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漣漪,展信佳。


    本約定到京城與兄會麵,便接你與嫂歸來,但情況有變,皇上派兄長平息戰亂,選拔將領,我便自薦,短時間內無法接你與嫂,請諒解。


    我非急於建功立業,而是欲擁有實力對抗家族,主宰自己人生幸福,漣漪你懂我的。


    戰事順利,勿牽掛。


    你也保重身體。


    嫂與侄兒交與你照顧,辛苦了。


    戰事勝利、叛亂平息之日,便是我接你們入京之時,我將用一生回報你,我承諾。


    此致,想念。


    ……


    漣漪細細將信讀了數遍,聞著紙張之上殘留的幾不可聞的墨香,一次次想將信箋收起,但剛剛折上,又有衝動再看一遍,於是便打開,又細細讀了一遍,這樣反複了很多回,最終恨不得將寥寥數字都背了下來,終於還是將信收回了信封之內。


    她在房間,坐在自己柔軟的床上,將那信緊緊捏在手心,心頭泛起了一陣酸一陣甜一陣苦一陣澀,百種滋味混雜,最終匯集成了思念。


    她與雲飛峋沒什麽大戀大愛,沒經曆過什麽生死大劫,甚至沒有一個浪漫的邂逅為開端,沒有一個甜言蜜語的戀愛過程。


    他們兩人都不是浪漫的人,就這麽平平淡淡一路走來,又不知從何時開始不知不覺走入了彼此心房。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想來想去,卻抓不到一個時間點。


    此時房間中空無一人,若是有,非驚訝得掉了下巴不可,因為蘇漣漪此時臉上的表情別說是外人是否見過,就算是想,也是不敢想的——那個永遠恬淡的女子竟然有這種少女懷春的表情。


    蘇漣漪是女子,而且是個第一次談戀愛的女子。


    起身快步走向自己書房,攤開了紙,磨了墨,蘸飽了筆尖,而後開始寫回信。第一封信寫完了,自己讀了兩遍,竟然發現太過平淡,無法反應出自己此時欣喜的心情。


    將信揉碎,又寫了第二封,第二封寫完後,自己讀了兩遍,後背生生起了雞皮疙瘩,隻因太過肉麻,搖了搖頭,揉碎的準備寫第三封。


    就這樣折騰了好一會,滿地碎紙,也沒將一封完整的信寫出。那種熱情已經折騰沒了,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漣漪轉念一想,打仗可不是好玩的,那是用生命在搏鬥,萬萬不能情緒受到波動而做出錯誤的判斷。她自認已是個處事冷靜之人了,接到那信箋後都高興得時失常,以此可以想象到其他人。


    若是飛峋收到自己的信,會不會也會如此高興?


    漣漪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打消了寫回信的念頭。這做法固然是殘忍,還不近人情,但她的想法很簡單,雲飛峋那裏是在打仗而非打鬧,不是談兒女私情的地方,所以,這信箋她不寫了。


    既然已到了書房,漣漪也就沒閑著。冬日的午後,陽光溫暖,書房內的火爐被貓兒燒得很旺,室內溫暖入春。漣漪就在窗邊,曬著溫暖太陽,專心致誌地定製未來計劃。


    貓兒悄悄入內,為漣漪倒了杯茶,她固然是放輕了腳步,但漣漪還是渾然不知,可見其專注。


    貓兒將茶碗輕輕放下後,便悄悄退了出去,又拿了抹布開始歡脫地收拾蘇漣漪的房間。


    整整兩個時辰,漣漪手下的紙張一頁又一頁的寫出,不知不覺已厚厚一摞。當所有東西寫完,這才大功告成一般長長呼了口氣,喜逐顏開。


    看到桌子一旁不知何時放置的茶碗才發現自己口渴,端起來喝了喝幾乎無了溫度的茶,正巧貓兒又入內,“二小姐,那茶已涼了,奴婢幫您換上新茶吧。”


    漣漪狠狠喝了兩大口,“不用了,我還有事,出去一趟。”說著,便抓著一把剛剛寫出的計劃書出了書房。“去幫我把鄭管家叫來,說我在廚房等他。”


