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卻有那麽一絲的辛辣。難以想象的膨脹感從喉嚨直傳入腦,再沿著脊椎慢慢滑下。


    確實是絕品。


    “再來一杯!不,再來三杯!”


    一位頭上綁著繃帶的中年雇傭兵眼中發亮。他將開始隱約泛紅的輝光之血一飲而盡,把十好幾個銅板擲在了吧台上,拍著桌子大聲叫道。


    “噢噢噢噢!”


    人們無意義的嘶吼著,把這個雇傭兵起哄一般的圍了起來。


    雇傭兵基於警惕心,隱約看了一眼四周,心中有些膽寒。皆因那些酒客的眼底都是如同發炎了一般布滿了血絲的猩紅。


    但還不等他進一步的查探,下一杯顏色略微不同的輝光之血就已經送到了他的眼前。他的身體如同著了魔一樣自己接過了這杯酒,一飲而盡。


    他的頭已經開始眩暈。


    而一盤免費贈送的多汁烤肉已經送到了他的眼前。這位中年人本就因長途奔波而勞累不堪,喝了幾杯酒之後略微提了提神,但胃卻是更空了。


    毫不猶豫的,他在失去意識之前,首先把一大盤多汁的烤肉塞到8,了自己肚子裏。


    而在他昏過去之後,一個眼中滿是血絲的的小個子少女就一拳把他拍飛,發出尖利的叫聲。


    這個中年雇傭兵的頭顱撞在牆上,瞬間破碎成一灘肉醬。


    人們歡呼著,甚至有人爬過去想要舔舐牆上的血和腦漿,然後又被第二個人踹飛。


    這些瘋狂的人眼底滿是鮮血。層層疊疊的血絲如同蜘蛛網將整個眼白完全覆蓋。


    這並不是他們生了什麽病,隻是他們太久沒有睡覺了而已。


    輝光之血提神的效果實在太好。隻要連續飲用幾乎可以一輩子都不睡覺,而且幾乎沒有副作用。玩倦了想睡覺的話就倒下直接睡就好了。


    理論上如此。但實際上,很少會有人選擇睡覺。


    無來由、無根源、無道理的興奮如同江河席卷而來。將個體意識裹挾著。


    他們無意義的嘶吼著,大聲亂叫,話語中沒有任何意義;也能見到一些人一起勾肩搭背地喝著酒,瞬間就毆打在了一起。


    在這裏,隻有醒著的施虐者。隻要是身體扛不住昏睡過去的,都已經喪失了作為人類的權利。


    連續飲用了輝光之血提神之後,他們的昏睡不會少於三天三夜。在這期間,就算他們被淩遲也不會有絲毫感覺。


    在辛吉亞酒館裏,隨處可見那些倒在地上就睡著了的人。也隨處可見那些隨意毆打踩踏那些睡過去如同昏睡過去的酒客們。


    甚至可以看見角落裏那些在熟睡中被人任意享用的女孩子們被人如同比賽用具一般摞成一排,而滿身都是酒氣的浪蕩客們用她們打賭,輸了的人必須滾去玩男人而不能享用這些鮮嫩而芬芳的肉體。


    正是,享用——


    隻見一個正在埋頭耕耘著的男人的嘴突然流下了大量的涎水,他的喉嚨中傳來嘶鳴,牙齒外翻,瞬間把自己的腦袋吞了下去,一個新的肉球取代了他的頭腦重新生長了出來。


    密密麻麻的,如同菊花一般的多層次的細密尖牙在他新的頭顱上占據了四分之三的麵積。他低頭張嘴。隨著整張嘴如同絞肉機一樣的高速運轉,他身下的女孩子轉眼上半身就變成了一堆肉沫。


    而另外一個在昏迷的男人身上起伏的少女也是一樣,她瑩白的皮膚猛然張開了無數的裂口,裏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尖利小牙。她整個人都變成了一種犬牙的集合體一樣惡心的生物。隨著她優雅的俯下身子,那個可憐的受害者瞬間就被她湧入了懷中,在無數犬牙的撕咬中。兩人頓時化為一體。


    但其他人仿佛什麽都沒有看見,繼續著屬於自己的瘋狂。


    有人嫌沒有人陪自己喝酒。於是他們的掌心就多出了一張滿是犬牙的嘴;有人嫌從喉嚨灌下去太慢,於是一個猙獰的巨口就在他們腹部長出。他們就這樣直接將酒灌了進去,鮮血混合著胃液被擠了出來。


    在正午過後,這些人逐漸褪去了自己人類的外殼,露出了其中令人作嘔的怪物本質。


    這裏儼然已經化作了魔界。無論怎麽看,這裏都絕不是正常人類能存活的地方——


    嘭嘭嘭。


    就在這時,敲門聲傳來。


    “有人在嗎?這裏開始營業了嗎?”


