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地站起身,走到隔壁去敲門。


    林可薇是怕打雷閃電的,她也怕黑。


    可是敲了幾下,他忽然響起她根本沒睡在這間屋子裏。她現在在風成淩身邊,雖然也打著雷,可是有風成淩照顧她,她不怕的。


    手忽然從半空抽回來,風亦軒僵硬地站在門口。


    隔著一扇門,他的思緒千回百轉,他忽然升起一種期望——也許林可薇還睡在裏麵,也許她沒走,也許又是她回來了。


    不敢忘記帶鑰匙


    她有家裏的鑰匙,她也許會回來……


    盡管這個想法衝出頭腦後,他也覺得自己確實可笑。


    可是手,還是不自覺地撫上門把手,緩緩地擰開。


    “喀”,室內一片黑暗。


    白色的閃電從窗口劃過,照的室內一片白光的明亮。房間還保持著林可薇離開時的模樣,床上的被子鋪得整整齊齊,一動也沒有動過。


    自從林可薇離開後,她的房間,風亦軒就再沒有進來過。


    而她平時用的一些東西,他也全部都收起來,放在一個櫃子裏。


    怕是看到那些熟悉的事物,會勾起他的思念,讓他傷心。


    而這些天裏林可薇打來的電話,他也一個都沒有接。他怕聽到她的聲音,會後悔自己的決定,會情不自禁地讓她回來。


    他知道,他不能那麽做。


    他把她親手還給風成淩,讓她自己去做決定,她如果選擇回來,他會接納她,她如果選擇風成淩,他也會笑著祝福。


    他知道他沒有這麽豁達,他努力想要做一個這麽豁達的人……


    開了燈,慢慢地走進這個房間,風亦軒一眼就看到櫃子上放著的鑰匙。


    那個傻瓜,她出門的時候又忘記帶鑰匙了,她總是這麽粗心大意。


    風亦軒拿起那支鑰匙,在床邊坐下來,先是一陣無奈的低笑,緊接著,唇邊的笑容慢慢僵住,他用一種悲傷的徹底的目光盯著手裏的鑰匙。


    她沒有帶走鑰匙,那麽,是不是意味著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風亦軒是從來不會忘記帶鑰匙的。


    因為忘記帶鑰匙,就意味著他會被鎖在門外。永遠都不可能會有人在家裏等著他,給他開門。


    小時候,他順著樓下的防盜網爬到二樓,打碎了窗戶翻進去。也曾在攀爬的時候掉下去過,不過好在是二樓,就算是掉下去,也頂多是骨折吧。


    有一次他骨折打了一個月的石膏,從此,他再也不敢忘記帶鑰匙。


    再也不會走進這間房間


    沒關係的,從來都是一個人,現在不過是回歸林可薇沒有出現之前的生活。


    他嘲笑的看著那鑰匙,忽然,一絲銀線劃過半空,落在手掌心的鑰匙上,濕濕的。


    風亦軒訝異。


    沒有關窗嗎,外麵的雨飄進來了嗎?


    可是,又是兩道銀線相繼跌落半空,他這才意識到什麽,往臉上一抹,立即一手的濕潤。


    他笑了。


    他居然會哭?他怎麽可以哭。


    不管發生了多大的事,他從來也沒有哭過。就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的血是冷的,他這輩子都不知道什麽是流淚。


    可是他現在哭了,完全無法自控一般,有悲傷襲擊了他整個胸腔。


    恍惚間,他好像感覺到一個身影正站在他麵前,他抬起頭,透過迷蒙的視線,看到林可薇穿著睡衣,披著一頭半幹不幹的頭發。


    “亦軒,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她好奇地看著他,目光和往常一樣溫潤。


    風亦軒微微晃神:“你又不把頭發吹幹就睡覺,會頭疼。”


    “不會的,一會就幹了的。”


