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扯了扯身上的小禮服。


    雖然不露胸,不露背,不露大腿,可還是有點緊張,也不知道那個毒舌男說的話能不能相信。再第五十遍詛咒他時,一輛優雅奢華的白色瑪莎拉蒂停在了我的麵前……


    陸瑜的車,真多。我內心吐槽。


    星空仿佛從波西米亞風格的水瓶中瀉出來一樣,神秘而華麗,熠熠閃閃。駕駛座上的男人微微側著頭,一雙眼睛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像是從中世紀拉斐特城堡走出的貴公子。這種模樣隻需放在任何一部電影或者時尚封麵裏,都是絕對會令無數女生臉紅心跳的男神。


    連我都差點看呆了。


    我連忙拍拍自己的臉,不行不行,不要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他的性格可惡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不得不承認,陸瑜對衣著的品位的確不錯,即使隻是經典款,卻穿出了他自己的風格。他的鎖骨之間有什麽在閃爍,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條細細的鉑金鏈子,但上麵串著的,卻是一枚銀色指環。


    某個畫麵從我腦海裏一閃而過。


    難道、難道這段時間陸瑜把戒指從湖裏給撈出來了?雖然人工湖不深,但也要花不少力氣時間吧……


    “上車。”陸瑜酷酷的一聲令下,將我的聯想打斷。


    這種漫不經心召喚什麽小動物一樣的招手是怎麽回事?


    “騷包”,我再次小小聲吐槽了一句,上了他的車。


    金碧輝煌的包廂,紫色奢華格調不凡的沙發,黑色大理石紋鑲金絲的圓桌,中間是一簇潔白絢爛的花束。陸瑜顯然在這種地方混開了,同業界幾個有資曆的製片見麵,談事說話口吻都極其熟稔。同桌的還有其他幾個女明星,有過氣的一線,也有不慍不火但是麵熟的二線,見我是陸瑜帶來的,她們眼中有驚訝,更有晦澀不明的流光。


    唱片達到白金,或者慶功宴的時候,我也陪過boss吃飯,但是陪製片吃飯還是頭一次。


    在好萊塢,拍攝電影就是“製片中心製”,而在國內也是如此,比導演權利更大的就是製片。他們才是控製著一部電影投資資金的重要人物。


    那幾個女明星一邊喝酒,一邊誇對方電影拍得好,投資的電影票房大賣。雖然同在演藝圈,但唱片界跟電影節還真是隔了些山河,聽她們這樣吹捧了一遍,我才把那些名氣不小的電影跟這些製作人對上了號。那幾部電影雖然不是那種暑假強檔或者年底檔搶占票房的巨作,但是也不乏獲獎,或是票房過億的作品,如果能搭上關係,在新片中演個重要的角色……


    但是,這裏麵的水,太深。


    隔行如隔山,在不在一個圈子,走得近不近,效果差很大。


    就如同身為歌手的我對這些人不了解。同樣的,或許有歌手可以演演什麽小屏幕的偶像劇,但絕少有歌手在沒有背景沒有後台的情況下,一躍而上成為大熒幕的主角。


    酒過三巡,聊著聊著就聊到新電影,幾個女明星開始進入“主題”:“上次不是說好留給我這個角色嗎?”“有沒有合適我的嘛?”“謝芷演女二?她都三十多了,觀眾嫌她裝嫩,娛樂周刊好像才剛爆過她的醜聞……”


    我忍不住“看”了陸瑜一眼,又“看”了陸瑜一眼,但陸瑜直接忽略了我的暗示。


    暖黃色的光線下,陸瑜隻是優雅的輕搖著他手裏的紅酒杯,酒紅色的液體在華麗的玻璃杯輕輕晃蕩著,在燈光照射下極具質感。


    “你不是要憑自己的本事麽?”


