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當然不是想讓艾露卡多將約瑟救下來。小說


    毫無疑問,約瑟不能留,但羅蘭同樣不想讓艾露卡多對他出手。畢竟他是殉教者,萬一他要拚命的話,絕對可以給艾露卡多造成巨大的麻煩,羅蘭也有被他殺死的可能性。


    最好的情況就是約瑟和受難之樹拚個同歸於盡。但問題在於,約瑟也不傻。


    別說拚命了,他不趁機逃走就是好事。


    羅蘭讓艾露卡多跟過去,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基於這方麵的考慮。萬一要是約瑟直接撕破臉皮準備跑路,艾露卡多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將他殺死。


    當然,這種可能性也不大。畢竟羅蘭現在很有可能成為教宗,一旦他拿到了教宗的權柄,約瑟哪怕就是自己另立門戶招募信徒設立新教,羅蘭也能輕而易舉廢除他們的神術、抹消他們的神跡。到了那時,再虔誠的信仰也會不攻自破。


    退一步講,羅蘭也還有克勞迪婭呢。聖女對信徒的一切攻擊全部免疫,約瑟現在這個時候反水沒有任何意義。他要是聰明的話,就該等到教派創立以後,羅蘭和克勞迪婭發生矛盾的時候反水。


    假如克勞迪婭真的想保他,就算是羅蘭也真殺不了他。


    更大的一個可能性,就是他真的按照羅蘭的直視,冒著被受難之樹先手偷襲一波帶走的可能性深入腹地幫羅蘭收集到受難之樹的情報。用這個證明自己的忠誠。


    那麽,艾露卡多要做的事。就是等約瑟進入到受難之樹的攻擊範圍之後,直接從暗中偷襲受難之樹將它喚醒。被激怒的受難之樹會立即對約瑟發動攻勢,若是約瑟不想死的話,他就隻能出手使用神術還擊。


    麵對受難之樹哪怕是被羅蘭削弱了兩次、並且還沒有成熟的受難之樹,約瑟就是獻祭了自己一半的身體也不可能打得過。正如卡卡裏特所擔心的一樣,約瑟根本不可能在受難之樹的攻擊下活下來。除非燃燒自己的靈魂。


    而一旦開始燃燒靈魂。他就無法停止。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條。


    要麽死在艾露卡多手下,要麽死在受難之樹手下,要麽死在自己的手裏。羅蘭的選擇其實很多,他沒有必要用一個對自己滿懷怨恨的人。約瑟的命運已經注定。


    當然,如果他最後選擇和受難之樹全力戰鬥的話,羅蘭也不介意把他封為聖人,讓後世的人傳唱他的榮光。他的靈魂升到導師那裏也無所謂,隻要別妨礙羅蘭就可以。


    而赤梶花那邊……羅蘭相信,卡卡裏特會處理好的。而且卡卡裏特不在身邊的話。羅蘭也比較方便行事。不然他很難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對大公墓的機關和守護者如此熟悉。這已經不是經驗所能解釋的問題了。


    白狼大公墓距離黎賽羅大約隻有半天的路程。如果路上不出意外,羅蘭在夜晚降臨之前就能到鴉木村。然後正好趁著深夜一口氣把大公墓攻略完畢,把該拿走的拿走,該留下的留下。然後直接掉頭去財富之城,見麵就直接開啟暴走,配合艾露卡多,羅蘭基本上可以保證自己能在卡卡裏特之前殺死受難之樹。


    另外一邊,黎賽羅城內的動亂已經接近了尾聲。


    並不是說人們重新組織起了防線,而是說人已經基本不剩多少了。


    在赤梶花開始大規模的屠殺之後,一種奇異的慣性就主宰了他全身。


    他原本隻是想殺死那些綁著繃帶的人的。但在揮劍、揮劍、揮劍。不斷重複揮劍直到揮劍形成機械般精準的動作過後,一種喝醉了一般的迷醉感主宰了他的整個心智。


    他驚喜而惶恐的發覺,在不斷重複的簡單的殺戮中,自己抵達瓶頸許久的劍術竟是又有了幾分進步的跡象。


    就像是武器活了起來,在自己斬擊敵人一般。這種奇妙的感覺讓赤梶花迷醉。


    “還不夠。”