    風亦軒站起來,仿佛著魔了一般,沒有一點意識,走到梳妝台前拿起吹風筒。


    當他回頭時,原本站在床邊的林可薇不見了。


    窗外,又是滾過一陣沉悶的雷聲,風亦軒仿佛中蠱一般突然驚醒。


    他慢慢地放下吹風筒,就仿佛手裏抓著的不是吹風筒,而是千金的重量。


    步伐沉重,他慢慢地離開這間房,關上燈,合上門。


    再也不會走進這間房間。


    再也不會進去了……


    心口,忽然壓抑得厲害。他幾步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伏加特。


    這個酒櫃原本是做裝飾之用,而這酒櫃裏的酒,是這兩天風亦軒添加進去的。


    伏特加酒以穀物或馬鈴薯為原料,經過蒸餾製成高達95°的酒精,再用蒸餾水淡化至40°-60°,並經過活性炭過濾,使酒質更加晶瑩澄澈,無色且清淡爽口,使人感到不甜、不苦、不澀,隻有烈焰般的刺激。


    他絕不可以墮落


    不善飲酒的風亦軒受不了一般酒的苦味,於是選擇了它。


    以前都不懂酒有什麽好喝的,為什麽那麽多男人沉醉於它。現在,風亦軒覺得它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讓理智的頭腦變得混沌。


    這樣,現實的一切就都與他無關了。


    不過風亦軒不會喝太多,生活的自律與嚴謹,讓他不可能為了感情去放縱自己。


    他絕不可以墮落。


    慢慢把酒喝下,他享受著拿酒貫穿喉嚨,在體內烈火焚身的快感。


    隻要喝一點,借助它睡眠。


    他相信有一天他一定會忘記林可薇,他反正隱忍慣了,寂寞慣了,痛苦慣了。


    幾杯酒下肚,他慢慢有了醉意,隨著意識的剝離,心口也不那麽痛了。


    放下酒杯,他走進房間,在雷聲中躺到床上。


    思緒迷離中,他仿佛聽到門輕輕被打開的聲音,然後有人走近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身邊的被子被掀開,有人在他身邊躺下來。


    他分明知道這是幻覺,可是,可是他還是會沉溺在這幻覺之中。


    “亦軒,外麵打雷,好可怕。”林可薇空靈的聲音傳來,然後他感覺她的身體貼著他,靠近他,那暖暖的馨香充滿鼻息。


    他閉著眼,伸手去抱她,卻隻有一團空氣。


    睜開眼,視野迷醉,身旁空蕩蕩的哪有人。


    可是林可薇的聲音卻還在他耳邊回響著:“我把你吵醒了是不是?對不起,亦軒,外麵的雷真的很大,很可怕……”


    那種聲音仿佛無數的錐子刺進了風亦軒的腦中。


    他用力抓住頭,想要把手扣進頭裏,去把那種幻覺挖出來。


    然而,那幻聲怎麽都不去除。


    “亦軒,你怎麽了?亦軒……”


    風亦軒忽然抓起床頭櫃上的花瓶扔去:“滾,走開。”


    花瓶清晰地碎在地上的聲音。


    風亦軒戰栗地說:“別再來了,別再纏著我。放過我,放過我。”


    這幻覺是你的心魔


    房間裏猛地一片安靜之聲,窗外也不打雷了,隻有豆大的雨珠前赴後繼砸在窗玻璃上發出的脆響。


    風亦軒定睛,看到林可薇抱著枕頭站在他麵前,大眼睛盈盈閃爍著,眼底裏全是水光。


    “亦軒你討厭我了,是不是?”


    風亦軒怕了,怕了這種幻覺,他又是抓起一個杯子,想要朝她砸過去。


    可是,手幾次舉起來,卻下不了手。


    分明知道這是幻覺,分明知道她不是真的,分明知道杯子砸過去也傷不到她。


    他卻還是下不了手!


