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展森抽著煙,抬眼看了一下不遠處三哥那群人,隻見裏麵十個有八個,正小心翼翼地拿眼睛往這邊瞟,很明顯都是在看梁一城。


    看完了還咂著嘴感歎,即使聽不清楚那具體的內容,想也知道他們說得大概是些什麽。


    於是展森的臉色越發陰沉起來,薄唇緊抿著,眸色中閃過一絲狠辣的銳利。


    梁一城偏過頭來看他,視線盯著他線條優美流暢的鼻梁看了許久,不由地有點想湊上去親他。


    他向來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這麽想,他便也立刻湊了上去,不過他顧忌著展森臉皮薄,順手拿了桌子上的一本雜誌擋在兩人臉前,這才輕輕地吻了吻他的鼻尖。


    感受到他的動作,展森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就看到梁一城正壞笑著看他,“你這麽好看,忍不住想親你。”


    於是展森的眸色瞬間就軟了,就像是正繃緊了神經守護自己地盤的小狗,突然被主人順了毛一般,心裏也柔和起來。


    他的呼吸隱隱變了節奏,低聲道,“我們回家吧。”


    梁一城略微睜大了眼,“這麽快?”這也才坐了不到十分鍾吧?真的合適麽?


    展森卻似是已經等不及了,拉起他的手起了身。


    不遠處一直往這邊瞄的三哥,這個時候看到兩人的動作便小跑著過來,笑道,“這就要走了?”


    展森簡短地嗯了一聲。


    梁一城卻笑了笑,說,“森森他明天還有事,要早點休息,我改天再來和你們玩。”


    因著工作性質和性向的關係,他所接觸到的,除了工作方麵的人之外,便就是gay圈的那一幫人了,那個圈子裏基本都是位白那種性子的,撒氣潑來估計連市井女人都要懼怕三分,還從沒接觸過梁山市地頭蛇這種類型的男人。


    而且,單從表麵看起來,這些人的性格和展森有某些相像之處,大概是都保有某種天然的純真吧。


    聽了梁一城的話,三哥忙不迭地點頭,“一定一定,下次你提前打招呼,我們好好招待。”


    臨走前,展森回頭看了三哥一眼,說,“...有動靜立刻聯係我。”


    “明白。”


    到了車裏,梁一城還在疑惑,剛才展森跟三哥說的是什麽,展森卻已經傾身壓了上來。


    有些壓抑的急躁,梁一城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起了興致,但也沒有反抗,隻不過有點不專心,也沒怎麽回吻。


    展森壓著他親了一會兒,就感覺出他的心不在焉了,於是心裏瞬間像被針紮似的,細微卻尖銳地疼了一下。


    剛剛才緩和下來的眸色,此刻又從深處蔓延出一絲陰暗,他咬著梁一城的耳朵,低聲道,“...想什麽呢?”


    梁一城怔了一下,而後安慰性地笑著親了親他的唇角,“沒有...回去吧。”


    這個時候已經將近午夜了,路上車子不多,而且都像是飆車似的,一個一個開得飛快。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梁一城一直望著車窗外的霓虹和一閃而過的路燈。直到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梁一城從外套口袋裏摸出手機來,看到來顯的那一刹那,臉色瞬間變得灰白。


    他沒有存那個號碼,但這幾天以來,他已經被這個號碼騷擾了好多次,已經爛熟於心了。


    他先按了靜音,而後深吸了一口氣,按了掛斷。


    正兀自失神,展森偏頭看他,“誰?怎麽不接?”


    梁一城毫無由來地打了個哆嗦,而後勉強笑了笑,“看起來像是騷擾電話。”


    確實有這種可能性,不過這個時間點,騙子們應該也已經下班了吧?


    展森心裏這麽想了,但是他沒有問。


    打電話來的,應該是嶽誌明吧。


    展森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他不明白,遇到這種事,梁一城為什麽會在他麵前隻字不提。


    如果梁一城是對嶽誌明有意思,那應該會立刻提分手才對,可如果對那人沒那方麵的意思,這樣被騷擾,難道不應該把事實告訴他,然後兩人一起想辦法解決嗎?


    他一直等著梁一城開口說,可眼看著梁一城卻是沒有任何變化,除了和他親熱的時候偶爾會心不在焉之外。


    *


    回到家裏,展森洗了澡直接去了書房,似是還有事情要忙。


    梁一城洗了澡之後在臥室躺了好一會兒,翻來覆去卻總是覺得有點不安。


    他模模糊糊感覺到展森的情緒有些不對,雖然以往這木頭也總是沒什麽表情,可不管是在哪裏,總會時不時抬眼看他,而今天,自從進了家門,展森似是都沒瞅過他一眼。


    梁一城站在窗前盯著外麵的夜景發了會兒呆,而後歎了口氣,揉了揉頭發,轉身去向了書房。


    還是要和展森談一談吧,雖然他自己也並不十分清楚,到底要談些什麽。


    書房裏的展森聽到敲門聲,便說了句,“進來。”


    梁一城進來之後,展森也沒抬眼,隻說,“你還不睡嗎?”