    “是。”貓兒不懂為何要在廚房見鄭管家,但也沒多問,一溜小跑跑過去找人。


    蘇府廚房內,因是下午,廚子和廚娘正在休息,隻有幾名粗使小丫頭一邊摘著菜,一邊閑聊。一抬頭,看見了蘇漣漪向這邊走來,都生生嚇了一跳,趕忙閉上了嘴。


    “二小姐好。”兩名小丫頭見主子麵色嚴肅,嚇得小白雪白,以為剛剛自己沒認真工作被捉住了,一會少不得要懲罰,低著頭,筆直站著。


    漣漪點了點頭,能見到對方臉上的怯色,估計是自己的表情嚇壞了對方,趕忙柔和了下來,“廚娘呢?”聲音盡量溫柔。


    兩名小丫頭這才知曉二小姐沒生氣,暗暗鬆了口氣,“回二小姐,範廚子和林廚娘、田廚娘估計在房間休息。”


    呦,鄭管家的手筆還不小,一下子弄來了三個廚子。漣漪默默地想,“你們去將他們找來。”


    “是。”兩名小丫鬟逃也似的跑去下人房,去找那三名廚子。


    漣漪在廚房內隨意轉悠著,參觀自己家廚房。這廚房是她第二次來,第一次便是上一次晨練,路過廚房,貓兒見她來嚇掉了手中勺子,她因著急安撫貓兒,也沒顧得上參觀廚房。


    可以看出,蘇府上一戶人家是一家極為講究的大戶,廚房寬敞,有五個灶台,雖比不上歐陽府別院那般闊氣,卻也很是排場。這麽大的廚房想來可以承受大型宴請吧。


    正巡視著,貓兒已帶著鄭管家前來。


    “二小姐,您找我有什麽事?”鄭榮生一流小跑而來,有些微喘。


    漣漪出了廚房,在暖陽之下,還是覺得有一些涼,她將手中的一遝紙看了看,分了分,而後分一半,交給了鄭榮生,“十日後我要宴請賓客,這些是我的安排,當然,細節處還得由你來操心了。”


    鄭榮生受寵若驚,趕忙道,“二小姐千萬別這麽說,這是小的份內之事。”接過了那紙張,低頭快速瀏覽。


    二小姐蘇漣漪的字不算優美,卻十分工整,有些像剛剛習字又極為認真的孩童,行是行、縱是縱,其內容調理十分清晰。


    在每一觀點前,都有簡體的數字標號,一目了然。這麽一遝子紙張,竟有幾十條意見,這意見都很是新意,讓人耳目一新,即便是跟著歐陽府徐昌管家學習多年的鄭榮生,也忍不住對這宴席叫好。


    “我對辦宴沒什麽經驗,鄭管家你看看,若是有無法實現的,便告訴我,我再想想。”因為要用火鍋來招待賓客,自然和傳統的飯菜宴席不太一樣,別有另一種宴請的方式。


    鄭榮生快速瀏覽兩遍好,認真回答。“回二小姐,您所提的所有要求都可以實現,您放心吧。”


    漣漪見鄭榮生肯定了,也就放了心。


    兩名粗使丫鬟帶著三名廚子前來,一廚子兩廚娘。


    “見過二小姐。”三人有些忐忑,聽兩名丫鬟說,二小姐氣勢洶洶直奔廚房而來,難道是他們做錯了什麽?或者是見他們三人不在廚房而生了氣?


    廚子休息,這個是每個大戶人家的慣例,隻要沒什麽特別安排,完全可以去房間內休息。但這說的是為人和善的主人家,有一些心胸狹窄的人家就不允許廚子們回房休息。


    在他們看來,蘇家就是地地道道的暴發戶,想來是最難伺候的。


    漣漪見他們忐忑,多少能猜到對方的想法,“別害怕,你們什麽都沒做錯,我找你們來是有些事想和你們商量,研究一下十日後宴席的菜單。”


    三人放下了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聽說了十日後要宴請賓客,但到現在為止還未接到菜單,一直驚訝著,原來今日二小姐來為的就是這件事啊。


    “是,小人定當好好準備宴席。”三人答。


    漣漪將手中寫好的單子遞了過去,三人一同觀看。本以為二小姐會開出什麽山珍海味的菜肴單子,但一看之下,怎麽全是各種青菜原料?例如羊肉、例如豬肉、例如牛肉、例如白菜、例如青菇等等。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就將這些原料不竟烹飪直接為客人端上去?這個……這個……


