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文瑾一向大大咧咧,加上他從小不愛習文偏愛武學,自他十二歲開始,就被燕帝丟去雲家軍營,跟一堆將士混跡在一起,性子更是直來直去。


    他喊慕子淩‘嫂子’確實隻是一種單純的稱呼,在他眼裏,無論慕子淩是男是女,隻要嫁給了他二哥,那就是他嫂子——


    所以,他也絲毫沒發現慕子淩聽了這聲‘嫂子’後露出的尷尬神情。


    注意到慕子淩神色的變化,燕文灝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無聲安慰他,然後又看向燕文瑾,岔開話題問道:“你去看過母妃了嗎?”


    莊後逝世之後,燕帝便將燕文灝送去給賢妃撫養,賢妃憐惜燕文灝他這麽小便沒了母親,對他一直疼愛有加。


    因此,燕文灝也待她如親生母親一般,一直喊她母妃。


    燕文瑾是賢妃所生。


    就是因為燕文灝與燕文瑾二人從小一起養在賢妃膝下的緣故,所以他們之間的感情十分親厚。


    大腦袋湊到燕文灝跟前,燕文瑾笑嘻嘻地回答:“從禦書房出來便去看望母妃了,是跟母妃一道吃過午膳才來找二哥你的。”


    停頓片刻,他又看了看停在旁邊的輦車,眨眨眼,問道:“二哥你跟嫂子是要出去嗎?”


    “本來是想帶謙和去禦花園走走的。”燕文灝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笑道:“沒料到你會來。”


    燕文瑾笑的燦爛,他高高興興提議道:“不然我同二哥和嫂子一起去吧。”


    “罷了,你剛從禦花園過來。”看了他一眼,燕文灝又偏過頭對慕子淩笑了笑,聲音溫柔地說道:“謙和,我與四弟已經許久未聚,難得他今日過來,至於禦花園,改日我再帶你去可好?”


    “好。”


    慕子淩微微頷首,也回了他一個淡淡的微笑。


    燕文瑾的出現,打斷了他們的出行計劃,於是一行人隻好重新回到淩霄閣。


    正殿內。


    牽著慕子淩走到上座,坐下後,燕文灝便親自斟了一杯茶水放在慕子淩麵前,又將矮桌上慕子淩喜歡吃的點心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


    看著眼前這一幕,燕文瑾不自覺睜大了眼睛,心裏驚訝無比,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家二哥竟然會有如此體貼的一麵!


    他是從小同他二哥一起長大的,自然知道他二哥真實性格如何。一直以來,他二哥在人前表現出來的溫文爾雅還有溫柔溫和的性格,都隻是一種偽裝,這一點,他是明白的。


    不過現在,燕文瑾卻很清楚的知道,他二哥此時此刻表現出來的這份溫柔,是褪去了那一層偽裝後,真正性格裏溫和的一麵。


    他怎麽能不吃驚?


    注意到燕文瑾看向他們的目光,燕文灝轉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憨笑兩聲,燕文瑾抬手撓了撓腦袋,然後連忙收起了自己臉上詫異的神情。


    大概猜到燕文灝和燕文瑾這兩人應該有些話要商談,而自己不宜繼續在此,所以慕子淩僅僅隻坐了一會,同他們說了幾句話,之後就主動站起身,借口上午有幾本書籍未看完,然後便帶著多元離開了。


    慕子淩一走,福全向燕文灝行了個禮,隨後就自覺地走向門口,與此同時,其他的太監宮女也一並退了下去。


    等到殿內隻剩下他們兩人時,燕文瑾便迫不及待地出聲問道:“二哥,外頭都在傳你的身體已經恢複健康,這是真的嗎?”他眼睛亮亮的,語氣上揚,聲音裏充滿了期待。


    “隻是傳言罷了。”


    “怎麽會……”


    燕文瑾一雙明亮無比的眼眸瞬間黯淡了下去,臉上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看著眼前少年毫無保留外露的情緒,燕文灝眼裏的笑意深了些,他輕笑著安慰道:“雖然還未完全恢複,但確實感覺好些了,我想,再過不久,大概便能堅持上朝了。”


    燕文瑾性子太直,又不屑揣測他人心理,擔心在有心人故意試探下,他會不小心說漏嘴,所以燕文灝並不打算告訴他,自己的‘病’其實是中了一種罕見的奇毒,而且此時,毒已經解了。


    聞言,燕文瑾的眼睛又亮了,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著急道:“真的?”


