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咚”一聲,那個瞬間他們幾乎可以聽到刀刃插進皮肉裏的聲音,血濺了男人一臉。炙熱而粘稠的觸感仿佛讓他怔了一下,這時顏玦早已鬆開盛夏一腳踹過去,他身子再次翻滾到地上。


    中咖那些與杜若一起出現在停車場的人仿佛也才回過神,幾個大男人七手八腳地將行凶的男人壓製住。


    顏玦轉身去看杜若,她整張臉慘白,刀子就插在肋下,血染紅了衣服一片。


    “杜若?”顏玦蹲下身子去察看她的傷勢。


    指尖還沒碰到傷口,杜若便握住他的手,安撫說:“我沒事。”氣息有些喘,額角已經疼出汗。


    顏玦下意識地想要抽手,但她握的很緊,眼神中並帶著一抹懇求。


    顏玦猶豫了下,一時沒有抽回。


    盛夏這時拿出手機撥打120急救電話,報了這裏的地址,那頭詢問傷者的情況,轉頭便見兩人執手相握的模樣——她帶血的手抓住顏玦的,明明那麽虛弱,臉上卻帶著欣慰的笑,說:“我沒事。”


    一個女人在那樣的生死瞬間想到的是迎刃而上,而她維護的卻是自己的丈夫……有那麽一刹那間,她望著兩人“執手相看”的模樣,有種別人插不進去的錯覺。


    “小姐,小姐,你還在嗎?”直到話筒裏傳來護士詢問的聲音她才醒過神來,對那邊說:“麻煩你們快一點。”盛夏說完,便已經掛了電話。


    也許聲音有些太沉,顏玦看向她。


    四目相望,兩人中間隔著一個杜若,一時沒人說話。


    急救車與警車來的都很快,但杜若早已失血過多,醫護人員將她抬上擔架時,她卻並沒有鬆開顏玦的手,意識在半昏半迷間呢喃:“阿玦,我怕。”


    “先生,她傷的很重,請你一定要想辦法讓她堅持住。”身邊的醫護人員見狀,這樣對他說。


    顏玦便跟著一起上了救護車,盛夏也連忙跟上去。


    門關上,醫護人員一直在盡快著救護措拖,杜若抓著他的手,喊:“阿玦……阿玦……”


    顏玦的神色一直不太好,看起來很凝重,卻沒有說話,也沒有抽回手。


    “先生,你就應一下吧?”身邊的護士看不下去,這樣對他說。


    心裏卻想,也不知道喊的是不是這個男人,隻覺得這女孩夠可憐的。


    “杜若,我在這裏。”顏玦說,聲音有些幹巴巴的回蕩在封閉的空間裏。


    杜若眼睛微張了下,眼前隻有個模糊的影子,她說:“阿玦,我會不會死?”


    “不會。”顏玦說。


    杜若眼角本來就沾了血,這時有淚流下來,和著紅色淌過慘白的臉,她說:“我想我哥哥了……”


    “杜若,你哥在的話,他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提到杜少擎,顏玦的情緒終於有了變化。


    杜若笑了,唇角很牽強翹起一點弧度,呢喃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像是夢囈一般。


    接下來的救護車裏一直都很安靜,盛夏望向窗外,卻什麽都看不到……


    救護車開進醫院,急救室門口已經有醫護人員在等待,杜若被移到推床上,車軲轆的聲音在走廊上急促的滾過,很快被直接推進了手術室。


    白色的大門緩緩關閉,她卻始終沒有放開顏玦的手,所有醫護人員都被迫停下來。


    “杜若?”顏玦喊她。


    “你會在這裏等我出來嗎?”杜若問。


    “嗯。”顏玦答應。


    盛夏站在最後麵,隻看到她聽到他的聲音唇角含了一絲笑,然後慢慢鬆開他的手。


    杜若被推進手術室後,顏玦就站在那裏。


    盛夏望著他堅毅的背,她很想上前去告訴他,裏麵的人一定不會有事。可是她以什麽身份?


    她的妻子嗎?


    “請問是顏少奶奶嗎?”沒多久,警方的人便到了。


    顏玦聽到聲音轉頭時,便見兩個穿警服的人站在盛夏麵前,他便走過去。


    “顏少。”兩人喊。


    顏玦微微頷首,問:“有什麽問題?”