    漣漪見三人滿臉疑問,便將將所有人譴了下去,隻留了三名廚子和貓兒,就連管家也忙自己剛剛被分配下的工作了。


    漣漪將這火鍋的吃法和特點為三人一一講解,三人更是一頭霧水。直接將這些東西扔鍋裏煮,如此野蠻又簡陋的吃法,能行嗎?聽二小姐的意思,前來赴宴的都是巨商,腰纏萬貫,自然是吃遍了山珍海味,而著寒酸的火鍋,能招待這些人嗎?


    三人沒敢說,蘇漣漪也沒去解釋這些,而是找到了最後一頁,底料的做法。


    這些都是她摸索的,卻未親自做過,今日下午,她就要和這三名廚子逐一實驗,調配出最佳的底料和蘸料。


    主子說什麽便是什麽,三人也不提什麽意見,就跟著蘇漣漪做。漣漪先用了廚子們平日裏留著的老湯,又用了雞湯,加了中藥和香料,自己品嚐後又讓那三人品嚐。


    三人都說出了自己的意見,而後便繼續改進,直到這底料的香氣足以征服在場得所有人。


    當底料和蘸料方案敲定時,已近傍晚,漣漪離開了廚房,而廚房也開始生活燒飯,做晚飯。


    用過飯碗,又與初螢說了幾句話,逗弄熙瞳玩了一會,而後便回了房間,工作到了深夜,方才如睡。


    每一日,都是蘇漣漪的倒計時日,過了一日,便是離宴席近了一日。


    ……


    一晃,四日過去了。


    大清早,用過了早膳,漣漪便乘著馬車,向自己的機械製鐵廠而去,離得遠遠,便能看見作為廠房的大宅數隻煙囪濃煙滾滾,可見其內幹得自然是火熱朝天。


    瀟小耽果然夠意思,這五百斤鐵石都是一等一的好鐵石。為何說好?那是因起純度。


    鐵在自然界以礦的形式存在,從地下挖掘出的礦變為鐵,需要冶煉。古代不同於現代,沒有那麽細致和成熟的行業劃分,這采礦和冶煉便集為一體,又因沒有一個明確標準,其結果便是冶煉出的鐵塊質量參差不齊。


    不知瀟家平日裏的買賣的是何種鐵石,但但就賣給蘇漣漪的鐵石,其質量絕對好、精度絕對高,價錢又十分低廉,可以說,百分百的物超所值。


    因為鐵石的精度高,所以在後期製作方麵便省力很多。人們在鐵匠鋪最常見得便是打鐵——鐵匠一手用鉗固定所製成之物,另一隻手則用錘敲打,其主要目的除了塑形外,更多的便是取出雜質,所謂百煉成鋼。


    因為這鐵石的雜質少了,便大大減少了敲打的難度和次數,也省了工時。


    這是第四日,離七日期限還有三日、離八日期限還有還有四日、離九日期限還有五日。


    當蘇漣漪到時,見到那三十名工匠和學徒,噗嗤笑了出來,而後便失了沉穩,就站在門旁捂著嘴嗬嗬笑著。


    原來那三十人都沒了人形,渾身肮髒不說,胡子拉碴的,可以看出他們真是為了銀子不要了命,白天黑夜的加班加時。


    製鐵廠臨時的管事是其中一名資曆最老,名氣最大的鐵匠,名為程阿九,見蘇漣漪來了,趕忙找東西擦了擦手,跑了過來,“二小姐,您來了。這兒髒,您別進來,我到外麵去回您的話吧。”


    漣漪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去。“完成了多少?”


