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克洛德是我殺死的。”


    “短刀是我的,毒藥也是我的,偷襲他的人是我,補上最後一下的依舊是我。我承認這一點,我懺悔我的罪。”


    “但是,昔拉,害死克洛德的人並不是我。”


    “想想吧,昔拉——克洛德是戰爭女神的牧師,卻死在了泰爾冕下的聖誕日裏。如今卻又被朱庇特四世喚醒成為聖人,主持自己的葬禮,又被他控製了行為,在死後也不得安寧。”


    羅蘭不久前對昔拉所說的話依舊回響在昔拉的耳邊。讓他剛剛平息下去的情緒又要翻騰起來。


    昔拉憑借誓約的力量能夠確定,羅蘭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謊話。


    當時昔拉下意識的反駁道:“但是……劍在光中生,希維爾殿下和泰爾冕下的信徒本為一家……”


    “忘掉那句話吧,昔拉。那是被朱庇特四世篡改的教義。”


    羅蘭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昔拉的掙紮:“泰爾冕下說出那句話,是因為眾神曆91年時候,希維爾殿下討伐魔鬼信徒大獲全勝,由此對戰爭女神發出褒揚。在那時根本就沒有兩派本為一體的說法。”


    “在眾神曆131年,泰爾冕下的第一任教宗,萊昂納多一世在晚年編寫了出版的《其義如劍》。上麵明確指出,神即父、即母、即師、即祖,希維爾殿下等諸天他神,可敬可畏,但切不可與吾主吾父泰爾混淆、納之共奉。這段話表明泰爾冕下雖與希維爾殿下在義理上存有父女關係,但兩派信徒之間一定要劃清界限。”


    羅蘭的聲音在昔拉耳邊不斷輕聲回響。


    當時,身穿黑色長袍的羅蘭站在茫茫大雪之中,抬頭望著昔拉循循講解泰爾的經典的場景,差點讓昔拉以為羅蘭才是泰爾的虔誠信徒。


    在那一瞬間,在昔拉的眼中,羅蘭幾乎和自己的老師的身影重疊。


    “但是,朱庇特四世卻公然無視了萊昂納多一世的教誨,公然宣稱《望日》一書中所說的‘劍在光中生’是指要建立泰爾高於希維爾的從屬關係……昔拉你要是不信的話。大可自己去神立圖書館去查證。以你的身份,你完全可以去頂樓查詢初版的珍藏圖書。到了那時,你就能知道,我所說的沒有半分虛假。”


    羅蘭的這一番話幾乎動搖了昔拉的信仰。


    根本用不到去查證。正因為昔拉能分辨得出。羅蘭沒有一句假話,羅蘭的這一番話才會對他的傷害如此之深。


    再看到眼前那飄在空中,行使泰爾神術的怪物,昔拉終於出離憤怒了——


    那是偶像破滅的憤怒。從小在朱庇特四世的榮光下長大,一直聽聞朱庇特四世的智慧之名。但如今,昔拉卻發現,那“智慧”和自己想象中的賢明是兩種完全相反的東西。


    如果說,包容罪惡、飼養異端是能被稱為智慧,那麽昔拉寧願自己一輩子都是笨蛋。


    這個世界已經足夠肮髒,要是神殿也失去了他的純淨,那麽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


    昔拉無法想象。他隻知道,泰爾教導他,見到那邪穢的必不可退縮。哪怕犧牲,滾燙的熱血也能使其變得稍微不那麽汙穢。


    相比較巫師這類異教徒。異端更加無法原諒。


    一方是有感情、有血肉、能夠被救贖的人,而另外一方是吃人的怪物……究竟哪一方站在正義的一邊,一切已經不言而喻。


    昔拉神色堅定的從虛空中抽出一把由純粹的光芒組成的利劍。


    “如果說我是錯誤的話……就讓泰爾來懲罰我吧!”