    見我神色不滿,陸瑜無辜的朝我眨眨眼,潛台詞就是:那你自己去敬酒,去要角色呀。


    他他他、他肯定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我眼睛都瞪圓了。


    我不擅長這樣拉關係。而且作為歌手,出了新片發片宣傳外,也不需要這樣應酬。


    偏偏這時陸瑜還去外麵接了一個電話,一時半會兒也沒見他回來。而那邊已經有人敲定了試鏡的時間,再不行動說不定角色都定光了。我理了理衣服,舉著酒杯走了過去:“您好,我是youngril的淩影。以前拍mv時就對表演很感興趣。”


    死就死吧,反正就算被拒,這會兒陸瑜也看不到。


    介紹詞有點老套,但是身份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


    隻是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明明滅滅的燈光下,那些製作人擺著姿態,有的斜睨我,有的打著哈哈,一群人嘻嘻笑笑不把我當回事,還敷衍的調侃我,“演過什麽?”“演技怎麽樣?”那幾個女明星更是拿我開涮,頗有些同仇敵愾的架勢:“唱歌的就唱歌,都跑來演戲,還要我們演員幹什麽?”“人家組合要解散單飛嘛,自然是另謀出路。”


    沒打算跟她們置氣。


    我臉上掛著笑容,心裏默默告誡自己:淡定,淡定。


    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開得起涮。


    “嗬,那出路謀得還挺快,一下就抱上陸總的大腿了。”不知誰這麽說了一句,頓時嬌笑聲一片。仿佛聊到了什麽心照不宣的秘密,陰暗中那些女星眼睛裏閃爍不善意的微光。


    包廂裏放著靡靡之音,那些散漫曖昧的歌聲猶如調節氣氛的暗香,在光與影之中遊走,將這場飯局一點一點邊緣化。


    “你可以說說看,我怎麽抱陸瑜大腿?”


    尊嚴,是自己給自己的。


    其他人沒有資格在我身上做這種文章。這個時候忍耐,就真成了軟弱了。


    那個女明星盯著我,我也盯著她。盡管她比我年長,但我也絲毫不示弱。


    在場的人也意味不明地打量著我們。


    那樣的目光有試探,有玩味,有等著看好戲,一束一束投射過來,匯聚在一起形成一種讓人如坐針氈的壓力。


    越到這個時候,才越考驗人的內心是否強大。


    相互對視了幾十秒,終於,對手一顫,敗下陣,有些尷尬的笑道:“……我、我隻是開開玩笑而已。”


    虛弱的聲音完全不同剛才刁難譏諷的語調。


    勝負,已分。


    包房裏的音樂如水般在空氣裏流動,一點一滴在眾人耳邊回旋。我的視線緩緩掃過那些製作人,一邊淺笑:“沒事,我也隻是隨口問句罷了。”


    人前留一線,日後好見麵。


    那些製作人怔了怔,這才真正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我。


    “你叫什麽名字?”“有點兒意思,你,對,就是你,過來坐。”“想演戲,想演個什麽角色……”比起先前不拿我當回事,如今這幾個製作人不僅讓我坐過去,還問了我不少問題,有事業方麵的,也有生活方麵的。


    但是他們這種自來熟,一邊聊天,一邊拍著你的肩,變著法子灌你酒,我也有點受不了了。


    “小淩,怎麽不敬酒啊。”


    “該不會不樂意敬我們吧……”


    “人家小姑娘是害羞,來來來,再幹一杯。”


    原本隻打算喝一杯,但是沒有想到一來二去之間,被人架在架子上了。


    幾個人輪流進攻,幾個女星也紛紛圍了過來,一副好姐妹的樣子:“淩淩,來我們喝一杯。”“很早就聽過你跟蕭蕭的歌了,唱得真好,幹杯。”“來來,我們倆一定要喝一杯。”


    那幾個製片人大概是覺得有趣,想捉弄捉弄我,但那幾位女明星則明顯是趁火打劫了。雖然我拚命擋酒,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還是被灌了不少。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


    我撫住腦袋,麵紅耳赤,臉頰發燙。


    酒氣像是潮水一波一波地自下往上地湧來,每條神經好像被香醇的美酒浸泡得酥軟。


    視線有些朦朧,周圍是無數舉著酒杯的手,紛紛把酒杯往我麵前推。金黃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明亮繽紛,散發著醇厚的果香和橡樹的香味。


    “喝不了,喝不了了……”