    “回二小姐話,已出了成品五十。”程阿九答。


    “拿一兩個給我看看。”漣漪道。


    程阿九點頭,轉身又回了車間,回來時左右手一手一個,提著做成的成品。


    離得老遠,漣漪便雙眼一亮,心中驚歎這些工匠們的心靈手巧,她之前從未想過能做的如此精致,兩隻一模一樣的火鍋爐子,就如同現代澆築的不鏽鋼爐子一般。


    伸手接過來一看,仔細查看,更是讚歎連連,“好手藝,你們的手藝真是太棒了。”漣漪從來都不吝惜自己的讚美。


    “二小姐過獎了。”程阿九心情大好,沒有什麽比被別人認同自己的勞動更高興之事。


    漣漪算了下時間,四天做了五十,其速度已是很快了。抬頭去看程阿九,他大概三十幾歲的年紀,皮膚黝黑,如今正是嚴寒冬季,他卻隻穿了一件單衣,袖子還高高挽起,身上汗水映襯著黝黑得皮膚很亮。


    漣漪又轉身回了那車間,因為車間很熱,外麵太涼,她是無所謂,隻怕程師傅一會著涼病倒。


    “這四日,你們辛苦了。”漣漪看著那瘋狂幹活的幾十人,心中感動,外加感謝。


    “沒有,二小姐放心,我們八日內一定會講這一百隻鍋子做出。”程阿九想到那高額的獎金,便打了雞血一般。


    漣漪點了點頭,“恩,若真是八日出貨,沒人再加增二兩獎金。程師傅,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程阿九見又加獎金,高興壞了,告別了蘇漣漪,便跑了回去,告知了各位工友,這群鐵匠又是一陣歡呼,尤其是那些學徒們,萬萬沒想到在這什麽製鐵廠竟能如此賺錢。


    蘇漣漪給他們發出了一個信息——多勞多得,賣力氣便能換錢。而對於這些血氣方剛的青壯年,力氣是有的是的。


    漣漪帶著兩隻成型的火鍋上了馬車回了蘇府,興致勃勃地跑去給初螢看。


    ……


    初螢的房間,熙瞳被兩名丫鬟帶下去玩耍,屋內便隻有蘇漣漪和夏初螢兩人。


    桌子正中央放的就是那兩隻鍋子,鍋子被丫鬟們擦得晶晶亮,小頭大肚,下麵坐著陶瓷底座,在鍋子的最外延,有著祥雲圖案,還有兩隻小鐵環,為了方便拎提。


    “這個……是吃飯用的?”初螢驚訝,睜大了眼,“如果你不告訴我,我還以為是一件珍玩,這造型太別致了,我很喜歡。”


    漣漪不知中國的火鍋的是誰發明的,但那造型確實很不錯。“我們中午就吃火鍋如何?讓你第一個嚐嚐鮮?”


    “好啊,好啊。”初螢自然是興致勃勃。


    說了便做,漣漪這就喚了貓兒來,讓其去廚房中吩咐廚子,午膳吃火鍋,正好第一次嚐試下上一次與廚子們研究了整整一下午的底料和蘸料。


    廚子們接到了主子的命令後自然開始著手準備,調製底料、配製蘸料,而後取出在廚房外冰凍的羊肉和牛肉,用木匠的刨子將冰凍的肉塊刨成薄片,將配菜也一一貼好,拚盤,隻等底料燒開後備用。


    漣漪叫人將兩隻鍋子送到了廚房,廚子們在圖紙上見過鍋子,從原理上知曉用法,又將喚來在家丁,找了個力氣大、幹活細致的,讓其將炭塊小心切成工整的小塊。


    漣漪忙得不亦樂乎,初螢也跟著漣漪到處跑、到處看,猶如一隻好奇的小蝴蝶。


    就在一切準備好,隻等丫鬟們將火鍋端上來時,門外家丁來報,有人前來找漣漪。


    一問之下,原來是李玉堂和瀟小耽兩人,兩人本來聚在一起準備喝個酒,路過蘇府時靈機一動,想試試看蘇漣漪是否在家,若是在家,便叫著一同出去吃酒。


    兩人沒想到的是,蘇漣漪確實在家,隻不過不肯和他們一同前去,還將兩人拽了進來,說是要位兩人開眼界,一起吃火鍋。


    蘇漣漪院子的廳堂。


    一張大圓桌擺在中央,上麵放著兩隻精美的鍋子。


    隻見那鍋子是白鐵製成,上小下大,下麵有一個口,裏麵放著切得整齊的炭,炭在膛中燃燒,那中間的器皿直通向上成錐形,猶如一個小小的火爐,在這錐形外延,有一圈如盆子般的器皿,其上有著祥雲團,還有兩隻鐵環,想來是拎提方便。


