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被落焰的大火燒死了五隻淬心獸,司徒圖墨清醒後麵不改色的又斬殺了三隻,希靈看的眼淚汪汪,想要阻止司徒圖墨也來不及了,最終也隻能看著那些淬心獸的屍體在大火中被燒成黑炭。


    “多謝了!”司徒圖墨對落焰說道,看向落焰時眉眼間有些不舒服。這個人,當真和自己一般,都隻是安溪大師的一部分嗎?如果當真如此,那他們這麽多年活著又是為了什麽,他們究竟是自己還是安溪呢?


    “你有心魔!一日不除,必有遺患!”落焰淡淡的說道,瞥向司徒圖墨,輕哼一聲,轉身往祭台飛去。


    司徒圖墨低下頭,冷笑一聲,心魔?若是你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恐怕你的心魔不會比我少。


    一禾穀


    “你可知我這一禾穀的墨梅為何而開,為何而敗?”子奈上神伸出修長白皙手指執一支墨梅,妖冶的黑色花瓣在他掌心一如同擁有了生命一般,一瓣瓣綻放,然後一瓣瓣敗落,黑色的墨梅,如玉的手指,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他回頭淺笑著說道,碎玉一般的聲音。


    驚為天人的容貌下是掩不住的清高傲岸,略有些單薄的唇比常人少了幾分血色,淡然而帶著深沉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華一般奪目。


    這便是三界中身份最高,修為最深,三界中唯一的上古天神,,子奈上神!


    他輕輕揚手,手裏的墨梅便隨風飄遠了。他嘴角帶著淺笑,隻是那樣的清雅,那樣的淡漠,那樣冰涼如水一樣的眼睛,還有遠遠的骨子裏就透露出來的清冷,卻把他隔絕在塵世之外,聖潔的讓人半點都不敢心生向往,半點都不敢靠近。


    而他的對麵,是一個雪衣男子,男子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紗帽,看不清他的長相,可是卻能看到他那垂在胸前的如雪白發,每一根發絲似乎都閃著銀色。


    夜風帶著香氣襲來,不是杏花香,不是桃花香,也不是這滿園的墨梅香,冰清玉潔,清清涼涼,像是從這白衣男子身上沁出來的,仔細聞,還能感覺到一點點的檀香,隻是那香味很輕很輕。


    明明已經是六月伏天了,可男子的周圍卻揚起了漫天飛雪。 晶瑩璀璨的雪花在他身邊飛舞著,旋轉著,像是有生命一般,輕輕撫摸,柔柔依戀,輕笑著在他的發梢,肩頭閃亮跳躍著,盈雪繚繞間雪衣男子仿佛是天地間最耀眼的一道光芒,讓人無法移目。


    “為開而開,為敗而敗,花開即花落,何來緣由一說。”雪衣男子起唇,聲音中帶著淺淺的鼻音,低沉卻好聽。


    子奈上神聞言,眼中的冷意被吹散了一些,表情卻依舊淡漠,“確是如此。”


    “她若醒來,你該如何?”子奈上神目光悠長的看向墨梅林中的小院子,問道。


    雪衣男子聞言,卻是久久不語。


    “你膽怯了?”子奈上神眼中劃過惱意。


    “不,一萬年前我能與她在一起,一萬年後我又怎會該變心意。”白衣男子堅定地說道,言語間竟是有些淒涼。


    子奈上神聞言,歎息一聲,“這是你們的劫,一萬年前就已經種下了。”


    “我知道……”雪衣男子隔著白紗,看向那間庭院,那裏,有他最珍惜的女子,有他一萬年來都無法放棄的癡念。可是,如今他卻是不敢去看她,甚至不敢去想她,他害怕僅一眼,他就會控製不住自己,會被心底的思念和嫉妒所控製,他更害怕她見到自己如今的這副模樣,是的,他怯懦了。


    一萬年了,他沉睡了一萬年,而她卻經曆了一萬年的輪回。


    如今,她回來了,而他,卻要以這一魂三魄存在,連具軀體都不曾凝聚!若不是當時子奈上神及時趕到,或許他連這一魂三魄都會灰飛煙滅,沒了琉璃盞,他又還能存在多久呢。


    “我去看看我那徒兒,你看著辦吧。”子奈上神拍掉身上的凝聚的雪漬,看了眼圍繞在雪衣男子身邊的雪花,眼中劃過擔憂,便轉身離開了。


    “師傅?”納蘭式微睜開眼便看到了站在窗邊負手而立的子奈上神,驚訝的試探喊道。


    “怎麽,連為師也認不得了嗎?”子奈上神緩緩的走過來,伸手揉了揉納蘭式微的頭頂,寵溺的嗔怪道。


    他這一生無牽無掛,眾人都讚他執法公正,不徇私情,其實那隻是因為還沒出現讓他徇了私情的人罷了。他是三界中最高貴的上古大神,他是整個天地的製定者,他以為他將會一直這樣為了三界眾生而活下去,卻沒想到偏偏遇上了她。


    他無心無情,無欲無求,卻最終無法對她不聞不顧,得知她為了那個凡人居然要跳下斬仙台的那一刻,他居然也會慌亂心驚。


    他總是口口聲聲說,這是劫,是他那徒兒今生的劫,其實,這又何嚐不是他自己的劫。


    從他帶她來一禾穀的那天開始,他們之間被那無形的力量給擰成了一場劫,一場關乎三界眾生的劫!


