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聽了孫萌的話,梁一城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奇怪,他沉默了片刻,皺眉道,“...孫老師,我們改天再去吧。”


    “恩?”孫萌睜大了眼,“為什麽?這是工作喲,怎麽能拖延?”


    “......”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為什麽突然間叫起老師來了?你都多久沒叫過我老師了...不行,今兒一定得去。”


    於是,一個小時之後,兩個人還是來到了木一工作室。


    自從踏進店門之後,梁一城就一直低垂著眼,一言不發。雖然明知展森不會在這裏,可他還是無法坦然地自處。


    當初,展森說,工作室的名字,是“你和我。”


    現在想到這個,隻覺得心裏一片酸澀。


    展森大概是喜歡著他的吧。


    梁一城呆呆地望著窗外蕭瑟的馬路,模模糊糊地想。


    那邊孫萌給展森打了電話。


    “喂,展先生,我是梁山劇團的孫萌啊,之前跟您說的,這部戲的服裝還是交給您的工作室來設計了。”


    展森此刻正和陳律師在醫院旁的咖啡店談事情,“...恩。”


    “我現在在你的工作室了,您現在有沒有時間?想和您當麵談一下。”


    展森皺著眉頭,“我現在在忙...”


    孫萌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電話也沒掛斷,就轉頭對梁一城喊,“小梁啊,展先生說沒時間,那我們就走吧?”


    梁一城還沒反應過來,電話那邊的展森忽然說,“等一下,他在那裏?”


    “恩?”孫萌疑惑,“你說小梁嗎?在啊。”


    展森立刻起了身,“我這邊忙完了,現在就過去。”


    他一說完,這邊的陳律師和那邊的孫萌都吃了一驚,同時啊?了一聲。


    展森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就道,“陳律師,改天我再找您詳談,突然有急事。”說完不等回答,轉頭就走,腳步很是匆忙,似是真的有急事。


    工作室裏,梁一城回過味兒來,立刻就皺了眉頭,“不是,孫老師,您找展森過來了?”


    孫老師很無辜,“是啊,關於服裝的細節當然要和他談啊。”


    梁一城臉上顯出焦急的神色,“他現在已經沒時間管理這邊的事情了,您不知道?”展氏變更了繼承人的事,幾乎全梁山市都知道,孫萌不可能沒有聽說。


    “怎麽會,他剛剛還說現在就過來這邊呢。”


    話說到這兒,孫萌嘴邊顯出一絲玩味的神色,笑道,“我怎麽覺得你不想見他啊?你們鬧矛盾了?”


    梁一城閉緊了嘴巴,不說話。


    孫萌還是笑著,“上一回我把他領到休息室那次,我看你們還兩個人躲到更衣間說了好久的悄悄話,怎麽這就不想見了?你們年輕人啊,真是讓人搞不懂。”


    一路上,展森都將車開的飛快。


    一個急刹停在工作室門口,飛進門內,看到梁一城果然在窗前站著,他立時鬆了口氣。


    這口氣剛鬆完,心跳便瘋狂地跳動起來,不由地動了動喉嚨。


    孫萌正和店員聊天,聽到開門的動靜兒便看過來,笑道,“喲,這麽快啊。”


    展森嗯了一聲,眼睛卻還是盯著梁一城,條件反射想走過去,可邁出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孫萌走過來和他握手,道,“感覺好久沒見了,大概的樣式要求我帶來了,現在開始談嗎?”


    “...好。”展森應了,但卻還是站在那裏沒動,目光也像是釘在梁一城身上了似的,久久無法移開。


    梁一城刻意不去看他,說了句,“我去買咖啡。”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大雨初歇,馬路上*的,兩旁的房子也顯出一種水洗過之後特有的灰蒙蒙,看上去一片蕭瑟的淒清。


    梁一城快步穿過斑馬線。


    走到路中央,就被後麵追上來的展森拉住了。


    “城城。”


    梁一城甩開他,就像是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咖啡店裏客人很少,小蘇正趴在吧台看書,被那粗魯的開門響動嚇了一跳,抬起眼,就看到梁一城快步走了進來,自家老板小狗似的跟在他身後。


    梁一城從口袋裏摸出會員卡,往吧台上一拍,說,“兩杯拿鐵,打包。”


    小蘇接過來,卻也立刻對展森誇張地鞠了一躬,“老板您好。”


    展森沒搭理,隻站在梁一城身側,一言不發地盯住他。


    梁一城終於沉不住氣了,擰著眉頭側頭看他,“有毛病啊你?看什麽看?”


    小蘇看這倆人氣氛不太對,把會員卡往吧台一放,悄悄地從另一側鑽了出去。


    展森心裏堵了很多話想說。想問他為什麽會覺得和自己在一起很丟臉,想問他為什麽突然讓自己滾,又是為什麽這麽冷漠。


    明明之前總是那麽濃情蜜意地主動挑逗,難道真的是覺得厭了嗎?