    鍋子的最下麵坐在原型瓷質深盤中,想來是怕鍋子火熱燙壞了木桌。


    兩隻鍋子一模一樣,放在桌子兩側,而漣漪、初螢、李玉堂和瀟小耽四人則是圍在桌子旁,後兩者很是好奇地盯著麵前的鍋子。


    隻見那好像盆子的東西裏放著米白色的湯,上麵飄著枸杞、桂圓和一些不知名的東西。


    “這個,就是你所說的火鍋?”李玉堂問。


    漣漪點了點頭,麵帶微笑地壓低了嗓音,“對,六日之後,我就要用這個招待賓朋。”


    瀟小耽貼近了鍋子,左看看、右看看,“你買了我家的鐵,建個了大鐵鋪,就是為了做這個怪東西?”實在不解這個東西有什麽價值,值得蘇漣漪大費周折。


    “火鍋是製鐵廠的產品,但卻不是全部,這隻是第一批而已。”漣漪解釋著,卻沒說,緊接著要造之物,便是蒸餾器和神仙方妝品的生產機器。“看,開鍋了,我們可以吃的。”


    鍋子很小,因衛生問題,蘇漣漪起初設想是每人一隻小鍋,但因為李玉堂和瀟小耽的到來,隻能兩人一鍋——李玉堂和瀟小耽一隻,她和初螢一隻。


    初螢未說話,就這麽睜著晶晶亮的眼看著觀察著麵前的兩人。那個叫瀟小耽的人,應該是個心思單純之人,相反這個李玉堂心思深沉,息怒不表於形。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李玉堂對漣漪有別樣的心思。


    初螢敢肯定,雖然這李玉堂很小心的收斂自己情緒,但他每一次都是迫不及待地看向漣漪,而又戀戀不舍地將自己的眼移開。


    “來來,我們開動吧,先講肉放到火鍋裏,”漣漪一邊說著,一邊夾起一片肉做示範,等那肉片泛白,便撈了出來,放到初螢的蘸料碗中。“嚐一嚐。”她對初螢笑道。


    初螢嘻嘻笑著,將那肉片蘸了蘸料,小心放入口中,細細品嚐。而後一張小臉眉開眼笑,“味道不錯呢。”


    蘇漣漪見初螢對這種吃法有了肯定,也十分開心。


    瀟小耽湊近了李玉堂,壓低了聲音,“你確定這個蘇漣漪不是喜歡女人?我還第一次看見一名女子如此照顧另一女子。”他在開玩笑。


    果然,換來了李玉堂狠狠一撇。


    後者聳肩,又道,“要不然我與那蘇小姐換換位置?你和蘇小姐用一鍋,我和那小美人一鍋?”他又開始取笑李玉堂。


    漣漪看著兩人竊竊私語,噗嗤一笑,“我隻聽說女子間經常會咬耳朵,原來男子之間也喜歡啊。”


    李玉堂立刻向另一邊移了一移,以與瀟小耽拉開距離,順便用一種嫌惡的眼光看向那容貌還算俊美的瀟爺。


    瀟小耽無奈,一聳肩,“蘇小姐別說笑了,玉堂哪願意聽我竊竊私語,他是想聽某人的柔聲細語。”


    李玉堂一驚,麵色一紅,狠狠瞪向瀟小耽,但後者卻不怕,一聳肩,笑得好不開心。


    初螢的眸子冷了下來,漣漪隻能是飛峋的,不容其他人來爭搶。


    蘇漣漪也覺得尷尬,卻沒多想,畢竟瀟爺這樣的人喜歡開玩笑也眾所周知,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開開玩笑又沒什麽。從前無論是上學、還是工作,也沒少被人開玩笑,沒少開別人的玩笑。


    無奈地搖搖頭,“瀟爺,玩笑不許亂開,快吃吧,試試這個火鍋,給我一些建議,還有幾天才宴請,我還有時間改良一下。”