    “師傅?”納蘭式微見子奈上神居然走神了,便再次開口喊道。


    “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了?”子奈上神回過神來,笑著問道,俯身便執起納蘭式微的手,注入一絲靈氣查看。


    “師傅,你救了他對不對?他現在在哪裏?你告訴我!”納蘭式微不管不顧的反手抓住子奈上神的胳膊,焦急的問道。


    子奈上神一愣,轉而笑了笑,將納蘭式微的手拉下來,“隻要你能好好休息,我什麽都告訴你好不好。”


    “不好,我現在就要知道,一刻也等不了!”納蘭式微執著的搖頭反駁道。


    “傻徒兒,他現在不想見你,你又何必如此堅持。”子奈上神無奈的搖頭歎息道。


    聞言納蘭式微卻是狂喜起來,“噌”的一聲就要站起來,卻因為暈眩再次跌在了床上。


    “師傅,他真的醒了對不對!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就這麽不守承諾的,我就知道,他才不會就這麽走了的,我就知道……”納蘭式微說著說著就開始又哭又笑起來。


    子奈上神搖頭,將情緒激動的納蘭式微摟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好了,他醒了你也不用再如此辛苦了,你們的路,終究是要你們兩個人一起走,為師……”


    “不行,我要去找他,否則他又該要跑了!”納蘭式微突然推開子奈上神,氣憤的瞪著熊貓眼說道!


    還不等子奈上神說什麽,就隻見眼前一道白影閃過,然後“嘭!”的一聲,納蘭式微倒在門口,痛的嗷嗷直叫!


    子奈上神無奈的搖頭,走過去,“這具身體始終不適合你,已經快要枯竭了,你啊,就不能消停點嗎!”


    納蘭式微委屈著呢,她齜牙吸口冷氣,撐著手臂想要站起來,沒想到手上根本用不了什麽力,整個身子軟的跟個曬焉的茄子一樣。


    “師傅,你幫我!”納蘭式微可憐兮兮的瞅著子奈上神,在他麵前,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不諳世事,以為有師傅有青丘護著,便無法無天,不管在外麵闖了什麽禍事,隻要回來和師傅撒個嬌,認個錯,師傅便什麽事都依著自己。


    “你啊……”子奈上神瞪了眼納蘭式微,卻還是將她扶了起來。


    “師傅,我不回床上,我要找他,否則他又該要跑了!”納蘭式微著急的說道,就怕安溪像以前一樣,偷偷的一走了之。更何況兩人有一萬年沒見了,即使再怎麽掩飾,再怎麽壓抑,那種噬骨的思念已經不受控製要溢了出來,她想見他,發了瘋的想見他,一刻也等不了。


    “這具身體已經開始腐化了,你覺得你還有力氣去見他嗎!”子奈上神不悅的冷聲說道,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納蘭式微比誰都熟悉,這是師傅發怒的征兆。


    果然,不等納蘭式微說話,子奈上神不由分說手臂一甩,納蘭式微就被他給甩回了床上,硬邦邦的床板咯的納蘭式微背上一陣生疼。


    “師傅,我真的想見他一麵,師傅,我求你了,我們一萬年沒見了,我……師傅……”納蘭式微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卻不想身上完全沒有一點力氣,手臂軟塌塌的,“嘭!”的一聲又跌了回去。


    子奈上神眼神越加冷漠,看到納蘭式微摔得嘴角直咧,眸子閃了閃,終究還是對她狠不下心,“你們一萬年都等過了,又何必在意剩下的幾十年不見!”


    納蘭式微難過的咬唇,拚命的壓抑著想要流出眼眶的淚水,胸口從未有過的酸澀和委屈,“師傅,你無心無愛,徒兒的心情你是無法體會的。”


    子奈上神望著倔強如初的納蘭式微,她的眉目之間發生了變化,她的心思也發生了變化,甚至是性格也發生了變化,唯獨這股倔強的勁,卻是有增無減。


    頓了半晌,子奈上神轉過身子,看著窗外清冷的月光,苦笑著歎息一聲道,“為師倘若當真無情,一萬年前便不會違了天道而救他,罷了,你們的事,為師隨你們罷。”


    子奈上神話音剛落,身影就消失了,隻留下從窗外傾瀉而下的一地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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