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隻是她不敢去承認她對他的那份感情罷了。


    太遙遠,太迷惘,太絕望,沒有未來。


    “嗯。”他又是應了聲,聲音低低的。


    可是他應聲的口氣跟平時不一樣,好像還在等她解釋別的什麽。


    林可薇想起那天風成淩突然闖進房間——雖然她及時合上了電話,風成淩說話的聲音他很可能還是聽到了。


    可是,她卻並不想解釋這件事。


    男人的聲音


    “你現在在幹嗎?”林可薇挑了話題,邊朝街頭慢走邊說。


    向陽低吟了一會,問:“他是誰?”


    林可薇心下一沉——他果然聽到了。


    “你說什麽?”她卻下意識想要裝傻充愣。


    一般隻要是她不主動解釋的東西,他都不會問。而他也一樣。


    他們之間已經達成了這種驚人的默契。


    可是這一次,向陽不但問了,還一定要知道答案:“那天你突然掛斷電話之前,我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漫長的沉默。


    林可薇咬了咬唇,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可是她又不想騙他。


    最後,她把難題拋給他:“你猜?”


    他又是低吟一會,說:“男朋友?”


    “嗯,算是吧。”老公也可以算作是男朋友吧?這不算她騙他吧。


    “你們同居了?”


    “嗯,算是吧。”她還是說著模擬兩可的答案。


    她的答案好像激怒了他,半天,那邊都沒有再說話。若不是那邊傳來的抽氣和呼吸聲,她差點以為他已經不在手機旁邊了。


    又是打火機的聲音,點燃了煙。


    不知道為什麽,林可薇覺得這樣的沉默有點壓抑:“我這邊還有點事,我先掛……”


    “你在做什麽?”他卻突然出聲打斷她,不允許她掛斷電話。


    林可薇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小小的期待來。


    她努力克製那種喜悅的情緒:“逛街。”


    “在哪裏逛街?”


    林可薇四下看了看:“嗯,我現在在市中心的xx街xx路這邊,斜對麵是天翼大酒店這塊兒,你知道的吧?”


    “嗯,知道。”他頓了頓,“可薇,我們見個麵吧。”


    這句話,這麽猝不及防地從他的嘴裏說出來……


    林可薇頓時止住腳步,站在人來人往的喧鬧街頭上。


    她覺得她聽錯了,她一定是聽錯了——


    自從她十六歲與他分開,他們雖然在一個城市,卻再也沒有見過麵。有幾次,她實在是太想他了,一時衝動之下,她提出和他見麵的要求。


    想要墮落


    可是,他竟然婉言拒絕了。


    那種被拒絕的打擊和失落,直到現在還留在林可薇的心裏。


    她知道他忙,可是再忙也不至於連一個見麵的機會都擠不出。


    除非,他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她在他心中沒有占得一丁點的地位。


    這種認知讓她好長一段時間都陷入了低穀期。


    他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也沒有互相表達過愛意,她根本還沒有戀愛就失戀了。


    那段時間,她忽然很討厭自己,想要變成另一個人,想要墮落,於是主動去結識了學校一些開朗的女生。


    好像就是那個時候,她第一次去的酒吧,第一次遇到風成淩的吧?


    19歲就這樣變成了空白期。


    20歲生日那天,許久沒有聯係的他們,莫名又接到他的祝福電話,然後又斷續恢複了聯係。


    這次,她說什麽都小心翼翼,在心裏想過好多遍再出口。


    她怕再被他拒絕,怕被他討厭,心裏話說的越來越少,語氣也變得越來越疏離和客套。


    因此,他們之間的距離無形地拉遠,再也回不到從前。


    那個會肆無忌憚地在他麵前歡笑的林可薇不見了……


    現在,他居然主動開口提出見麵,林可薇懵懵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見她半天都沒有說話,向陽擅自做了主張:“你就在原地等我,半小時後見。”


    “呃……等一下。”


    “怎麽?”


