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 楊過六歲, 楊莫離也是六歲,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兒蹲在牆角,嘰嘰喳喳的嚼舌。


    隻見楊過一邊揉著自己的小屁股一邊嘟囔道:“昨天陸家那小妞又跑到她爹那裏告狀, 害得我現在屁股還疼。”


    “那是你笨,爹打你的時候不知道躲到娘親後麵嗎?”楊莫離在自家哥哥頭上敲一記, “還有,誰讓你把毛毛蟲放到陸淩韻的衣服裏, 她是女孩子, 你是男孩子,要讓著她。”


    楊過剛想說妹妹說得有道理,楊莫離的下句話就讓他直接趴到了地上。


    “就算要放, 也不能讓陸淩韻知道是你放的。”


    從地上爬起來, 楊過點頭,引以為戒, “那我下次一定注意, 哎喲,你怎麽又打我?”


    “不是我打你,是——”手指往他身後一比,楊莫離退至一旁,表示此事和我無關。


    楊過扭頭, 正瞧見自家老爹正慢悠悠的收回手,黑溜溜的眼睛直轉,他趕忙撲到楊康的懷裏, “老爹,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你就準備著下次去欺負你陸叔叔的女兒嗎?”


    “不是,老爹,這主意是妹妹出的。”楊過拉過一邊安靜站著的妹妹,大聲反駁。


    “你小子,每次有事就把妹妹拉出來,不要仗著自己是哥哥就可以欺負妹妹。等會兒你淩韻妹妹要過來做客,大家在一起好好玩,別再作怪,知道嗎?”


    “知道了,爹!”


    成,你就知道疼妹妹,我說什麽你都不信,哼,楊過最後一個爹字楊過聲音拉得老長老長,似乎極為不滿,楊康聽了沒忍住又是一記敲在他腦袋瓜上。


    楊過立刻護住頭,抱怨,“爹,再打下去你唯一的兒子會變傻的。”


    等楊康走後,楊莫離才不鹹不淡的說道,“哎呀,娘肚子裏麵好像又有小寶寶了,也許還是個小弟弟,到時候你就不是爹唯一的兒子了。”


    楊過聞言,立刻朝楊莫離撲了過去,“楊莫離!你又欺負我!每次都是這樣,你在後麵指使我做這做那,結果最後挨打的卻是我!我打!”


    “且,就你那點功夫,看我的還我漂漂拳!哼哈!”


    當然,兩小娃感情好,鬧了一會也就沒事了。


    “哎喲!我的發型!”楊莫離忽然跳起來,捋平自己被弄毛的頭發,同時往楊過的方向瞪上一眼過去,“這可是娘親早上才給我梳的羊角辮,全給你弄亂了!”


    “切,不就是個辮子嘛,有什麽好看的?”楊康就不明白了,他頭發天天亂得象雞窩也沒人理,這個妹妹卻是時時刻刻注意著,和那陸淩韻一樣磨嘰。


    果然女孩子什麽的最麻煩了。


    “再難看也比你的雞窩頭好看,你個野蠻人不懂我的審美!”楊莫離出生的時候身子弱,後來雖然練武把身體養了起來,但是說話時依舊細聲細氣,即便是吼人也是說不出的溫柔。


    “你說誰野蠻?還有不帶這麽人參公雞的!”


    “就你野蠻,仗著自己學了點功夫,厲害了,就一個人跑到街上去打架,要不是我跟爹說了這件事,指不定你就被人販子給拐賣了。”


    “我那是見義勇為好不好?可惜你沒看見我拳打地痞腳踢流氓的威風樣,哼哼,”說著說著楊康忽然不說了,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手指顫抖地指著楊莫離,“我就說那天爹怎麽那麽快就把我拎回家了,原來是你在打小報告!”


    “就是我打的,你來追我呀!”做個鬼臉,楊莫離飛一般的從原地竄了出去,她才不會像陸淩韻那麽傻,站在原地傻愣愣的讓楊過欺負。


    楊過見狀急忙追上去,他那個羨慕嫉妒恨呀,誰讓他妹學了古墓派的輕功,現在跑得比猴子還要快,每次打架他隻能在後麵追,有時候累得和看大門的阿黃一樣伸出舌頭吐氣還是追不上。


    “呼呼,你別跑!”


    “不跑就是傻子……”


    ——


    “看你把這兩個孩子寵得!”楊康刮一下梅超風的鼻尖,十分寵溺。


    “你別說我,這兩個孩子你敢說你沒慣著?”梅超風撇開楊康的手,“前兩天過兒動手打了一家賭場的老板,你這個爹的是怎麽做的?明裏是訓了他一頓,實際上卻幫著他把那賭場砸了個麵目全非。”


    也合該那賭場老板倒黴,誰讓他在楊過麵前上演了一出強搶民女的戲碼。楊過從小就聽梅超風念叨些什麽英雄救美的話本,登時就熱血沸騰,見義勇為,然後被圍攻了。


    楊康趕到現場的時候,就看見自家寶貝不得了的兒子被一大群彪形大漢圍住,想也沒想,手一揮,直接把楊過拎出來,然後指揮下人砸了賭場。


    後來那賭場的老板還想上告天聽,不過在知道自己惹上的人是誰後就再沒有吭聲了。


    這六年裏,楊康在外打理生意,也做出了一番成就。至少姑蘇一帶的首富非他莫屬。樹大招風,楊府在太湖一帶又屬於外來戶,是以總會有那麽一些宵小窺探,這些人,武藝低點的直接被歸雲莊的人幫著滅了;武藝高點能夠跑到楊府裏來打秋風的都被楊康扭送去了官府。