    手無力地鬆開,滑落到床單上,他難以自恃,幾乎就要對她伸出手,把她擁入懷裏。


    就在手伸出去的那一刻,他的腦子裏響起一聲悶響:


    “風先生,這幻覺是你的心魔。”心理醫生的話盤旋在耳邊,“會造成這種幻覺,主要是你太過壓抑和隱忍自己。這可能和你從小的經曆有關。當世事都不盡人意,所堆積的失望讓你對這個現實社會絕望了。這是你自閉的初期,你不能妥協,要戰勝這心魔。否則,你如果貪戀這種幻覺,會沉醉其中,並在自我世界裏構造出屬於你想要的理想世界,這是很可怕的。”


    隻要他戰勝自己了,他就可以徹底擺脫她。


    手再次抓起那個杯子,不過一切地朝林可薇擲飛過去。


    杯子穿透林可薇的身體,碎在地上。


    而林可薇仿佛被杯子砸傷了一般,退後兩步,眼睛裏的淚水更閃亮:“亦軒你這麽討厭我嗎,為什麽?”


    “你走,走開!”


    風亦軒壓抑著自己,因為這種壓抑,他的雙肩止不住地顫抖著。


    雙手用力地攥成拳,沉重地打在床板上,他多希望這幻覺能快點離開他的生活,讓他變得正常起來。


    可是當林可薇真的轉身離開時,他卻再也無法壓抑,低聲:“別走。”


    哪怕是幻覺也好,隻要她能經常出現,陪伴在他身邊,又有什麽不好?


    林可薇不過是一個假象


    就算是真的在內心世界裏構造出了屬於他想要的理想世界,又有什麽關係?


    反正,真實的世界他已無什麽可留戀,不如沉浸在虛構的世界裏。


    狂風大雨席卷著這整個世界。


    風亦軒在一片昏暗中,走下床,慢慢靠近虛幻中的林可薇。


    這一次,他伸手去抱住她,她沒有如空氣般消失,而是鮮活地靠進了他的懷裏——


    閉上眼,他低聲說:“小鹿,跟我走吧……我們離開這裏,去希臘,過屬於我們二人的世界。”


    懷抱裏,林可薇無聲地點了點頭。


    風亦軒笑了。


    林可薇也笑了。


    他們笑著彼此對視著……


    卻有淚水,無聲無息地滑過風亦軒俊朗的麵龐。他閉上眼,讓自己徹底從這個殘酷的世界裏剝離,迷失到自我的世界裏,墮落和沉淪。


    ****************


    一個星期後,傍晚時分,整個小區籠罩在一份寧靜的氛圍中。


    別墅前的大路上,好幾輛貨車停在那裏,搬家隊正在把家具和貨物往車上搬。


    別墅二樓,風亦軒將剩下的書本打包放進同一個紙箱裏,靠在窗前,對身旁的空氣說話:


    “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了。”


    “……”


    “這裏的每一樣東西,我都會拖到希臘去。每一樣東西都有我們的回憶。甚至我們新住的房子,都會布置成和這裏一模一樣的格局,你說好不好?”


    “……”


    身旁明明是空氣,他卻仿佛有人在應答一般,輕輕地,勾起一抹低笑。


    那笑容是純粹幸福的,幸福得要滿漲出來,隻是誰也不會注意到,他眼底那暗無天日的落寞。


    他現在的理智還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身邊的林可薇不過是一個假象。


    可是他願意沉溺在這樣的假想中。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連他的理智都會遺失,會徹底相信這個假象吧?


    那時候,他是不是在外人眼裏,就像個神經病?


    想做個懦弱的人


    他要離開這裏,離得遠遠的。


    就算是逃避好了。


    這輩子,任何人事他都堅定地扛著,往下走著,從來沒有逃避過。


    他那麽努力地生活,老天卻似乎並沒有憐憫過他,依然讓他活得如此辛苦。


    火紅的霞光中,他目光淡淡地看著窗口,在僅剩的理智下對遠在風成淩懷抱中的林可薇說:“小鹿,我要走了。”


    對不起,本來想做不成戀人,也可以做親人做朋友。


    在她傷心難過時給予支撐。


    甚至會希望某一天她因為跟風成淩感情不和,而拋棄風成淩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他居然連這點堅強都沒有。


    也許是這一生都太堅強,把他所有的堅強消耗殆盡,他現在想做個懦弱的人呢。


    ****************


    a市,通往小區的路上車水馬龍。


    林可薇坐在風成淩身旁。


    他的咳嗽一好,她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著,終於在今天,他答應帶她來找風亦軒了。


    不知道為什麽,昨晚雷電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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