    冰冷而沙啞的聲音從鐵麵下傳來,赤梶花揮舞著斬劍,將一個身上沒有一根繃帶的少女的頭顱劈碎。


    光是殺死綁著繃帶的傷者,還無法杜絕瘟疫。


    赤梶花在心底重複告訴自己,還不能放鬆。


    還有那些給他們包紮的人,還有那些搬運繃帶的人……還有那些站在傷者周圍的人。


    全部都要殺掉。全部都得殺掉才行


    一個聲音反複在赤梶花腦海中響起。


    鐵麵的屠夫手上的斬劍已然布滿了缺口。無辜者的鮮血浸透了劍刃,看上去劍刃仿佛鏽蝕了一般,黯淡了許多。


    昏黃色的火光隱約在他的布滿血絲的瞳孔中燃起,赤梶花近乎病態的喃喃著,用沙啞而低沉重複道:“還不夠,還不夠,還不夠……”


    他的眼中已然被猩紅完全浸染,什麽都看不清。他憑借的本能搜捕周圍的每一個人,憑借著本能斬殺他們。比起戰士更像是野獸。


    和赤梶花相似的聲音在他的心底響起。


    孢子可能會擴散,整條街的人都可以殺掉。


    不,應該說,整條街的人都必須殺掉。


    抑或說,整座城、整個黎賽羅,包括自己也一起……


    ……等等,自己也?


    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赤梶花微微一怔,眼中的昏黃色火焰瞬間熄滅。一陣劇烈的眩暈感之後,他眼前的視野頓時便的清晰。


    “無恥小賊!從我的腦子裏滾出來!!”


    赤梶花震怒,低聲咆哮。


    他的聲音將周圍的聲音都帶動著震動了起來。


    一個有些像蛇,又有些像章魚的紫色透明的奇異生命仿佛突然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上,從虛空中浮現了出來。


    赤梶花伸手,直接將它捏碎,感受著那個聲音徹底在腦子裏消失,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是誰在算計自己?這是什麽東西?是在什麽時候?


    但他還來不及理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赤梶花便感覺手中的製式卡拉爾斬劍猛烈的嗡鳴了一下,然後憑空破碎開來。


    赤梶花的眼神漸漸清明。他嘴角微微一扯。


    ……好吧,起碼知道是在什麽時候出的問題了。


    “那個魔鬼,就是死了也不讓我安心……”


    赤梶花連回頭都懶得回頭,便知道自己的身後必然是一片屍山血海。但赤梶花不回頭並不是畏懼於這一點,而是他認為那些東西根本就沒有必要注意。雖然自己剛才的行為是在被控製的行為下做出的,但赤梶花根本不屑於解釋這種事情。


    既然都已經殺到了這裏,再後悔的話未免顯得太可笑了。若是自己是這樣膽怯而畏縮的人,那些之前被殺死的人死後都會難安的。


    周圍已經隻剩下一片寂靜。整座城市仿佛死了一般,他再也感受不到四周存在任何人。


    這一條半街的四百人已經被他殺了個幹幹淨淨。還好這裏是死胡同,前方隻有坍塌的港口,赤梶花也不用擔心有感染者逃走。


    剩下的人唯有七人。除去六個全身纏上繃帶的重傷者,就隻有持劍站在他們身前麵如沉石的薩亞侯爵。


    “隻剩下你了嗎。侯爵大人。”


    赤梶花以本音問道。


    “我等你很久了,阿爾蘇。”


    但薩亞侯爵沒有絲毫意外:“果然……那位大人的預料沒有絲毫失誤。”


    一股巨大的威脅感襲來,赤梶花的瞳孔瞬間縮緊。


    下一刻,周圍的廢墟中密密麻麻的正規君站了起來,他們手持十字弩,上麵已經架好了附魔的利箭。


    “放棄吧,阿爾蘇……不,魔鬼先生,”薩亞侯爵沉聲道,“你已經沒有絲毫逃走的餘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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