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離開皇宮, 晝夜策馬趕路, 行了幾日便入安徽境內。再西行數百裏,忽聽陣陣馬蹄聲自西傳來,跟著, 隱隱又響起兵刃相交聲及呼叱廝殺聲。趙拓一馬當先,駕著小紅馬向前疾馳, 童瀟、歐陽克緊隨其後。待到了近處,卻勒馬停下, 躲藏於樹叢灌木之中。


    十丈外處, 黑壓壓的列著五隊兵馬,約摸四、五百人,四方三隊乃是官兵, 而中間被圍殲的兩隊人卻是明教五行旗中的火、土二旗。


    前方刀光劍影, 血肉橫飛,明教眾徒幾次重圍, 卻都被壓了回去。歐陽克不禁奇怪, “明教雖教眾不多,功夫卻不弱,為何竟是被官兵壓著打?!”


    忽聽原野之上,擂鼓咚咚,三隊官兵迅速列成整齊的攻擊陣型, 戰馬嘶鳴,隨著一聲令下,弓箭手、標槍手上前, 將明教人馬圍的水泄不通,數百支羽箭搭於弦上,箭如雨下,□□如林,轉眼間火、土旗眾紛紛倒下。


    隻是雖然如此,明教之人卻都極是硬骨,以掌旗使為首,大刀砍劈,數次衝圍,憑著遠高於官兵的武功終於撕破一道口,眼看就要突圍出去。突然,一陣震天轟響,霎時煙霧滿天,殘屍遍地。待煙塵散去,露出的竟是一排排閃著寒光的火銃!


    與這時軍中廣泛使用的火藥箭、震天雷等火器不同,眼前這火銃卻是真正意義上的火器,乃是銅鐵所製,呈中空管狀,木製手柄,塞入火藥後,點燃火發射。眼下火銃雖尚不能連發,卻是在一排火銃射出後,由盾牌手掩護,立即後退,緊接著下一排跟上,迅速點燃火繩,再炮火齊發,可穿透胸甲,威力奇大。瞬間空野之上斷臂殘肢,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趙拓雖知道趙f創建了□□營,卻一直不知他研究的火器究竟到什麽地步。此時見到,雖不遠不能與後世相比,卻因其樣子與火繩槍甚似而駭然不已。


    眼看明教眾徒如麥茬般紛紛倒地,三人互看一眼,從林後退去。難怪趙f能控製下臨安,眼見火器的威力,趙拓記掛向陽安慰,更是心急火燎的趕往分舵大堂。此處樹林繁多,騎馬速度反倒不如施展輕功來得快。三人將馬匹留於此處,好在這幾日趙拓的功夫已恢複了六、七成,此刻急速狂奔,也不覺有礙。


    一路之上屍首狼藉,多數為明教弟子,死傷慘重。來到舵堂外,遠遠便瞧見無數官兵將此處裏三層外三層的團團包圍。隻聽廳內乒乓作響,打鬥極是激烈。三人繞過官兵,從後崖壁而入躍上殿頂,掀開瓦片向廳內看去,隻見偌大的廳殿,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大廳中空,分成兩派,儼然成半包圍對立之勢。裏側人數較少,左手衣袖上均繡有紅色火焰,乃明教一方,隻是多數卻都臥坐於地,隻向陽正、尹誌平傲立於首位。


    趙拓衝動之下便要衝出去,被童瀟及歐陽克拽住。隻見中堂之處兩人相鬥,身形極快,顯是打得難舍難分。凝神看去,竟是崔彰及賀端。這二人皆是當事頂尖的高手,掌到之處風聲嘯嘯,連綿不絕的掌風逼得眾人不斷後退,即便是天下五絕恐怕亦有所不及。


    崔彰身形猶如鬼魅,速度極快,普通人甚至看不清他動作。隻見他右掌蓄勁,閃電般伸縮,空中白光點點,直向賀端眉心而去。賀端大叫一聲“好”,手臂一展,右手上翻,指間緊緊夾住一枚銀針,“還給你!”


    崔彰一偏身子,那針緊貼著他的麵頰掠過。而他同時右手再拈銀針,左撥右挑,如驟雨般穿插急刺,賀端大開大闔,攻守兼備,回擊格擋,身形遊走於廳內,卻是有條不絮。


    忽的兩人雙掌相對,絲絲熱氣自二人頭頂冒出,半響兒,“碰”的一聲,崔彰及賀端同時大喝,崔彰向後退出三、四步,氣息不穩,應是受了損耗,賀端卻是原地而立不動。勝負依然分曉。


    “老夫已經多年沒碰到能與我相較如此久之人。《葵花寶典》果然名不虛傳,若非你尚欠缺些火候,老夫不見得能勝了你。”


    崔彰麵上變了變,躬身一揖,退回眾兵中,“小人武功不濟,敗下陣來,有負殿下所望,請殿下治罪。”


    就看從兵將中徐徐走出一人,錦袍金冠,漫不經心的點頭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懷。”


    向陽卻忍耐不住,怒罵道:“姓趙的狗皇子,有本事與我明教眾徒真刀真槍的來,下毒暗算是什麽本事!”趙拓這才注意,明教一方臉色多數泛著青灰,顯然是中了毒。


    走出來的人正是趙f,卻看他上下打量了向陽一番,輕聲嗤笑,“你就是向陽?我還以為是個什麽樣的人,讓他念念不忘。如今看來除了長的陰柔了些,不過是一介江湖武夫。你們是逆賊、亂臣賊子,我乃朝廷官兵,試問官兵捉強盜還需講究你們什麽江湖規矩?”