    警察便將事情經過講了一下,那個涉事女孩的父親之所以今晚對企圖對盛夏行凶,是因為女孩今天傍晚在看守自殺了。他摸不到盛名峻,所以想找盛夏報複。而他們找盛夏,是因為女孩死前最後見的一個人是盛夏,所以需要做份筆錄。


    顏玦這裏走不開,盛夏便跟他們走了。當然,警察有再三保證,一定會對她禮遇有加,並保證安全。


    兩個小時後,朱助理匆匆趕過來。隻看到顏玦身上沾滿血跡,抿著唇站在手術室外,也不知已經站了多久。


    他放慢腳步上前,說:“顏少,少奶奶已經平安回到家了。”


    啪地一聲,回應他的卻是一個出奇不意的耳光。


    朱助理的臉被打的偏向一邊,血線很快由唇角流出來,耳邊伴著顏玦壓抑著怒火的質問:“我讓你派人保護盛夏,人都到哪裏去了?”


    出事的時候盛夏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若不是自己跟在身後,他都不敢去想像後果。


    朱助理恭敬地低下頭,他雖然挨了打,卻不敢有絲毫怨懟,而是麵露愧色。


    盛夏離開婚房之後,顏玦雖然什麽都沒有說,更沒插手盛名峻的事,卻讓他暗中派人護著盛夏的安全。今晚,他們的人是看到顏玦跟在盛夏後麵進了地下停車場,這才回避的。


    誰料到危險就在此時發生呢?


    當然,失誤就是失誤,朱助理沒有反駁和辯解,走廊上一時安靜。


    顏玦緩和了下自己的情緒,又問:“查清楚了嗎?”


    “男人是盛名峻涉事女孩的父親,因為女孩下午在獄中自殺了,他情緒比較激動才會找上少奶奶,現在被關在警局裏。”頓了一下,又說:“至於女孩自殺的原因,還不清楚。”


    顏玦聞言沒有說話,他才不關心那個女孩是死是活,至於今晚的失誤,這個耳光便是教訓了,不必再訓斥和叮囑,他相信朱助理會更加謹慎。


    沒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他轉頭迎過去,醫生摘了口罩,對他說:“顏少,刀已經取出來了,傷口也已經縫合。隻是……傷到了腎髒,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休養。”


    顏玦微微頷首,那一刀雖是男人失去理智下紮的,傷口比較深,能保住命已是萬幸,他也下意識地鬆了口氣。畢竟杜少擎已經為自己而死,總不能讓他的妹妹杜若也為自己搭上性命……


    ——分隔線——


    彼時,盛夏先到警局做了筆錄,之後便直接回了家。


    女孩在獄中自殺了!


    得知促使那個男人對今晚自己動手的原因,她也極為震驚。隻是此時女孩自殺了代表什麽她卻無暇去想,腦子回轉的則一直都是杜若帶血的手握著顏玦的模樣。


    她說:“你會等我出來嗎?”


    顏玦應:“嗯。”


    杜若唇角牽起一抹虛弱的笑。


    那個笑一直在眼前回蕩,盛夏猛然從床上坐起。


    她想了一下,起床後快速打開衣櫃,從裏麵拎出一套顏玦留下來的衣服裝袋,幾分鍾後便從樓上下來。


    “這麽晚了,你還出去嗎?”彼時高潔還沒有睡覺,看到她匆匆忙忙地下來有些意外。


    “嗯。”盛夏應了一聲,便出了門,並沒有給她任何解釋。


    高潔並不知今晚發生的事,所以看著紅色的法拉利小跑離開家門時,眸色還有些茫然。


    二十分鍾左右,車子開到了杜若所住的醫院,她並沒有驚動任何人,隻需在服務台詢問一下,便知道了杜若的病房。


    乘電梯上去,整個走廊上都很安靜。


    腳步回響著一直延伸到杜若的病房門口,裏麵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她抬手敲了敲門推門進去,便見杜若手搭在顏玦的手臂上,兩人不知在說著什麽,杜若好像還很高興,轉眸看到自己之後,立馬觸電般地鬆開了顏玦。


    “盛夏,你來了?”她招呼。


    顏玦看到她仿佛也有些意外,盛夏衝她笑了下,然後才看向顏玦,將自己手上的紙袋遞給他說:“給你帶了套換洗的衣服。”見他隻是站在那裏不動,盛夏看了眼他身上的血跡,問:“不換換嗎?”


