔡琰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一個捏泥人的攤子。


    牽著蔡琰,劉淵走過去,看著正在捏泥人的老者,問道:“老人家,你這泥人怎麽賣?”


    老人抬起頭,咧嘴一笑,道:“兩文一隻。公子要不要來兩隻?”


    劉淵看著蔡琰,蔡琰點點頭,眼中露出渴求。


    “好吧,老人家可否照著我與內子,捏一個?”


    老者嗬嗬一笑,道:“當然能,不是我老人家說大話,整個洛陽,也沒有人比我手藝更好!”


    說著,老者拿起一團泥,一雙幹瘦的手就像蝴蝶穿花一般,飛舞起來,不片刻,就捏出了一隻泥塑。劉淵定睛一看,正是他牽著蔡琰小手的模樣。


    蔡琰接過泥人,臉上更是歡喜。劉淵見此,從懷中摸出一塊金餅,遞給了老人家。


    “喲,公子,老頭我找不開呀。”


    “嗬嗬,不用找啦。”劉淵嗬嗬笑著,拉著蔡琰就走了。


    老者看了看手中的金餅,又看了看劉淵的背影,呐呐道:“好人呐...”


    半晌,老人回過神,連忙把金餅收入懷中,四下裏警惕的打量了一番,攤子都不要了,轉身就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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