    瀟小耽見好就收,不在去開兩人的玩笑,而是學著蘇漣漪的模樣,將肉和菜夾到火鍋中,等熟了,才放到醬碗裏。


    “好吃,果然好吃,口感獨特,別有一番風味啊。”瀟爺大為讚揚。


    初螢則是悄然叫來一旁伺候的丫鬟,丫鬟上前,初螢低聲吩咐。“去將詩北叫來。”那聲音語調,與麵容的甜美絲毫不沾邊,很是冰冷低沉。


    那丫鬟身子也不由得一抖,趕忙退了下去,將平日裏初螢小姐絲毫不待見的詩北叫了過來。


    “李公子,你也嚐嚐啊。”漣漪道,一邊說著,一邊又夾了片肉扔到初螢的碗中。


    隻見初螢崛起了小嘴,撒著嬌,“人家不要吃肉了,太膩了。”


    漣漪笑著搖頭,“肉食中才有激素和組成皮膚的蛋白,你平日裏幾乎不碰肉,隻吃菜,長此以往,皮膚會越來越粗糙,別說神仙方,就是真的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她說的是實話,隻不過有些誇張成分。


    初螢嬌俏的麵容一變,趕忙夾起了肉塞入口中。


    漣漪哈哈笑著,後者卻發現自己被耍了,急得跺腳。


    李玉堂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不了解蘇漣漪了,並非不了解,而是接觸得太少,知曉的都是她的表麵。如今隨著越來越深入的了解,竟發現她越來越多的優點,他也……越來越沉迷。


    蘇漣漪和初螢打鬧著,火鍋很香,卻絲毫引不起李玉堂的食欲,他眼中隻有蘇漣漪的一顰一笑。


    瀟爺才不管李玉堂吃沒吃呢,他可是覺得這東西新奇又好吃,在一旁掄起腮幫子大快朵頤。而李玉堂,隻是象征性得吃上幾口。


    瀟小耽開始誇獎蘇漣漪,將後者捧得心情大好,一時間廳堂內氣氛極為融洽。


    這時,詩北被丫鬟們叫來。


    詩北正在後院的的水井旁洗著衣服,那冰冷的井水將她柔美的手指凍得發紅。她心中暗暗恨著,那初螢不就是賴著二小姐嗎?沒了二小姐,那初螢又是個什麽東西?那初螢憑什麽就吃香的喝辣的?她詩北憑什麽就要這麽伺候人?


    當入了這滿是濃香的廳堂時,還未給蘇漣漪行禮,一眼便見到了那兩名衣著華貴的富家公子哥,尤其是那一身白衣的公子。


    隻見他麵如冠玉,眼若裁柳,渾身散發的是富貴之氣,不說別的,就說他頭頂做發冠的那枚白玉,最少要有百兩之多。


    詩北從前是大戶人家夫人的貼身婢女,因勾引少爺未果,被夫人賣了出去,自然是識貨的。加之那兩名俊美公子的舉止,那是無比的優雅,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又是何人?


    隻要他們其中有一人看了她的容貌,定會喜歡上她,將她帶走,她便能過舒適的日子了。


    初螢將她眼中的貪婪看在眼裏,心中冷笑,這便是讓詩北來此的目的——一箭雙雕。


    蘇漣漪是個普通的現代人,從未接觸過女人之間不見血的爭鬥,加之職業是以治病救人為主,心也比一般人要柔善許多。但善良歸善良,卻不傻。


    初螢最不待見詩北了,此時又特意叫來,定然有目的。她壓低了聲音,“初螢,你要搞什麽鬼?”


    初螢則是嫣然一笑,“你不是總對我說,要多做善事嗎?今日我就幫幫她。”


    漣漪歎氣,“別鬧了,對麵兩人非富即貴,誰能看上詩北啊?饒是詩北再美,也是庸脂俗粉。再說,你幫她?我打心眼裏的不信。”初螢不害詩北就不錯了,還幫?


    “奴婢給二小姐、初螢小姐請安,給……”說完上半句話,詩北的下半句語調莞爾一轉,隱隱動聽了幾分,“給兩位公子請安。”


    漣漪在心中輕輕歎氣,對詩北,真是怒其不爭,怎麽就不會掙點氣?那初螢給個套子,她就老老實實往裏跳。


    “詩北,這裏沒你的事,下去吧。”漣漪道。


    詩北一驚,在她心中,二小姐是個好人,今日怎麽就幹這種壞人好事之事?


