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蒙纏鬥月餘, 中都久攻不破, 蒙古大軍損傷慘重。


    這一日,風雪飄寒,滿城銀霜。完顏洪烈見漫天風雪飄搖不由大笑道:“哈哈哈, 真是天助我大金也!”


    楊康卸下鎧甲與之對坐,問:“父王何事如此高興?”


    “康兒, 可還記得上次你燒了成吉思汗的糧草?”


    提起這一役,楊康回味良多, 那是他人生的第一場戰役。


    匹夫之勇, 卻為國為民。


    八百將士火燒十裏糧倉,那一夜火光衝天,既讓蒙古大軍元氣大傷, 也讓中都百姓提升了勝利的信心。而之後他和師父的婚禮, 更是鼓舞了士氣,給死氣的中都城注入了新活力。


    思及父王此刻的喜悅, 楊康心思電轉, 不一會就想通了關節,“父王,可是蒙古大軍糧草不濟了?”


    “不單如此,我軍甚至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怎講?”


    完顏洪烈幹脆走進書房,在沙盤上演練, “首先是中都的防守,城牆堅厚守禦嚴密,現在甫入寒冬, 此後會越來越冷,城牆上也會結上薄冰無法攀爬,蒙古大軍即便攻至城下,我們也可以在城牆之上扔以碎石投以羽箭,讓他們有的來沒有還。”


    “其次,你看這裏,還有這裏,”完顏洪烈在蒙古大軍駐紮的營帳左右畫上一圈,“蒙古大軍糧草不濟,為了生存必得舍城而去,但他西進時在後路留下這十幾萬敵軍精兵卻沒有辦法,隻要我們派遣大隊人馬左右截斷其歸路,讓其腹背受敵,即便不能殺了成吉思汗,也讓他損失頗多兵馬。要知道蒙古人把馬匹看得比金銀還重要。”


    完顏洪烈說到興頭處,幹脆招呼來管家,吩咐他溫上一壺酒,和楊康兩人一邊暢飲一邊淺談軍政要務。這也是兩個月來完顏洪烈最安心的一天,不再為前線防守殫精竭慮,也不用為死難的士兵痛懷感傷。


    不知不覺,幾杯黃酒入肚,完顏洪烈沉沉睡了過去。沒有叫醒他,楊康將臥榻之上的虎皮大麾拿來蓋在完顏洪烈的身上,然後出去掩上門,讓一邊的仆從小心伺候著。


    隨後他提步往綠竹園走去,隻見滿院蕭條,空無一人。


    屋裏伺候的人聽到聲響,立刻打開門,朝他走過來:“見過小王爺!”


    猜想梅超風不在室內,卻還是問:“師父……你們王妃呢?”


    這麽多天,他依舊不能改口,總是會不自覺的叫她師父,為此總是被調侃,臉頰上的肉也不少不她掐,雖有微微的疼卻是甘之如飴。


    院內的仆從見自家小王爺一臉春意盎然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在思念小王妃了。不得不說梅超風在王府內的積威尚存,這些仆從平時也隻敢在私下裏打趣兩人,明麵上卻是正兒八經的樣子,當做什麽也沒有看見什麽也沒有聽見。


    此刻聽楊康問話,立刻回道:“小王妃半個時辰前出去了。”


    “有說去哪兒了嗎?”眾人齊齊搖頭,小王妃那就是一道飄渺無蹤的風呀,平時就見一道紅影來去自如呀,有時候連紅影都看不到人就出現在自己麵前,嚇死個人呢!


    ………


    楊康找到梅超風的時候,她正在雪地上玩雪。


    白色皚皚的世界中,那一抹紅影就像火一般耀眼,豔麗張揚。雪團在手指間碎裂散落開,微微蹙眉和側首時輕緩的動作讓夕陽也為之黯然失色。


    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梅超風慢慢回過頭來,清淺的笑容掛在唇邊,蕩漾起動人心魄的弧度。


    “康兒。”


    拂開垂擺而下的枯枝,楊康慢慢走近,腳下踩著堆積的白雪沙沙作響。


    待到近了,他將自己身上的大麾展開將對方籠罩在內,感覺身下冰寒一片,不由溫聲細語訓道:“師、風兒,外麵天寒霜凍,多穿些衣服,小心生病。”


    將手裏的雪團啪的一聲打在已經堆了大半的雪人上,梅超風笑道:“康兒現在的樣子就像個管家婆,師父的緋衣冬暖夏涼,除了病毒入體是不會生病的……”


    對上楊康關心的眼神,梅超風自動歇語,繼而笑著將他拉到雪人旁邊。


    指著半成品,梅超風問道:“康兒,你說這和你像嗎?”


    眼前的雪人分為三段,從上而下逐漸增大,中間的圓球兩側還插了兩根枯枝,楊康完全看不出這團雪和自己相像,但還是點頭,“像。”


    然後,臉頰突然被捏住。


    自從成婚後,師父做這個動作輕車熟路,越發大膽了。


    耳邊聽著她說“真可愛”,心下泛過一道暖流。也許其他男人聽到女人說自己可愛會生氣,但他卻是十分開心。


    因為那是師父說的,不論說什麽他都覺得甜蜜。


    從地上撿起兩顆圓石,梅超風用力將它們按在雪人的頭上,仔細打量一番後她低下頭囈語:“康兒,你知道嗎?”


    “什麽?”風漸漸烈了,楊康將大麾攏緊,不讓一絲寒風侵入。


    “每當下雪的時候,老爸老媽都會陪我一道堆雪人。”


    “嶽父嶽母嗎?”


    “你叫得還蠻習慣嘛,”梅超風挑眉,手指戳在楊康的包子臉上,“若是讓他們知道我竟然和你成親了,估計會滿世界追著我打。”


    楊康有些緊張:“是因為我的身份?”


    “不,因為你才十八歲。”


    “年齡有問題嗎?”楊康不解。


    “有,而且問題大著呢!”


    誰叫中國男士法定結婚年齡是二十二而不是十八歲……


    十八歲啊,正是楊童鞋青春正茂肆意灑脫的大好年華,結果呢,栽在她手裏了。現在還成了親,若是讓老爸老媽知道,絕對會給她定上一個非法同居的罪名。


    不過……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吧。


    梅超風突然有些傷感,大麾下,她將頭埋在楊康的肩上,手指緊緊攥住對方素淺的裏衣,有些難受道:“康兒,他們都不在這個世界,我好想他們,好想吃上老媽做的飯菜,好想和老爸在飯桌上胡侃海聊……”


    感覺到手下的潤濕,楊康低下頭,手指憐惜的輕輕擦拭掉梅超風臉上的淚水,以額相抵,他溫熱的呼吸吞吐在對方的臉頰之上,“師父,康兒會永遠在你身邊。”


    兩人於風雪下相互依偎,親密無間。


    若說他們成親之前是情動無法自已,那麽如今便是情到深處,愛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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