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淵得知消息之後,反而長長的鬆了口氣。


    暗地裏潛在的危險才是最致命的,烏桓一天沒動,劉淵就一天不安心。現如今它動了,那麽麵對便是!


    吩咐手下大將各自做好出征的準備,劉淵立即回了太守府,並遣人將一眾謀臣都叫到了書房。


    “主公,烏桓動了?”


    郭嘉手裏提這個小酒壺,臉上仍有一絲醉意。


    “我說奉孝,你就不能少喝點?”劉淵瞪了他一眼道:“喝多了傷身,小心英年早逝!”


    “嘿嘿,”郭嘉歉意一笑道:“多謝主公關心,嘉以後會注意的。”


    “你呀!”劉淵無奈的搖搖頭,臉色突然一正,目光緩緩掃過田豐、沮授、陳群,聲音沉重道:“剛剛有細作來報,烏桓騎兵在磐奚縣境內顯蹤!”


    “多少人?”郭嘉率先問道。


    “約五萬。”劉淵臉色平靜,目中卻寒光閃爍:“吾麾下能戰之兵不過一萬五,看來要獲得勝利卻不容易。”


    四人均點頭稱是,卻都一臉的平靜,仿佛沒有絲毫擔憂。


    “至於具體的戰略戰術,還須得望磐奚走一遭,了解了具體情況,方能確定下來。”


    劉淵看著四人,又道:“現今漁陽剛剛穩定,內部亂不得,也不能亂,所以我決定,公與和元皓都留在漁陽負責各項事務;長文與親衛營齊周並兩千軍卒在後方負責後勤;上前線,吾帶奉孝便足夠了。”


    四人行禮領命。


    這時候,有衛士傳話,言四位將軍都已經準備妥當。劉淵當即命人取來兵器披掛,牽來坐騎,便領著郭嘉,帶上典韋及一百三十精銳親衛,踏著隆隆的馬蹄聲,穿街過市,望漁陽城外而去。


    城外拜將台下,一萬五千士兵涇渭分明,分三個方陣,在徐晃、顏良、黃昌三將的帶領下,靜默無聲的等待著劉淵的到來。整個曠野裏隻有北風吹起旌旗的獵獵招展聲。


    片刻之後,劉淵到了,迎著所有將官兵卒熾熱的眼神,上了拜將台。


    因情況緊急,劉淵也不囉嗦,當即便下令道:“徐晃何在?!”


    “末將在!”徐晃下馬,上前兩步,望台上單膝跪地,拱手一拜。


    “令,徐晃率五千騎兵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磐奚境內,並給我摸清楚烏桓大軍的具體情況!”


    “喏!”


    徐晃退下,翻身上馬,手中大斧一揮,吼道:“出發!”


    頓時,五千匹戰馬動了,猶如黑色洪流,山呼海嘯,又若雷霆降世,震得整個漁陽城都在顫抖哀鳴!


    顏良、黃昌兩人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不過轉念想到自己麾下士卒也不差,當下又露出一絲欣慰。


    騎兵漸漸遠去,在徐晃的帶領下,至始至終都沒有絲毫散亂,劉淵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雖然還達不到心目中的要求,但這不過才十來天的訓練成果罷了,放到誰身上,也是值得驕傲的。


    “顏良、黃昌,與吾一同前往磐奚。”


    “喏!”


    劉淵說完,大步走下土台,翻身上了坐騎,郭嘉典韋緊隨身側。


    “大軍開拔!”劉淵一甩馬鞭,暴吼一聲,一牛當先。


    親兵舉起金色劉字黑底蟒紋大旗,緊隨其後,接著弓箭手、長槍兵起步慢跑,跟了上去。


    路過城門處,卻見許多百姓都聚集在城外,有的甚至帶了酒菜,要為大軍送行。


    卻說徐晃率騎兵五千一路狂奔,不過四個時辰,便已到了盤溪境內。此時業已天黑,又人困馬乏,徐晃尋了依山傍水的寶地,紮下營寨,便立刻派出了斥候。


    夜漸漸深了,一股股寒流掀起帳門,吹得帳內油燈搖搖欲墜。徐晃一身披掛,一手攏住火焰,一手拿起地圖,正在仔細研究。


    “報!”


    “進來。”


    一守衛進門,拱手道:“將軍,斥候騎兵已經回來了。”


    “哦?這麽快!”徐晃放下手中事物,端坐正當,道:“叫領頭的進來。”


    不一刻,斥候隊什長進了帳門,單膝叩首,道:“稟將軍,我們沿小道行進不過五十裏,就發現了敵軍營帳。營帳蔓延十數裏,恐有五萬人!”


    “五十裏?”徐晃眉頭一皺,道:“你且上前來,指給我看看。”


    隨著斥候的手指尖,徐晃眼睛一定,眉頭慢慢的越皺越深。


    “竟然是這個地方!”


    那是一個叫做十裏坡的小山頭,既非偷襲埋伏的好地方,也非隱藏行跡的好去處。徐晃皺眉,卻是因為這個地方距離磐奚和平穀距離差不多!


    那麽,烏桓到底是想進攻磐奚,還是要攻打平穀?抑或是準備分兵同時攻打二縣?