    其實蘇漣漪真真不是壞她好事,而是救她。


    漣漪對初螢壓低了聲音,“小姑奶奶,一會我就找牙婆賣了詩北行嗎?你別折騰了,別弄不好丟人丟大發了,惹人嗤笑。”


    “不行,”初螢撅嘴,而後麵容一變,變得溫柔和藹,那聲音也是婉轉動聽,“詩北,對麵這兩位公子都是我們嶽望縣的貴公子,穿藍衣袍的是瀟家公子,穿白衣的,是首富,李家的公子。”她在“首富”二字上加了重音。


    蘇漣漪無聲歎氣,看向詩北,心中想的是——你可一定要爭一些氣,別做丟人之事,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詩北聽見初螢的介紹,一顆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首富啊!那可是首富啊!


    “這兩位是二小姐的貴客,平日裏你手腳最是勤快,你便去伺候兩位公子吧,可不能失了我們蘇府的禮。”初螢淡笑著,那雙大眼滿是笑意。


    “是。”詩北對初螢深深一禮,那聲音更是甜嗲了。


    蘇漣漪長長舒一口氣,不再去看詩北,心裏隻有一句話——爛泥,扶不上牆!她想幫這詩北,也幫不上了。


    初螢嘻嘻笑著,指著那肉片,“漣漪,我還想吃肉。”


    漣漪哭笑不得,夾了肉扔火鍋裏,“把你吃成一個小胖婆,看誰還要你。”


    初螢微微撅嘴嬌嗔,“你要我。”


    另一邊,詩北為李、瀟兩人倒酒,對兩人更是暗送秋波,但明顯,對李玉堂的更多了一些。


    玉堂隻覺得心底很是厭惡,一眼都沒看詩北。


    瀟爺憋著笑,快憋出內傷,一把拉過李玉堂,“我說,蘇小姐身邊那位小妞是何等人物?很是悶騷,對我胃口。”


    李玉堂又是嫌惡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已有仙姬了嗎?”


    瀟爺白了李玉堂一眼,“本爺確實喜歡仙姬,但好男兒三妻四妾,美人嘛,多多益善。”又看了一眼蘇漣漪,“話說,咱們關係好,若不是你早喜歡上蘇小姐,我……”


    “你什麽?”李玉堂冷冷盯著瀟小耽,眼中殺氣告訴後者——亂說話,一會出去有他好看的。


    瀟小耽咽了下口水,他可是從小被李玉堂打到大的,“我……我還是喜歡仙姬吧。”


    李玉堂這才收回威脅的眼神,“她喜歡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喃喃自語一般。


    “你說什麽?她喜歡什麽?”瀟爺追問。


    玉堂看了他一眼,將那句話又重複了一句,後者驚訝,長大了嘴,“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世上就沒有這樣的……”話還沒說完,被李玉堂伸手捂住了嘴。


    好在,這圓桌碩大,而為了兩人能用到一個鍋子,四個人分開在兩個距離,距離深遠。


    鍋子底部炭塊琵琶作響,鍋子裏湯汁沸騰著,加上初螢拽著漣漪說著話,瀟小耽的話,漣漪根本沒注意到。


    當瀟小耽再一次看向蘇漣漪時,眼神早就變成了驚訝,“以前知道這蘇小姐怪,如今知道,忒怪了。”


    李玉堂不理他,夾了菜扔到鍋子裏,那菜快熟了,他正欲夾起,卻被一旁伺候的詩北手快夾了起來,恭敬放到李玉堂的碗中。


    “李公子……”說著,又是拋了媚眼。


    初螢使出渾身解數,拽著蘇漣漪山南海北的聊著,她有她的殺手鐧,便是給漣漪講飛峋的事。她從前和小叔接觸得並不多,她在公主府,飛峋在軍營,但為了能套住漣漪,她可算是挖空了心思的回憶。


    如今能吸引蘇漣漪的兩大話題便是——生意!雲飛峋!


