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歌之前肯定夕嵐就在她身邊,但最近她卻不敢肯定了,因為她越來越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雖然靈魂沒有焦灼的感覺,但心裏卻像是空了一塊,以前那股心有靈犀的感覺也漸漸淡了。就好像夕嵐的屍體化為金色光點的那次,她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消失,卻無能為力。


    是不是夕嵐的魂魄終於撐不住了,所以已經去了冥界?她不敢拿夕嵐來賭,所以她除了去冥界,別無他法。這些她也不敢跟別人說起,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徹底絕了她複活夕嵐的可能,寒子呇說冥王的話不值得相信,那他呢?他就值得孟朝歌去相信了嗎?


    孟琿沒有催促孟朝歌,反正結果已經很明顯了,他也沒必要揪著這麽一點時間不放。對於孟朝歌,他還是很期待的,期待對方能帶給他一場最美的演出,畢竟亂世之世,又何止人界呢?


    孟朝歌最終還是決定去冥界,孟琿問她需不需要回去準備,孟朝歌摸了摸貼身放著的錦囊,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現在就走。”


    “沒有要告別的人?”


    孟朝歌翻過記憶,遲疑了一下,最終搖頭:“若有人問起,你替我回了便好。”誰知道等她回來是什麽時候,道不道別也沒什麽所謂了。


    對於孟朝歌的果決,孟琿很是讚賞,讚賞地道了一聲:“那好。”然後朝空中一揮手,一道暗紅色的大門便從地底緩緩升出。他的動作太快,孟朝歌隻來得及看見他袖中露出的那一點銀芒,那大抵就是傳說中的定途筆了吧。


    待孟朝歌消失在那扇大門裏之後,屋內也平靜下來,而另一個不速之客也終於顯出了身形。


    “你就是冥王?”說話的人正是寒子呇。


    孟琿倒是沒怎麽驚訝,或者說他早就知道對方在屋裏,隻是不在意罷了。


    “怎麽,她都敢相信,你卻不敢?”


    寒子呇被對方噎了一下,也不介意,說道:“我倒不是不敢信,隻不過這有點出人意料罷了。話說你想讓她去冥界?為什麽?”


    “我自有我的理由。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還有閑心管別人?”孟琿冷嘲熱諷。


    寒子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以前欠過對方的錢沒還,所以剛一開口就開啟了對方的嘲諷模式,但依舊反駁到:“我隻是忘了些事情罷了,等想起來了自然就知道自己是誰了。”


    孟琿繼續冷笑,“嗬,你之前有記憶的時候,不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嗎?”


    “我不知道,難道你就知道了?”寒子呇氣到跳腳,這人存心跟他過不去是吧。


    “我當然知道,但我不會告訴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是白活了幾萬年。”


    寒子呇看著對方一臉欠抽的高深莫測臉,簡直拒絕交流。


    “我白活……哼,起碼我知道我叫寒子呇,你呢?我可是聽說堂堂冥王連自己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知不知道又怎麽樣,反正我又不會告訴你這個蠢貨。”孟琿無所謂地回答道。


    寒子呇簡直想把硯台裏的墨水甩到對方臉上去,不是說冥王是個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嶺之花嗎?不是說冥王是個近神無欲高深莫測的高人形象嗎?怎麽會這麽毒舌?他可能真的腦殘了,變蠢了,居然會覺得冥王隻是個說話分不清真假的正經人。他到底哪裏正經了?


    雖然心裏極度不爽甚至想要跟對方打一架,但寒子呇還是忍住了。誰讓他有求於人呢?除了不情不願地拉低身段還能怎麽辦?


    寒子呇咳了一聲,問道:“你把她傳送到冥界哪裏了?”


    “冥界不大,你自己去找也能找到,何必來問我。”


    冥界不大……嗬嗬,寒子呇冷笑之,等他找到了估計孟朝歌已經回人界了。


    “你到底說不說,不然我們武力解決吧,我贏了你就告訴我?”寒子呇完全不想和對方廢話,一心隻想幹架。


    不過孟琿可不願,他現在的身份是文臣,舞文弄墨就好了,舞刀弄槍可不是他的菜。


    “你若執意如此,我不會攔你,可是你這次去了冥界,可不要後悔。要知道,不會怨恨,不代表不會傷害。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罷。”


    孟琿又是一揮手,剛剛那扇門再次打開。寒子呇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會後悔”,便頭也不回地躍進門裏。


    最後,他隻聽到身後傳來一句:“記住了,吾名冥隳。”


    然後大門關閉,不管是那道聲音還是暗紅色的大門,都消失了。


    所以寒子呇也沒有聽到孟琿最後一句歎息:“她隻是想要自救,我又怎麽會攔著?”


    寒子呇剛踏進冥界,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不是因為他沒見過,而是正因為他見過這裏,才會如此震驚。因為這裏是冥界最著名的九幽煉獄,那個傳說中連上古神器都能煉化的地方。


    寒子呇就說對方怎麽會這麽好心,前一刻還在損自己,下一刻就把自己送過來了。他要是再不過來,孟朝歌還有的活嗎?


    沒功夫多想,寒子呇立刻四下尋找起來,生怕對方一個不小心就成冥界的一份子了。


    九幽煉獄一共九層,一般犯了錯卻不能被處死的都會被放進這裏。按情節嚴重程度分配到不同的層,最輕的去第一層,然後依次遞推,第九層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九幽煉獄。


    看著周圍那些痛苦不堪的“東西”,孟朝歌有些奇怪,因為她根本感覺不到這裏有什麽令人痛苦的存在。孟朝歌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難道冥界就是這個樣子?那這環境也實在是太差了,怪不得冥王都不願意多待。


    “汝,新來者?”


    一個粗噶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孟朝歌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跳轉過身,然後尖叫一聲往後一倒便坐到了地上。


    “你,你,你是什麽東西?”


    孟朝歌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龐然大物,真的不是她膽小,那團像座小山一樣的家夥實在是太古怪了吧。渾身上下黑乎乎的,兩隻金色的眼睛跟燈籠一樣大,仔細一看,孟朝歌才發現自己一步之外的那個不規則物體隻是對方的頭,剛才對方閉著眼睛,所以她以為是這地方的一部分罷了,哪成想是個活的。


    孟朝歌活了十幾年,第一次有種被嚇得想哭的感覺,不為別的,隻是因為眼前這個東西實在是長得太醜了吧。


    孟朝歌欲哭無淚,那邊的黑團子卻開口了。


    “蒲……牢……”


    “什麽?”孟朝歌被嚇得走了會兒神,沒聽清對方說什麽,而且這聲音也難聽到她聽不清的地步了。


    “吾名……蒲牢。”好在對方完全沒意識到,麵前這個小姑娘是被它醜哭的,所以還是很有耐心地解釋了一遍。


    “蒲牢?”孟朝歌突然也不驚嚇了,反而驚奇起來,蒲牢不就是龍之九子裏麵的一個嘛,她以前在德音寺聽主持講經的時候還聽說過,寺裏的鍾上麵就繪有蒲牢的圖案。


    孟朝歌站起來左看看右看看,不過因為對方體型實在巨大,所以她看了半天也隻能看到對方的一個腦袋。雖然對方還是很醜,但是比起鍾上麵刻畫的還是好看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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