    以決絕的態度說完這句話,昔拉猛然躍起,衝向了懸浮在頭頂的巨大怪物。


    “這個叫昔拉的人沒有威脅。”


    斯科特搖搖頭,在心中對羅蘭斷言道。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信仰……對吧。”


    羅蘭站在安維利亞的花園之中,以傳訊術的方式和斯科特無聲的交流著。


    在之前的短暫相處中,羅蘭已經看清了昔拉這個人。因為他實在太好懂了……要麽就是他的演技太純熟了。


    昔拉這個人實在是過於善良了。他的善良已經超過了一個神職人員應有的程度。


    這種善良實在是擁有太多的自主性。他不是因為泰爾教導他要對這些人好,於是就對這些人好;他是本來就想對這些人好,然後泰爾碰巧下了附和他心意的命令。


    某種意義上。昔拉比此刻的羅蘭還要像一個玩家。


    因為他根本就對泰爾沒有信仰。他是先選了兩個貼合他心意的領域,然後這兩個領域碰巧是泰爾所擁有的,於是他就先入為主的對泰爾充滿了好感。


    在牧師和神明的關係中,昔拉具有著絕對的主動權。即使他自己還沒有發現這一點。但已經有了這方麵的苗頭。他不像是其他牧師那樣對神殿下達的任務不問原因不問後果的去執行——昔拉還有著自己的考慮,他還想知道教宗這樣布置任務的原因是什麽。而這本身就是一種褻行,因為這種疑問就足夠說明昔拉沒有將自己的意誌全部托付給神。


    他的這種行為,就像是高呼“這個世界為什麽有神”、“神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一樣。這種思想的本身就是最大的異端。


    羅蘭歎了口氣。


    盡管他之前沒有說一句假話,但十成的實話依舊可以騙人。


    嚴格來說,害死克洛德的。應該是給克勞迪婭烙上聖女印記的長眠導師。但羅蘭自然是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所以,羅蘭就把“克洛德是戰爭女神的牧師”、“死在了泰爾冕下的聖誕日裏”拚在了一起,讓昔拉“自己想想”。


    ……羅蘭自己都不知道這兩句話其中有什麽意義。畢竟他也不了解泰爾教會內部的事。


    但是,也不知道昔拉自己腦補出來了什麽,他整個人頓時就炸了。上去就要和賽爾拚命,羅蘭廢了半天勁才勉強讓他冷靜下來。


    如果昔拉單獨一人對上賽爾那便是必死無疑。羅蘭隻是想讓昔拉負責打斷賽爾的神術,讓賽爾失去大規模殺傷性能力,保證白塔的居民和巫師有序撤離而已。


    這樣的話,就算是白塔傾塌,也不會像是過去一樣把所有的巫師全部堵死在裏麵。而是能有相當數量的巫師成功逃出。


    而對於無辜的昔拉,羅蘭所能做到的,就是保證不讓他死在賽爾手下而已。


    至於昔拉幹掉賽爾什麽的,羅蘭連想都沒想過。光是他們拖住賽爾的這一小會,安維利亞就已經傳送了數十位巫師離開了。隻要再拖一會,羅蘭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之所以羅蘭還不趕緊跑回到地下室,趁著巫師們還沒走幹淨,趕緊處刑掉“奧蘭多”,證明他已死,就是因為羅蘭現在還有一些不是很切合實際的想法……


    他想殺掉賽爾。就在這裏。


    沒錯,光是昔拉的話的確搞不定,哪怕是加上斯科特,不了解賽爾的不死性的原理的話也不容易殺死他。


    但是,這裏還有一個人。


    那就是將賽爾的整個攻略流程和持有的技能熟記於心的羅蘭。


    不能使用神術也沒關係。隻有兩個人參與戰鬥也沒關係。要知道,斯科特可是至高尖塔的級別,相當於領先了昔拉一個大版本,了解打法的話,單刷賽爾理論上是沒有問題的。再加上有昔拉在,賽爾最後那個討厭的自爆也不會有任何效果……


    “斯科特大人,我有些重要的事要和您說,請您稍微記一下——”


    隻要斯科特能理解羅蘭的戰術,賽爾今天就在死在這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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