    “你還會認得出我嗎?”


    “嗯。”


    “我怕我可能會認不出你哦。”


    “沒關係,我認得你就好了。”


    合上電話,林可薇如釋重負——她感覺頭重腳輕,身體輕飄飄的仿佛踩在雲端,那麽不真實。


    再半個小時她就要見到他了。


    站在馬路邊,每一輛經過的車她都探頭觀望。


    他會變成什麽樣?


    ……原本隻要一閉上眼就會自覺在她腦海中浮現的那個身影,忽然像被打碎了一樣,幻滅了。


    要我喂飽你嗎


    她以為他的模樣會一直刻在她的腦海裏,一輩子都不會忘。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再深刻的記憶都會被時間給衝刷,等到她刻意去想他的模樣時,就隻剩一個空白的輪廓了。


    *****************


    黑夜,空曠的馬路——


    伴隨著呼嘯的車聲,一輛焰紅色的寶馬從馬路盡頭衝上來。


    風成淩把車速開到最大,飆得極快,身後跟著兩輛同樣囂張的奔馳和保時捷。


    三輛車內的副駕駛座上各坐著一個妖嬈的美女,她們展開雙臂,在那極快的車速中站著身體,吹風,尖叫:“啊——”


    引起路邊的行人觀望。


    很快,幾輛車一轉彎,駛進市裏車水馬龍的繁華階段。


    這裏四周到處是車,隻能堵著,蝸牛般爬行。


    風成淩無聊地拿出根煙叼在嘴裏,旁邊的美女立即拿出一支打火機,親自為他點上:“淩少,一會有什麽活動呐?”


    “你想要什麽活動?”


    “我餓了……”


    “要我喂飽你嗎?”他邪惡一笑,刮刮美女高挺的鼻梁。


    “討厭,你好死相,”美女嘟起紅唇,“我是真的餓了。”


    風成淩抽了口煙,眼睛朝街道四下一望,目光落到天翼大酒店:“行,本少爺也餓了,先去填飽肚子,再想想今晚去哪狂歡。”


    “淩少,你真好。”美女吧唧一聲,在風成淩臉頰上留下一個紅印。


    風成淩朗聲大笑,正要把車開往地下停車場,目光卻不經意掃到馬路邊的一抹白影——


    林可薇站在馬路邊,她的麵前停著一輛銀色的林肯。


    那林肯車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就在風成淩皺眉凝思間,林可薇上了車,林肯朝另一個方向開走。


    時值堵車高峰期,風成淩這邊的馬路無法通行,而林肯開走的馬路卻暢通無阻。


    風成淩的好心情就因為這一幕煙消雲散,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掏出手機,摁動了某個號碼。


    一直打了十幾次,都無人接聽。


    讓她無法自拔


    風成淩氣憤之餘又要摔手機,被身邊的美女及時挽救。她嘟著嘴撒嬌:“淩少,誰得罪你了,你突然發什麽火啊?”


    “死遠一點!”


    美女“……”


    直接把美女撂下車,他煩躁地狂摁喇叭,目光惡狠狠地瞪著林肯車離開的方向:


    該死的女人!竟敢上別的男人的車,還不接他電話!


    該死,該死,該死!


    *********


    手機一直在包裏響個不停,林可薇不想接,本想等它自己停,可它竟不識趣地一直響。


    駕駛座前的男人側臉過來:“怎麽不接?”