    後來,太湖一帶的人見金國來使對楊府主人尊敬有加,又有攝政王的蒞臨親探,逢年過節,西域白駝山、東海桃花島和丐幫都會遣人給他們送禮。


    於是,大家知道了,這楊府惹不得。


    江湖廟堂上,他們可都有人,而且來頭不小,他們要是不想死的很有節奏,最好不要去招惹這家人。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楊康忽然蹲下身,耳朵聽著梅超風肚子裏麵的動靜。她現在已經懷孕六個月了,肚子鼓得像個球,每每看到自己渾圓的肚皮,梅超風都會懷疑,這一次會不會也和上次一樣是雙胞胎。


    “風兒,他在動呢!”楊康驚喜道,“力氣這麽大,一定是個男孩子。”


    手指插在楊康的烏發裏,梅超風有些無奈,“要是女兒呢?”


    “女兒我也喜歡,”楊康站起身,雙臂一攬將梅超風箍在懷裏,“其實現在想想,兒子太調皮了,有過兒一個就可以了,還是女兒好,和莫離那樣就行,文文靜靜的,不操心。”


    “莫離可不文靜,她呀,皮著呢。”梅超風一笑,有些無奈。


    她的這兩個孩子可不是好惹的主,沒一天安生消停過。


    就拿過兒和莫離來說,最開始是很和睦的。過兒聽說自己在娘胎裏占了莫離的營養讓莫離體質偏弱後,對莫離好得不得了,含在手心怕化了,捧在手裏怕碎了,簡直比她和康兒這對親爹媽還要親。


    走哪兒都要把莫離帶上,久而久之,莫離的性格也野了起來,成了名副其實的假小子。


    當然,這一麵隻在楊過麵前展露出來,平時她還是溫文有禮的楊小姐。


    典型的小腹黑。


    到後來,莫離慢慢在兩小的搭檔中占據了領導地位,常常是她在後麵指揮,楊過在前麵衝鋒陷陣,當然,被發現後永遠都是過兒一個人背黑鍋。兩個人為此打了不少架,好在楊過知道自己是哥哥,也沒怎麽動真格的,一直被莫離壓死死的。


    真是個倒黴催的孩子。


    正聊著,隻見一女娃娃哭哭啼啼的跑了過來,這不是陸淩韻嗎?


    “淩韻,過來姑姑這裏。”梅超風招手。


    陸淩韻哭著跑過來,“楊叔叔,楊姑姑,楊過他打我!”


    丟開捂住鼻子的手絹,隻見兩汪鼻血嘩啦啦的往下流,梅超風趕忙讓陸淩韻頭往前四十五度站立,確保鼻血不會通過鼻腔留到氣管裏麵去。


    楊康也火了,陸冠英剛把孩子送過來玩,轉眼就出事了。想也不用想,他立刻吩咐下人把楊過給拎了過來。


    “說吧,怎麽回事?”


    見楊康板著臉嚴肅的模樣,楊過有些心虛,聽取妹妹的建議他立刻溜到梅超風的身後躲著,雙手扒在梅超風的肩頭,他在後麵悶聲說,“我把她打了。”


    “你為什麽要打淩韻,她是女孩子,還比你小,也算是你妹妹,你還真下得去手?”


    “陸淩韻打我,我自然要反擊回去,誰讓她那麽不經打,我這力道還算控製得小了,若是全力,保準把她的鼻子給打掉!”


    “啊!”聽到楊過這樣說,陸淩韻立刻尖叫出聲,被嚇壞了。


    “你呀——”梅超風揪住楊過的耳朵將他從自己身後拉出來,“去,給淩韻道歉,記得,男孩子要憐香惜玉。”


    楊過從小就聽梅超風的話,趕忙跑到陸淩韻身邊,作揖道歉,口裏甜的像是抹了蜜,不一會就把陸淩韻逗笑了,完全忘記剛才是誰把她打得鼻血長流。這時候,楊過才扭過頭問,“娘,憐香惜玉是什麽意思?”


    “就是好男不跟女鬥!”楊康將楊過提起來,直接往書案旁一扔,“回去寫十篇論語給我,不寫完今晚上不準吃飯。”


    “娘……”楊過立刻苦哈哈的看著梅超風。


    梅超風卻是眯起眼一笑,手指在眼前一晃,“不行哦,過兒必須寫喲!”


    楊過頓時泄了氣。


    這時,楊莫離偏過頭,說:“等會我幫你!”


    楊過立刻興奮了,然興奮勁還沒過去就被人揪住了耳朵,“疼疼疼,爹,快放手!”


    “楊過!不準讓你妹妹幫你,知道嗎?”楊康有些無語,心想,這孩子怎麽就不省心呢,他要是能像莫離一樣懂事就好了。


    如同霜打的茄子,楊過頓時蔫了。他的字和爹一樣,像極了狗爬的,十篇論語,那他要默寫到何年何月才是盡頭呀!


    眼光瞄到楊莫離,楊過剛想對妹妹表示自己的痛苦,不料卻看見對方幸災樂禍的眼神,那狡黠的小眼神他太熟悉了,每次讓他背黑鍋時楊莫離就是這種表情。


    楊過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老爹會揪他耳朵,因為楊莫離看著是在和他說悄悄話,結果卻用全書房的人都能聽見的聲音把話說出來。


    楊莫離,你太狠了。


    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個狠心的妹妹喲,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想他六歲稚齡就有了如此覺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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