    心裏的思緒千轉百回,眸色幽暗地望著梁一城。


    沉默了半晌,低聲說了句,


    “...我很喜歡你。”


    聞言,梁一城屏住了呼吸,心跳越來越響,響得幾乎要淹沒了所有的感官。


    他心裏默默地罵了一聲,混蛋。


    *


    孫萌自個兒在工作室無聊地待了半晌,那兩個人才一前一後地從馬路的咖啡店回來。


    兩個人都很沉默,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於是這一場所謂的溝通,便就這樣不了了之。


    *


    自從把那男孩帶回家之後,嶽誌明便一直忙得抽不開身。


    這天結束工作了回家,才發現,那男孩竟然還在自己家裏待著。身上穿著太過寬大的、明顯是自己的衣服,捧著茶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完全看不出任何的不習慣,像是把這裏當做家了一樣。


    嶽誌明吃驚,“你怎麽還在這兒?”


    聽到這動靜,那男孩像是受到了驚嚇,立刻縮手縮腳地更緊地蜷縮在沙發上,“...是您把我帶回來的?”


    嶽誌明想起來當時這男孩一直昏迷著,他還沒醒來自己就離開了,這應該是第一次見到他。


    思及此,便招手叫來家裏的保姆,“容嬸,這小孩怎麽還在這兒?他家在哪?我派人把他送回去。”


    容嬸一臉為難,“...他說什麽都不記得了,什麽也問不出...”


    嶽誌明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這是玩什麽?失憶了?!


    “那也不能讓他在這兒待,傳出去我還要不要混了,得把他送醫院去。”


    容嬸還沒來得及回答,那男孩卻撲了過來,抱住他的腰,嗚嗚地哭了起來,“我不要去醫院...那裏的人總要打我...”


    嶽誌明繃緊了身體,“不像話,快放開我。”


    那男孩卻收緊了手臂,哭得更大聲了,“不要。”


    一瞬間,嶽誌明腦袋都大了,隻得先止了他的哭聲,“好了好了,先別哭,你先跟我好好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結果,那男孩哭得一邊打嗝一邊斷斷續續地,把腦海裏僅記得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一邊說還一邊掀起衣服讓嶽誌明看他身上的傷痕。


    具體自己是從哪裏逃出來的也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是被打過,又不堪忍受饑餓,逃出來看到外麵的瓢潑大雨,此後的事,就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家裏,家裏隻有一個溫溫柔柔的中老年保姆,此後便是嶽誌明看到的情況了。


    嶽誌明聽得直皺眉頭,這男孩看起來大概是高中生的年紀,說不定是不堪繁重的學業離家出走了,可那傷痕看起來不像是假,眼眸裏的恐懼也很真實。


    他沉默了半晌,說,“你先養傷。”


    轉頭便吩咐秘書去查一查,最近有沒有接到離家出走和醫院病人逃出抑或著人口失蹤的報案。


    現在看起來,最有可能的情況便是這男孩被某個壞人囚禁虐待自己逃出來了。


    可一直讓這男孩住著也不是辦法,萬一被人知道,肯定要傳出關於他私生活混亂的傳聞,對於他的身份來說,這種類型的傳聞絕對是致命的一擊。簡直是個不定時炸|彈。


    *


    轉天情人節這天,一大早,嶽誌明便給賈生打了電話,讓他無論如何今天要把梁一城約出來。


    他的電話已經被梁一城拉進了黑名單。


    接到賈生的電話的時候,梁一城剛剛出門,正和捧著一大捧藍色妖姬的展森對峙。


    “賈老師,什麽事?”


    “關於劇本的選角問題,想和你聊聊,現在能過來嗎?我在海天飯店。”


    “...好。”


    掛了電話,梁一城就皺起了眉頭,冷冷地看著麵前的展森,“你這是做什麽?”


    展森似是失眠了,臉色非常蒼白,眼眸顯得越發的幽暗了。


    “......”


    梁一城有點不耐煩地揉了揉眉心,接過他手裏的花,順手扔進了垃圾桶,說,“我現在有事,你不要來煩我了。”


    展森死死盯著他,渾身忽然彌漫出濃重的壓迫感,“...你是什麽意思?”


    梁一城不說話。


    展森逼近一步,把他摁到牆上,眸子裏波濤翻湧,“...我們結束了?”


    梁一城低垂著眼,良久,才說,“我現在有事,等我回來,我們談談,如何?”


    *


    好不容易擺脫了展森,梁一城來到和賈生約好的地點,可進到那半封閉的包廂,他就愣住了。


    裏麵坐著的不是賈生,而是嶽誌明。


    他瞬間怒從中來,咬緊了牙關。


    嶽誌明衝他笑了笑,從身後變出一大捧玫瑰,說,“今天日子不錯,想跟你一起吃個飯。”


    梁一城深深吸了口氣,正要罵出口,這個時候卻感覺到身後一個濃重的高大陰影砸了過來。展森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一把揪起嶽誌明的衣領,一個狠戾的拳風呼嘯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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