    車內隻有一盞小燈,昏暗的黃色灑在他的臉上,在他蜜色的肌膚上灑了一層光暈。


    男人的眼睛狹長,眼窩很深,有股混血兒的味道。


    眉頭天生就微皺,帶著一絲淡淡的憂鬱。


    他是完全成熟穩重型的男人,盡管他還很年輕,才25歲。


    記憶中,讓林可薇記憶最深的就是他的眉目,他平時很少會笑,也很少會生氣,盡管笑也是恬淡的,生氣時也隻是皺皺眉。


    他仿佛天生就隻有那一個表情,淡淡的,疏離的,高傲的,又從眉頭裏透著一絲憂鬱來。


    如果不是他憂鬱的氣質,林可薇差點要認不出他來了。


    雖然他的輪廓和五官依稀可以看出七年前的樣子,可是又跟七年前完全不一樣,好似已麵目全非,好似他們根本是兩個不同的人。


    如果不是他認出了她,就算在人群中兩人彼此擦肩而過,她也不見得會認出他。


    林可薇把手機掏出來,關機,笑了笑:“沒關係,不是什麽重要的電話。”


    “……”


    “你變了好多。”她想打消沉默。


    “是嗎,變得怎麽樣了?”


    “嗯……變得更成熟穩重,更有男子氣概。”也更英氣,更令女人著迷,更讓她無法自拔。


    遙想19歲的他就是小區那一塊的萬人迷,他的女性緣極好,雖然他從不主動跟女生說話,但就是有無數的女生粘著他,怎麽都甩不掉。


    身體偉岸結實


    “你卻一點都沒有變。”他看了她一眼,雖然嘴角勾著,眼睛裏卻無半點笑意。


    不知道為什麽,一旦跟他的目光對視,她就會覺得心情舒暢。


    別開目光,靜靜地看著車窗外,那五彩的霓虹燈在夜晚中漂亮地閃爍。


    林肯拐進一家高級的西餐廳。


    那天的晚餐吃得很安靜,兩人都沒怎麽說話。


    可是林可薇卻沒有覺得尷尬和壓抑,她隻是覺得不真實——


    偶爾抬起眼看看他,他真的鮮活地坐在她對麵,吃著和她相同的食物。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淡淡抬頭回視她。


    隻要他們的目光相遇,她便會滿足地朝他微微一笑。


    中途他的電話一直響,有的他會接,有的直接掛掉。


    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忙,他的事業應該如日中天,在公司占有很大的權威——仿佛他一刻不在公司,整個公司就都無法正常運作。


    “你很忙就先回公司吧?”林可薇實在不好意思占用他的時間,“反正時候也不早了,我一會可以打車回去。”


    向陽放下餐巾:“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


    “我送你。”他打斷她,不容置疑的口氣。


    兩人走出西餐廳,林可薇呼吸著夜晚濕潤的空氣。她有點不明白今天的見麵是為什麽?僅僅是為了見麵吃頓飯那麽簡單?


    可卻真的隻有那麽簡單,什麽都沒發生。


    站在餐廳門口等向陽把車開過來,肩膀卻被拍了一下,一個陌生的聲音響在可薇耳邊:“喂,小姐,請問一下,xxx路怎麽走?”


    可薇抬頭,看到兩個打扮很潮的青年站在她麵前。


    還沒等她開口回答,一個黑影猛地橫在他們中間,將林可薇護在身後。


    向陽的身高起碼一米八公分以上,身體偉岸結實,站在兩個青年麵前就像一座大山:“離她遠點。”


    低沉的聲音,不露喜怒,卻足夠的駭人。


    “搞什麽啊?”兩個青年麵麵相覷,莫名其妙地走掉了。


    會不舒服的


    林可薇被護在身後,她發現她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握在他的手裏。他的手掌寬大,起碼有她的兩倍,她纖細的手腕在他的手裏似乎隨便都可以折斷。


    “你小心點。”他嗓音低沉。


    林可薇點點頭,也低著聲音說:“他們不過是問路的。”


    他沒說什麽,轉頭對她說:“上車吧。”


    他離她很近,說話聲就在她的耳邊,把她從夢中震醒。他似乎還忘記握著她的手,就這樣自然地牽著她上了車。


    不知道是天氣熱還是什麽,他的頭發上臉上都是汗水,半個後背也濕透了。


    林可薇猶豫著從包裏翻出一包紙巾,拿出一張遞給他:“擦擦嗎?”


    他沒有接過去,也沒說話。


    “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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