    顏玦看了她兩秒,這才接了轉身走進衛生間。


    盛夏床邊的位置,兩個女人四目相望,眼睛裏都帶著笑意。


    “今天謝謝你,杜小姐。”盛夏說。


    杜若則垂下眸子,仿佛掩飾著情緒說:“我今天有些失態,如果說了什麽胡話,你別介意。”


    “不會。”盛夏回答。


    杜若聞言抬頭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盛夏的眼睛帶著一絲柔光,可是如果說完全不介意,對她沒有防備,卻也不是。


    “不管你今天為了我還是顏玦,都謝謝你。”盛夏說。


    四目相望間,衛生間的門響了,顏玦換了她帶的衣服出來,看著兩人仿佛“相談甚歡”的模樣有不由微微蹙了下眉。


    盛夏起身走過來,伸手,很自然幫他整理著領帶說:“你回家吧,一個大男人也不懂得照顧人,杜小姐這裏我讓人來照看。”


    杜若正想反駁,但見顏玦將盛夏的手反握住,說:“我已經通知了玉嫂,待會,咱們一起回去。”


    隻是回哪?


    婚房?


    盛夏很想問,卻並不想讓兩人的矛盾呈現在杜若麵前,於是便將話咽了回去,牽了下唇角。這刻兩人相對的模樣,倒像是夫妻間在自己房裏說著私話,隻是這親昵的舉止卻無意間刺痛了杜若的眼眸。


    門被人輕敲了兩下,便見玉嫂拎著東西進來。


    “顏少,少奶奶。”她喊,目光這才落到杜若臉上,喊了聲:“杜小姐。”


    “這裏交給你了,好好照顧杜若。”顏玦說著,牽著盛夏的手垂下來,但並沒有放開。


    “顏少放心。”玉嫂應了。


    顏玦這才與盛夏一起離開。


    杜若看著兩人消息的背影有些出神,直到玉嫂喊了她一聲:“杜小姐?”


    她這才醒過神,衝她笑了一下,說:“麻煩你了。”


    “不麻煩。”玉嫂笑著客氣應。


    彼時,盛夏與顏玦出了病房,卻並沒有在杜若麵前表現的那樣的恩愛。乘著電梯下來一路也無話,也對,兩人原本是在鬧別扭的,也因為這場風波變了味道。


    顏玦的車子已經被朱助理開了過來,他按了中控鎖,開門,盛夏猶豫了下,還是拉開副駕的車門坐進去。顏玦將車子開進別墅,整個家都是一片黑漆漆的,看來劉嬸已經睡了。


    兩人對望一眼,顏玦將車子熄火,兩人在玄關處摸索著開了燈。整棟別墅靜悄悄的,兩人也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盛夏正想上樓,手卻被扯了一下。


    “幫我看看廚房有沒有吃的?我有點餓了。”顏玦說。


    晚上的飯局本來就沒有吃好,這一折騰自然是餓了。


    盛夏點頭,便去了廚房。


    顏玦洗漱完,便見兩碗熱騰騰的青菜麵上了桌。


    “那個……你現在了餓了,我想著做別的太費時了。”盛夏解釋,好像怕他嫌棄似的。


    顏玦倒也沒說什麽,坐下來便吃起來。


    兩人安安靜靜地將剛將飯吃完,顏玦的電話便又響起來,他接著電話上了樓,盛夏將碗筷拿進廚房清洗過後才上樓。


    因為在家裏已經洗過澡,便簡單地衝了下。顏玦還沒有回房,她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不由想起上次離開這裏的情景。當時她是委屈的,且也是迫不得已。可說到底她與他終究是夫妻,她也真的不想搞成這樣,無奈地歎了口所了,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別鬧。”意識朦朧間,隻感覺一雙手爬上自己的身體。


    顏玦怎麽可能不鬧?


    他的唇很快就落下來封住她的嘴,修長的指更是在她的身上煽風點火,直到驅走她的所有嗑睡蟲,心神隻專心感受他所給予她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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