    徐晃心道:“如此一來,沒有明了敵軍目的,我軍就陷入被動,被烏桓牽著鼻子走!”照如今形似,不論烏桓攻打哪一個縣城,漁陽軍都要前去救援,無形之中被人牽住了鼻子。倘若烏桓分兵兩路同時攻打兩個縣,以漁陽軍遠遠少於烏桓的數量,就會顯得更加被動!


    當下,徐晃想不出好辦法,隻得遣斥候密切關注烏桓軍動向,以期能有所收獲。同時,徐晃又遣了一隊兵卒,望劉淵出匯報情況。


    十裏坡烏桓大營。


    峭王端坐高堂,麾下一幹小帥、頭領分兩邊做好,張舉則坐在峭王身側。


    “張大人,吾軍已經屯兵此處,不知接下來又當如何?”峭王側首問張舉道。


    “峭王大人且安心等待便是。”張舉胸有成竹道:“漁陽的現狀,吾恐怕比劉家小兒都要了解,所以大人根本不用憂心。整個漁陽府庫的糧草在吾逃離之時,隻有二十多萬石,再加上那小兒抄家滅族所得,至多不過四十萬石!如今那小兒免了漁陽各類稅收,又經過兩月的消耗,我敢斷定,便是大人隻圍不打,也能拖垮他!”


    “更何況漁陽所有郡兵也不過四五萬人,其中還有兩萬老弱,一萬病殘,真正能上戰場的,最多不過兩萬人。而且這兩萬人還有一大部分從沒上過戰場,在峭王手中,定然不堪一擊。”


    聽著張舉侃侃而談,峭王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濃重。


    麾下的諸位頭領幾乎都已經喘息粗重,仿佛漁陽縣城就在眼前,漁陽郡都已經是囊中之物一般。


    “不過...”張舉看了看峭王,遲疑道:“峭王大人還須注意幾人才行。”


    峭王眉頭一皺,道:“張大人是說護烏桓校尉府?”


    “不不不...”張舉搖頭道:“護烏桓校尉早已被大人您弄得精疲力竭,便是皇帝下旨,那草包恐怕也不敢出動。至於右北平嘛,比漁陽還糟糕,根本不用擔心。吾所慮者,乃是刺史劉基和涿郡劉焉。”


    “張大人說的,可是那漢室宗親二人?”


    “不錯!”


    “嗯...”峭王眉頭一皺,思慮片刻道:“倒確是不得不防。不過當他們得知消息之時,漁陽恐怕都已落入吾之掌心,到時出兵,也已來不及了,哈哈...”


    “萬一劉家小兒早早便去借救兵呢?”張舉反問道:“指不定現在借兵的人都已在半道上了。”


    峭王本來漸漸恢複笑容的臉又沉了下去:“便是那二人想要救援,恐怕也不成吧?!今年我烏桓各部頻頻入幽州打草穀,甚至搶了許多縣衙府庫,這兩郡恐怕想幫也幫不了——糧草不足!”


    “不!”張舉斷然道:“峭王可知劉淵小兒來曆?”


    “你不是說過嗎,那小兒花錢買了個官兒啊!劉淵,劉...劉淵!?難道是皇室的人?”


    “不錯!”張舉道:“他不但是皇室的人,而且與劉基、劉焉交厚。即便是劉基二人因為糧草不足不願來援,恐怕也會因為皇族尊嚴而不得不來!峭王你想,他三人都是皇族,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其中一人被峭王攻打而二人無動於衷,說出去豈不被人指責?便是遠在洛陽的皇帝,恐怕也饒不了他們。”


    峭王聽了張舉的話,沉思片刻,覺得確實有道理,但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便道:“張大人有何妙計?”


    “妙計不敢當,小計倒有幾個。”張舉道:“其一,大人擇一縣,隨便攻打,將劉淵主力引過去,設下埋伏,一擊全殲。其二,兵分兩路,攻打平穀、磐奚二縣,分化劉淵兵力,一一殲之。”


    “其實,大人隻要殺了劉淵,便萬事皆休。”張舉陰森森道:“一則劉淵剛剛上任,在漁陽還沒有根基,隻要他一死,漁陽唾手可得;二則隻要大人趕在劉基、劉焉大軍到來之前殺了劉淵,那麽二人必定退去,大人安坐漁陽郡。”


    “有道理!”峭王點頭笑道:“至於取用哪一策,先讓吾思慮一晚,明早再做決斷。”


    ...


    劉淵自領了一萬大軍,在當晚子時便到了獷平,並屯軍此處。接著又接到徐晃信報,當下心中為難,便叫了郭嘉,一起商量。


    二人聚坐在油燈前,劉淵張開地圖,仔細研究一番,仍不得頭緒,卻見郭嘉優哉遊哉,混不在意一般,當下心中一定,知道郭嘉有了計較,連忙問道:“奉孝有何計策,且教我!”


    “嗬嗬,主公怎隻把眼光放在戰場上?豈不知戰場之外,也有決定勝負的關鍵!”郭嘉笑道:“主公可記得此次兵禍由何而來?”


    “怎不記得?!”劉淵道:“張舉!”


    “對,張舉。張舉為何如此喪心病狂,竟勾連外族,攻打朝廷任命的太守?報仇!”


    郭嘉分析著。


    “既如此,主公何不在張家族人身上下功夫?”


    “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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