    所以,便被初螢吸引,仔細聆聽。


    一頓豐盛得飯食結束,大家都吃了飽,尤其是那瀟小耽,都快吃到了肚子外麵去。


    其實這火鍋並不算什麽不得不吃的人間美味,但勝在它得“奇”上,他們這些富豪都吃膩了山珍海味,大魚大肉,第一次接觸這火鍋,覺得好玩又好吃,喜歡得緊。


    “蘇小姐,這鍋子能不能送我一個?”瀟爺臉皮厚,吃了還要拿。


    李玉堂狠狠瞪了他一眼,覺得瀟小耽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漣漪噗嗤一笑,心中很是喜歡這個平易近人的瀟爺,“鍋子肯定是要送瀟爺的,隻不過不是現在,這一批隻做了百隻,若是真送了,六日後的宴請定然不夠,宴席之後,這些鍋子是要送給賓客們帶走的。”


    瀟爺眨了眨眼,想起了一件正事,垮下了臉,“蘇小姐,聽玉堂說,你聽了人物都是群菁會的人物,為了回報嶽望縣的商界朋友,破格請了他們來見世麵,是不是……沒請我啊?”越說越委屈。


    漣漪一愣,心中突然很想笑,“怎麽會不請瀟爺呢?難道瀟爺沒接到請柬?”


    “沒……”瀟小耽哭喪了臉。


    漣漪一驚,開始回想那幾十封請柬,搜索瀟小耽的名字。但那是四天前的事,雖然請柬內容是找抄書先生,但信封外的名字事她親手寫的。當時忙得焦頭爛額,她怎麽能將名字一一記住?


    難道真是忘了?漣漪麵色有些白了,這若是忘了,多傷瀟爺的心啊?


    李玉堂歎氣,“蘇小姐是將那信箋送往何處?”


    漣漪很自然地回道,“自然是瀟家啊。”


    別說李玉堂,瀟小耽自己也知曉了問題出在哪,玉堂絲毫不給麵子,“蘇小姐別自責了,這瀟爺日日在醉仙樓,自然是沒接到請柬了。”說著,又是瞪了一眼瀟小耽。


    瀟爺很是焦急,“瀟府那些拿錢不辦事的飯桶,就算本爺不在家,也得把請柬給我送去……醉仙樓啊,怎麽就這麽幹放四天?”


    李玉堂毫不留麵子的拆他後台,“想必貴府的各種信箋請函堆成小山吧,瀟府下人見你從不去赴宴應酬,於是便也沒將蘇小姐的請柬送去。”


    眾人一想,便了然。


    瀟爺覺得自己丟人丟大發了,趕忙紅著臉,告了辭,跳上馬車便往瀟家趕。李玉堂也緊隨其後,告辭離開。


    初螢和蘇漣漪見兩人走了之後,相視一看,而後一起哈哈大笑起來——這個瀟爺,真是太有趣了。


    唯有一人很失落,手上狠狠拽著衣襟,正是那詩北。


    她自認容貌傾城嫵媚,那兩名貴公子怎麽就看不上她?尤其那白衣公子,一眼都沒看她。想到那白衣公子,詩北渾身酥麻,那飄飄欲仙的公子,每一個女人都想將其拉入紅塵。


    漣漪心知初螢肯定是要壞這個詩北,處於人道主義,她欲趕在初螢之前將其賣掉,最好是賣給大戶人家當婢女,畢竟接觸過,她不忍心看到好好的姑娘淪落煙花之地。


    但漣漪的行動比初螢還是慢了一拍,初螢趁著漣漪去忙公事時,將詩北叫到了自己身前。


    幽靜的房內,火爐燒得溫暖一片。


    初螢的臉色是笑的,但一雙大眼眼底卻是冰冷,“詩北,你不是總覺得我待你不公嗎?那如今,我就給你個機會,送你一個錦繡榮華。”


    ------題外話------


    貧嘴丫頭不變的主題:求月票。丫頭不鼓勵妹子們送花送鑽,隻要送月票就行,嗚嗚嗚……月票是免費的,免費的呢~


    從今天開始恢複萬更,麽麽麽~妹子們,想“小萬”姑娘不?


    感謝妹子們的禮物:醉心彤(5鑽)唐秘(2花)慕淚i潸潸(6花)tamyatam(1鑽)


    推薦給看官們一個歡脫的文文:《腹黑萌寶:娘親太妖嬈》作者:唐情。情情是個很努力的妹子,文文也以輕鬆歡脫為主。文荒的妹子們可以去戳來看看,麽麽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名醫貴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貧嘴丫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貧嘴丫頭並收藏名醫貴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