    一個有幾分沙啞的聲音有禮貌的在門外傳來。


    頓時,內部一片寂靜。


    大約過了七八秒,在那人第二次發問的時候,一個熱情的聲音從裏麵迎了上去:“剛才有些忙,真是抱歉……這裏當然有人,當然有人!請進!請進!”


    那個穿著一身廚師服一樣的俊秀金發少年熱情的把門打開,熱情的抓住門外客人的手把他拉了進來:“看您一路上旅途奔波,先喝一杯吧——第一杯我請!”


    在那個穿著漆黑優良的長袍的身影從門外的光與室內的影的交界線穿過的時候,裏麵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羅蘭隻見一片光亮。


    這個酒吧外麵雖然遮著簾子,裏麵卻滿是白晝般的光明。


    人們優雅的坐在潔淨的圓桌前,安靜的喝著酒或是低頭吃飯,或是低聲交談。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的左手緊緊握著手中的酒杯,就仿佛已經與酒杯立了約一樣。


    這些人吃東西是如此的有禮,給羅蘭的感覺就好像是二十一世紀的西餐店一樣。他們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回過頭來看著羅蘭,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點頭向他致敬。


    就好像羅蘭之前伏在門上聽到的極度混亂隻是幻覺一般——


    “喝吧客人,我們這裏的輝光之血可是別的地方喝不到的絕品!第一杯我請!不好喝不要錢!”


    一雙潔白的手把一倍昏黃而晶瑩的液體恭敬的放在了羅蘭麵前。


    羅蘭不禁抬頭看去。


    這位金發的俊秀少年最多不過十八九歲。他穿著一身利落的緊袖廚師服,年輕的小臉上滿是幹淨而陽光的笑容。


    “你是店長嗎?”


    羅蘭不禁問道。


    “不是啊……為什麽這麽說?我明明穿著廚師服啊?”


    金發的少年一臉疑惑。


    羅蘭卻隻是笑笑。


    “我覺得你也不是,”羅蘭的語氣輕柔而和藹,如同一位有教養的老士紳,“但是,你的智商告訴我,你要是成為了店長,辛吉亞就該頭疼了。”


    在少年的愕然中,羅蘭垂下頭去,開口低聲禱告。


    “願榮光盡歸於導師——”


    長眠導師……願您能庇護我,讓我不致落入黃昏——


    唯有這樣,我才能用盡全力,用盡手段!


    羅蘭眼中寒光閃過。巨大的眼瞳幻象在羅蘭身後升起。頓時,羅蘭眼中的世界瞬間改變


    那房間裏無處不在的光全部消失,嘈雜的混亂聲在羅蘭耳邊響起,安若思重新在羅蘭身邊出現,而那些有教養的客人們如泡沫般破碎。


    隻是幻象而已。在希格斯的注視下脆弱的如同肥皂泡一樣。


    感覺到這次自己的靈魂沒有被汙染,也沒有聽到希格斯的低語,羅蘭的嘴角微微上揚。


    導師……您果然在庇護著我。


    和幻象中唯一差不多的,就是羅蘭在幻想中被那些有禮貌的客人盯著,而現在卻被這群惡客如同餓狼盯著羊羔一般滴著涎水死死盯著。


    新鮮的肉——


    他們的眼神告訴了羅蘭這樣的訊息。


    羅蘭不怒反笑。


    “來啊,蠢豬們!”


    在安若思驚恐的表情中,羅蘭一把把他推開,發出了與起那些客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的瘋狂笑聲——


    在那一瞬間,那個羅蘭身前的金發少年的脖頸瞬間被一道寒光斬斷。


    隨著無頭金發少年後退著、努力的試圖從開裂的喉嚨中伸出嘴來,濃烈的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把羅蘭的臉上染的血紅。


    而羅蘭身上的長袍燃了血沒有被浸透,卻仿佛是沾了水的雨衣一樣露出了油亮的光澤。


    但那些已經異化的黃昏信徒們毫不畏懼的把羅蘭從四麵八方圍了起來。


    “來啊,瘋狗們!”


    羅蘭怒喝著一刀把無頭的金發少年豎著切成了兩半,又一腳把長出指頭粗細的蜘蛛節肢的金發頭顱高高踹飛。


    他的身邊,黑色的灰燼和銀灰色的羽毛終於同時炸裂般飄散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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