    酒是好酒,可我真的喝不下了。


    艱難的擺著手,再喝下去就醉了。


    那些製作人眼裏帶著笑,而那幾位女明星眼中則是得瑟的奸笑,不管她們之前是否有心結,很明顯,我現在成為了她們槍口一致對外的目標,我就一個人,而整張桌子的酒卻恨不得都擠到我跟前了,幾萬塊的名酒一瓶瓶往我杯子裏麵倒,好像不喝完就是罪人。


    “再喝一杯,我們聊聊角色。我這兒有個片子還缺一個重要的女配……”“張製作這麽看重你,說什麽這杯酒都要喝下去。”“喝喝喝……”


    紛紛擾擾的聲音嗡嗡不停的環繞在我身邊。


    必須快刀斬亂麻了。


    在她們再一次不懷好意地勸酒時,我突然起身:“行!”


    “那就請大家做個見證,剛才張製作說,喝下這杯,那個女配角就歸我了。那就一言為定,我先幹為敬。”


    那些女藝人臉色頓時十分微妙。


    原本想灌醉看我出醜,但我現在卻幹脆讓他們當個證人,把那個角色先搶到再說。我來赴宴又不是陪酒的,組合解散,蕭蕭單飛,我是一定要做出些成績來的。


    張製作遲疑了一下,卻也笑著答應了:“這小姑娘有趣,就留給你吧。”


    他話一說完,我整顆心都輕鬆了。


    他可能根本不會知道,這個機會對我來說,是多麽的重要。


    正要仰頭一幹而盡,一個嬌滴滴的女聲突然插入:“張製作這麽大的恩情,就一杯酒怎麽行,起碼這瓶紅酒都要幹了。”


    張製作道:“算了算了,人家小姑娘也喝了不少。”


    “張製作,你也太偏心了吧。這瓶酒她要是不喝,我們所有人都會不服,隻要她喝完,我們就認了。以後電影上映,我們所有人都去捧場。”為首的那個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話雖然說得大氣爽快,但是眼睛裏卻滿是算計。


    輕柔的音樂在空氣裏流瀉,但現在這裏充斥的則是演藝圈最不缺乏的勾心鬥角。


    那個女星朝我晏晏一笑:“張製作給你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你不會……”


    “我喝。”我打斷她的話。


    我盯著她的眼睛,放下酒杯,舉起酒瓶。


    上好的幹紅,色澤香氣都是一流,隻是如今不是品酒而是酷刑。


    如果蕭蕭遇到這種情況,此時此刻肯定是摔了酒杯立刻走人,但是我不會。


    隻要不是之前陸瑜說的那種條件,我什麽都願意做。


    就如同之前跟蕭蕭爭執所說的,當我踏入演藝圈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有了這種覺悟:既然獲得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光芒與榮耀,那我願意承受比其他人更多的算計與詆毀。


    在場的人都看著我。


    酒瓶一點一點挨近,裏麵酒紅色的液體卻像是波濤暗湧的大海,剛才已經喝了不少,隻是看著,就覺得體內翻湧一片。再加這整整一瓶……


    我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正要飲入。


    突然一個力道襲來——竟猛地一下抽走了紅酒!


    我目瞪口呆,順勢望過去,不知何時陸瑜已經站在了我身邊。


    陸瑜姿態隨意,粉色襯衣將他流暢的腰線勾勒得淋漓盡致。黑色的頭發在燈光下閃著流麗的光,那雙狹長的黑色眼睛微微眯起,他一隻手握著從我手裏抽走的紅酒,另外一隻輕輕搭在我的肩頭上。


    “發生了什麽事?”陸瑜淡淡問道。


    他的手掌大而溫熱,掌心的熱度像是遊絲般一絲一絲滲進我的肌膚。我感覺有點不自在,好像全場的視線都凝聚在我,以及陸瑜手搭在的肩膀上了。


    在場的人目光閃動,看了看我,打量了一下陸瑜的臉色,接著又看了看我們兩人。


    剛剛刁難我的女星現在連句話都不敢說,楚楚可憐地看了眼陸瑜後,漂亮的紅唇張了又張,最後乖乖閉上了。而那幾個製作人更是飛快就轉了風向:“原來這個小姑娘是陸總你的人啊。”“難怪我瞧著這麽的有靈氣,不錯不錯。”


    陸瑜眯眼一笑。


    “我帶來的人向來很不錯,雖然這次這個笨點,連酒都不會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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