    燕文灝含笑點了點頭。


    重新坐下,燕文瑾眼中帶著驚喜,他上上下下將自家二哥看了個遍,最後滿意地道:“二哥的精神是好了許多。”


    想了想,他又笑眯眯地說道:“改日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嫂子。”他以為,這都是因為慕子淩的緣故。


    他自然明白,讓慕子淩以男子之身嫁入皇室,這對於慕子淩來說,是一種多大的犧牲,無論如何,他們皇家,都欠了慕家一份情。


    提及慕子淩,燕文灝的眼神柔和了些許,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然後緩緩道:“是該好好待他的。”


    將手裏的茶杯放下,燕文灝對燕文瑾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你今日回來,在朝中都聽見了哪些傳聞?”


    走過去坐下,燕文瑾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有很多,大部分都是關於二哥你的。”頓了頓,他蹙起眉,問道:“對了二哥,李賀到底是怎麽回事?父皇那番話,又有何意?”


    宮中沒有不透風的牆,燕帝上午對燕文灝說的那番話,如今早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對於那番話的揣測,也是甚囂塵上。


    將眼前的白玉茶杯斟滿,燕文灝抬起眼眸,看著已經坐到自己眼前的四弟,用淡漠的語氣,言簡意賅地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李賀的事,不在我的預料之內,他的背後有人,至於他的目的……”眯起一雙好看的眼睛,燕文灝冷漠道:“大概是為了離間我和謙和的關係,他們是衝著慕丞相去的。”李賀的那句話,針對的,其實是慕子淩而不是他。


    將杯中的茶水飲盡,燕文灝笑了一聲:“至於後麵的事,則是我刻意為之,既然有人將機會送上門來,我怎麽能不好好利用呢。”


    把玩著手裏的白玉杯,燕文灝垂下眼眸,斟酌著,緩緩道:“父皇一向好顏麵,決不允許有官員膽敢以下犯上,冒犯皇家威嚴,一旦他聽聞李賀的事,就一定過來……而他的那番話,也是我引導他說出的。”


    沉吟一會,燕文灝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我已經沉寂太久太久,久到不論王公大臣或者天下百姓統統都遺忘了我,正好趁此機會,讓我重新回到大家視野中,也該是時候了。”


    抿著唇,燕文瑾看著他,認真問道:“二哥,我能幫你做什麽?”


    他清楚燕文灝的想法,雖然他對皇儲之爭毫無半點興趣,但若是他二哥要爭,他自然是要傾盡全力,助他二哥一臂之力的。


    聞言,眼中的冷意一點一點淡去,燕文灝拍了拍他的肩膀,緩聲道:“現在,什麽都不需要做。”


    “啊……?”眨了眨眼睛,燕文瑾有些不明所以,如今不是最好的時機嗎?


    勾了勾唇,燕文灝沒有解答他的疑問,而是淡笑著說道:“這段時間,你好好顧著自己便好,行事謹慎些,不要落了話柄給他人。”


    “我知道的,二哥。”


    滿意地笑笑,燕文灝又對他說道:“這次回來在京裏多待一些日子,經常入宮來陪陪母妃,母妃她雖然嘴上不提,但是你不在京城的時候,她總是牽腸掛肚,擔心你在外過的好不好,對你十分想念。”


    臉上浮起一絲愧疚,燕文瑾乖乖應道:“我會的,二哥,今年我不會再請命往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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