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卡,我要對你說幾件事。”


    古德裏安顯然是對卡薩卡的意見很滿意,他點了點頭,突然嚴肅了起來。


    而見到他這樣冰冷陰鷙的麵容,卡薩卡卻反而感到有些安心。


    這才是他熟識的最高主教嘛。


    而之後,聽到了在古德裏安嘴裏說出來的話,卡薩卡幾乎高興的要蹦了起來。


    古德裏安慢慢的說道:“我知道你過來要問我什麽事——如果你要問我對你做教宗的決定支持不支持,我隻能告訴你我是支持的。”


    “——然而,你更要了解,羅蘭陛下並不是好相與的。如果讓他知道你的計劃,恐怕你就會成為他立威的道具。”


    “我的最高主教大人,您要知道,萬事萬物總有風險。”


    卡薩卡意外沉穩的說道:“戰士不會因為畏懼死亡而逃離戰場;牧師更不會屈服於異教徒的拷打而更換信仰。總有些事是要我們搏命的,不是嗎?”


    聞言,古德裏安微微一怔,看向卡薩卡的眼神微微一變。


    “……你倒是讓我吃驚了,卡薩卡樞機主教。”


    古德裏安驚奇的打量著自己這位往日以貪婪著稱的同僚:“我從不知道,您有這樣的胸懷和膽識。”


    “您見笑。你我都知道,這遠遠算不上膽識二字。”


    卡薩卡自嘲般的一笑:“每一個走.私商都有被吊死的覺悟。謀取教宗之位的話,沒點覺悟就連我自己都看不慣。”


    “但這還不夠。作為教宗的話,這點覺悟還不夠。”


    仿佛又什麽東西從古德裏安臉上漸漸褪去。他的聲音越發冰冷,表情僵硬而嚴肅。越發清澈的銀灰色光芒在他眼中流動著。


    但卡薩卡看到這樣熟悉的古德裏安反而安心了不少。


    “啊,對了。覺悟……”卡薩卡笑嗬嗬的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曖昧的神色,“覺悟……當然夠。”


    “我不是說那個。”


    古德裏安再次搖了搖頭:“我就跟你明說了吧——你以為奧塞斯主教的兩票是誰投的?”


    “您是說——”


    聞言,卡薩卡瞪大了眼睛。


    “沒錯,卡薩卡。”


    古德裏安看著卡薩卡,眼神中仿佛有著什麽:“有人在針對你。如果你無法洗清自己的隊伍,那麽就算我支持你,你也隻會落敗。”


    說罷,古德裏安扭頭就走。毫不留戀。


    他這句話,幾乎就等於是告訴卡薩卡“我會投你的票了”。雖然不過是口頭上的聲援,但卡薩卡並沒有對古德裏安有絲毫懷疑。


    之所以古德裏安身邊能聚集起這麽多人,就是因為他和昔拉一樣,都向泰爾立下了誓言,承諾此身直至死亡絕不說謊。


    而和昔拉不同的是,他將自己“不能說謊”這件事在外麵大肆傳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也正因如此,在他對人們做出承諾的時候。人們對他的承諾從來沒有過絲毫懷疑。


    事實也正是如此。古德裏安所有做出的承諾,要麽已經完成了,要麽也在完成的路上。他從沒有違背自己的誓言。


    卡薩卡明白,同為樞機主教的古德裏安能做到這一步就已經是極限了。


    畢竟他們在身份上還屬於競爭對手。而古德裏安也不是奧塞斯,他不能掐著對方的脖子逼問“你究竟知不知道到底是誰背叛了我”這樣的話。


    “這是……考驗嗎。”


    卡薩卡喃喃著,緩緩握緊了拳頭。沉悶的思考著。


    如果連一個叛徒都找不出來。你就不用當教宗了,不如讓大家改投我的票吧——古德裏安大約就是這麽個意思。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轉過身之後。古德裏安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嘲諷之色。


    “愚蠢的小醜。”


    銀發的老者嘴角微微翹起,無聲的做出了一個口型。眼中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仿佛響應他的呼喚一般,所有看到他的樞機主教都停下了動作,無聲的在胸前虛虛畫了一個十字向他致敬。


    他們的眼中都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讚美導師——”


    帶著烏鴉麵具的男孩輕笑著,再度出現在了傑瓦諾的麵前。


    和半天前還能勉強說話的海洛不同,此刻的她臉上已然完全失去了血色。暗紅色的血痕從頸部蔓延到臉頰和額頭,仿佛被無形的鞭子殘忍的抽打了一般。


    她張著嘴巴,仿佛得不到氧氣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全身顫抖到近乎抽搐,冷汗止不住的流下。


    “可惡!”


    傑瓦諾重重的砸了一下地麵,皮膚被砂礫磨破,沙子嵌在皮膚裏,鮮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還是晚了一步。


    就差那麽一點——


    他看著遠方那些在通往班薩的道路上被攔住,叫嚷著的戰爭難民們,又看了看懷中的海洛,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現在是淩晨三時,守軍正在逐漸趕來的路上。但暴民們已經衝毀了工事,甚至在和守備軍團的爭鬥中占據了不小的優勢。


    被人流衝擊的邊境線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崩潰,傑瓦諾咬著嘴唇,狠狠的看著那群狂喜的叫嚷的難民,將懷裏的海洛又摟緊了幾分。


    能夠逃離卡拉爾這片充斥戰爭和瘟疫的焦土,逃入班薩的機會可能隻有這一次。之後這裏可以說必定會加派守軍,然後就被戒嚴。


    但是,海洛的身體不支持他們進入如此混亂的戰場。混入班薩然後找牧師治療海洛的疾病的想法也隨即破產。


    難民形成的隊伍已經有大半擠入了封鎖線,在隊形的最前端,甚至已經有人靈巧的繞過了守衛的阻攔向外衝去。


    “怎麽樣,你做好選擇了嗎?”


    就在此時,那個討厭的家夥再次開口。


    傑瓦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幾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他看的非常清楚。那個烏鴉嘴就是看上了海洛。


    以他的神秘,要麽是牧師,要麽就是德魯伊,或者也有可能是可怕的巫師。


    如果將海洛交給這個神秘人,說不定自己就能得到他的支持逃入班薩。然後就能順理成章的遠離卡拉爾的戰爭。


    卡拉爾人和班薩人畢竟使用的是同一種語言,傑瓦諾有信心自己能在班薩活的很好,起碼比在卡拉爾好。


    “好了,不逗你了。”


    那個烏鴉嘴突然開口說道:“你不會真以為那些人能逃出去吧?”


    聞言,傑瓦諾微微一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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