    梁一城沒有回答,在辦公桌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了。


    就這麽過了幾分鍾,展森才抬起眼,“...有事?”他的眸色幽深得有點不正常。梁一城完全迷惑了,他隱隱覺得有點奇怪,可具體又說不上來,難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心裏這樣翻江倒海,麵兒上他卻笑了笑,“...最近是出什麽事了嗎?”


    展森隻覺得他這樣笑起來的模樣,刺眼得很。他總是這樣,永遠都那麽瀟灑,似是什麽都能一笑而過。


    明明自己被嶽誌明糾纏著,卻還若無其事地問他出什麽事了。


    展森沒有立刻回答,他合上電腦,點了支煙,這才搖了搖頭,“沒事。”


    他這樣說,梁一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才合適,沉默半晌,展顏一笑,道,“那我就先去睡覺了。”


    他心裏亂糟糟的,精神便有些不集中,垂著眼走到書房門口,想要推門,這才發覺不知道什麽時候展森已經從背後貼了上來,單手撐在門框上,居高臨下把他整個人都禁錮在懷裏。


    這種撲麵而來的強烈壓迫感,讓梁一城的脊背泛起一陣顫栗。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煙草味。伴隨著展森身上一種特殊的味道,隱隱有種淡淡的香味,這味道是他很喜歡的,以往每次和展森擁抱的時候,他都會貪婪地深深地吸氣。


    展森從後麵抱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低聲說,“...城城...”


    展森以前從未這麽親昵地喚過他,梁一城心裏小小地吃了一驚,緊接著便泛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滿溢的幸福感。


    他嗯了一聲,說,“怎麽了?”


    展森在他頸窩處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聲音頗有些沙啞,“...我很喜歡你。”


    他濕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梁一城動了動喉嚨,極力克製住回身抱住他的衝動,低聲道,“恩,我知道。”


    話音落地,就是一陣壓抑的沉默。


    展森期盼著梁一城會繼續說點什麽,他這樣地表了白,就像是把一顆鮮活熱烈的心髒剖給梁一城看了一樣,可梁一城卻沒再說別的,隻默默覆上了他的手背,摩挲了片刻,而後回身抬起下巴親了他的嘴唇。


    去到臥室,梁一城本以為展森會直接關了燈,然後壓上來。為著這個可能性,他甚至已經準備好脫|內|褲了。


    可展森卻關了大燈,留著床頭的一盞小燈,而後竟靠在床頭看起了書來。


    梁一城瞬間就懵了。


    剛才那樣柔情蜜意地表了白,難道接下來不應該辦事了嗎?


    他心裏有點生氣,可眼看著那人看書看得那麽認真,這個時候如果他貼了上去,搞得像是他多麽欲求不滿一樣。


    他獨自生了半天悶氣,直到展森合上書,回身把他抱進懷裏,他才漸漸地有了困意。


    **


    第二天是周日,晚上展森有個酒會要出席,白天約了幾個朋友去打球。


    雖然他性子比較悶,但隨著職位和地位的變化,身邊的人免不了迅速多了起來。


    在商界,大家互相之間都是利益關係,所以彼此之間的交往都是不走心的,而展森雖然對世界不曾抱著惡意,但卻永遠是和所有人之間都有著一層隔膜,所以這樣不走心的相處方式對他來說倒是很合適。


    白天梁一城陪著孫老師去了隔壁市的劇團,參加了一個小型的交流會。


    按照慣例,當天晚上他們是要住下的,可梁一城心裏卻有些放心不下,最後還是吃了晚飯就自己開車返回了梁山。


    他回去的時候,這邊廂,展森在酒會上遇到了嶽誌明。


    嶽誌明臉上掛著慣常有的那種微笑,從人群中擠過來和他碰了碰酒杯,笑著說,“久聞大名,百聞不如一見,展先生果然一表人才。”


    嶽誌明也就一米八出頭,而展森卻是將近一米九的身高,此刻他便居高臨下地盯住他,也沒有笑,隻道,“比不上您。”


    “說笑了,我聽說你拍了一次商業雜誌,辦公室的小姑娘整天神神叨叨地衝著你的照片發花癡呢。”


    展森沒有說話,實際上,他現在全身的神經都用來克製著自己的右手,不讓自己掐上他的脖子。


    “...可我看你在雜誌上說,你喜歡男人?而且有男友?”


    展森意味莫名地笑了一聲,“梁山劇團的梁一城,不知您是否認識。”


    嶽誌明恍然大悟的模樣,說,“他呀,看過幾次他的演出,應該算是梁山市最拿得出手的話劇演員了。”說著笑了一聲,“長得確實是傾國傾城的水準,你很有眼光。”


    兩人雖然心裏都是翻江倒海,但麵兒上看起來卻沒有什麽異常,像是這種場合下經常會有的那種,政府和商界的交談。


    於是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加入進來。


    交談也變得嘈雜起來,聊幾句,免不了喝了不少酒,展森酒量不好,而且喝得有點猛,一時間有些上頭。


    他去露台上吹了吹風,這個時候正好梁一城打了電話過來,他說話聲音有些沙啞,梁一城聽出他聲音的異樣,便道,“你喝酒了?我去接你吧?”


    展森掀起眼皮看向不遠處的嶽誌明,沉默幾秒,而後意味莫名地笑了笑,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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