    “你!”


    “不過一江湖門派,本來我也不欲為難你們,誰讓你們不知好歹的要助紂為虐。”趙f一揮手,門外立即又湧進數百官兵,手持□□,隻消他一聲令下,萬箭齊射,明教之人便是插翅難飛。


    向陽臉色略變,漫天的弓箭射下來,以他及賀端的功力或許能逃脫,但中了毒的明教部眾卻必死無疑。再看趙f躇躊滿誌之樣,冷笑道:“哼,我看你要剿滅我明教,不光是因那史彌遠之故吧?!”


    趙f淡笑不語。


    去看向陽冷笑著後退兩步,突然伸手發難,左腿一踢,右手一招擒拿,隻聽緄囊幌歟壞郎磧八ぴ謖願f數尺之前。眾人一驚,忙上前護駕,卻看趙f不慌不忙掃了眼跟前顫抖的嬌軀,“我倒是想知道,向少教主是如何得知她乃我安插入明教的奸細?”


    “哼,我自認對下毒略有些研究,能讓我察覺不出,且使明教上下高手無防備中毒的,隻有她一人。隻是我卻想不到,她竟然反叛於我明教。”眼下隻他和尹誌平得以幸免中毒。他是因本身用毒的功夫不錯,而尹誌平卻是托了當年英姑所賜避□□丸之福。


    趙f失笑,“她本就是我的人,又如何是背叛你明教?”


    地上之人竟是臨安第一花魁,曾經的明教護法蘇琬!


    向陽瞪著地上半昏迷的人,突然一笑,“原來……她本是我明教安插於市井顯貴間的人,想不到也是朝廷混入我教的內奸。想來也是她的緣故,那時他才會中了我的五石散後無恙……不過倒也多謝她了……”想到當初設計趙拓不成,反被壓於他身下,向陽臉上難得不合時宜的一紅,隻是很快便又退去。


    趙f一直看著他,自然沒放過向陽臉上這一絲變化,心頭頓時一怒,高抬手臂,身前眾兵快速上前,搭箭上弦,隻等一聲令下,便萬箭齊發。


    賀端身子一晃,卻是已經到了向陽身邊,腳下發力,便要破屋頂而出。豈料崔彰亦一直注意他舉動,一見他身形拔起,跟著一躍,右手五指抓向他左肩的“缺盆穴”。賀端回身探臂,手掌猛得一放一推,逼得崔彰不得不扯招回防,卻也同時頓下腳步,沒能帶著向陽離開。


    二人當下又鬥了開,眼見崔彰被絆住,向陽眼中精光一閃突然發難,趁眾人精力分散之際,縱身起躍,淩空下擊,衝著趙f胸口一拳擊去。崔彰眼角瞥見向陽起身便料到他舉動,想要回救卻因賀端之故而無法脫身,周圍官兵皆是尋常武夫,更是反應不過來。眼看向陽的拳就要落在趙f身上,突然,“哐”的一聲,屋頂坍塌,眾人一驚之際,一個身影出現在向陽跟前,並握住他手腕。


    “小六!”趙f欣喜一叫,向陽卻是怒喝,“你為何攔我?!”


    趙拓緊咬下唇,扣著向陽的手,斬釘截鐵道:“我絕不能讓你殺他!”


    “哼,那你是要讓他殺了我?!”


    “不是,我……”


    正這當口,突然,隻見趙f迅速從懷中掏出一物,抬手對準向陽的心口,手指跟著一扣……


    “小心!”旁人或許不知,趙拓卻對趙f手中之物認的真切,那黑黝黝的洞口讓他心頭狂跳,來不及反應,手下一拽,身子前傾,擋在了向陽跟前。


    “砰”的一聲巨響,趙拓捂著胸口,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殷殷血跡不斷滲出,浸黑了青色的衣衫,血絲順著嘴角流了下來,身子隨之癱倒在向陽懷中。


    “小六(趙拓、延之)!”三道聲音同時驚恐的想起。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所有人呆住不動,無法做出反應。尹誌平呆立廳內,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而向陽愣愣的看著懷中癱軟的身體,雙手不停抖動,“你……你不要嚇唬我……”無論他說什麽,卻看趙拓此刻再沒了反應,向陽大吼一聲緊緊摟住他的身軀。


    “小……小六……”趙f顫抖著想要靠近,即便是對陣史彌遠,他也從未像此刻這樣慌亂驚恐。


    “閉嘴!”向陽怒對著他,雙眼通紅嚇人,那張豔麗的臉龐此刻卻扭曲散發著恐懼、灼痛及煞氣,若不是雙手還抱著趙拓,隻怕立即便要撲上去與他拚命。


    就在這時,隻聽“咚”的一陣響,殿堂屋頂坍塌一片,四道身影前後落下,跟著拽起地上的向陽、尹誌平及已沒了動靜的趙拓,飛身躥去。而賀端亦早已與崔彰罷鬥,雙腳一蹬,也跟著離去。隻留趙f獨自一瞬不瞬的看著趙拓倒下時流在地上的那灘血跡,頃刻間,心搖神馳,手中的那柄火銃“哐啷”掉在地上亦不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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