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浩然眼巴巴的看著那人,雙眼神色中盡是期待,不怪他如此幼稚,實在是李劍心的美名,在江湖中流傳太廣了!


    天空中有一隻小鳥嘰嘰咋咋的飛過,聽那聲音中,滿是歡喜!


    軒轅浩然也是滿是歡喜,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臉色卻漸漸變得尷尬。


    那抱劍男子,竟然無視了他!


    像是沒聽到軒轅浩然的問話,那人閉目盤膝動也不動,隻是胸膛微微起。要說是在睡覺,那也不對,軒轅浩然可是看得清楚,那人胸膛起伏的極有規律,根本不是在正常呼吸,分明是在修行運功啊!


    “難道是在無視我?”


    軒轅浩然狐疑,但是,他和這人初次見麵又無冤無仇的,幹嘛要無視他呢?


    軒轅浩然百思不得其解,又想,難道是修行運功太入迷,沒聽見?


    想到這個可能,軒轅浩然深以為然的點頭點頭,畢竟自己這麽帥,誰看了也都會喜愛的啊!


    美美的自我安慰一番,軒轅浩然調整了一下位置,吸了口氣,猛然大叫道“前輩!請問你是李家的族人嗎?”


    聲音很大,直接遮住了天空中小鳥歡快的啼叫聲,所以,路過東門這邊的行人,也大多聽到了這極其刺耳徒然的聲音。


    “有病啊!”


    有人捂耳斥道,那人是一個五官圓潤的小商人,正背著一袋子貨物進城,神色有些疲憊,本來東門這邊極其安靜,隻是有著行走的腳步聲,但軒轅浩然這一嗓門卻是太突兀,直接把許多人嚇了一跳,這個小商人,便是其中的一個,


    他外出經商了三個月,終於要回到家,雖然心中喜悅,但身體卻是乏累,想著妻子兒女,他寂寞的心不由有些激動,本來正幻想著待會兒子看到自己給他買的玩具會有多開心時,就被這小少年突兀的一嗓子給嚇了一跳!


    他看那少年也不過十五六歲,也就沒有衝上去暴打一頓的心思,隻是生氣的斥罵了一句,便準備離去,畢竟,兒子妻子還在等他呢!


    “這人是誰啊!怎麽敢斥責太虛舵主,不要命了?”


    “我見過他,好像是東街米鋪的老板,聽說前幾個月外出做生意去了,估計是現在才回來,他肯定是不知道咱們江南的太虛舵主已經換了,要不然,他定然是不敢說出這樣的話的!”


    “不過我想應該沒什麽大事,畢竟太虛弟子的名聲還是不錯的,而且,新任舵主傳言脾氣很好,是個極好相處的人,應該是不會把他怎麽樣的!”


    “那可不一定,太虛舵主啊!那是多麽高的地位啊!而且,武功也是蓋世,前些天還打敗吳家的大公子呢!這樣的人物,怎麽會容忍一個商人對他喝罵啊!”


    “唉!但願這位老板能夠安然無恙!”


    哪位老板覺得不對勁,因為他剛嗬斥過準備離去,就發現周圍情況的詭異。


    那個少年倒是還沒有反應,反而是周圍的路人們,開始竊竊私語,而且,看他的眼神也都十分的同情。


    就連人群中以前的老友,此時也是不敢看他,似乎是怕與他相認一般。


    “怎麽會這樣?”


    商人疑惑,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仔細聽著周圍人群的話語,他知道了原因!


    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剛剛反應過來的少年,他雙腿顫栗發軟!


    天啊!他幹了什麽!他竟然嗬斥了太虛舵主!


    商人欲哭無淚,他知道,就算他有十條命,也是不夠賠的!


    看著那少年,他心中絕望,年少人最是性格偏激,若是二十多的太虛舵主,或許會略微小懲一番便饒了他,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而且正是人生叛逆期,並且身居高位,又怎麽可能不是心高氣傲之輩啊!


    “難道今天要死嗎?”


    商人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心中思緒萬分,他不舍的見不到最後一麵的妻子兒子,舍不得剛剛有些起色的家庭,舍不得白發蒼蒼的老父親和老母親。可是他不舍得又有什麽辦法,他剛剛幹了一件足以翻天的事情,他不死又能有什麽辦法啊!


    閉著眼睛,但縱然如此,商人臉頰依舊劃過兩行淚水,周圍的人看著商人閉目得死的樣子,也紛紛不忍轉頭,可是,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是啊!畢竟對方是太虛舵主,雖然傳言脾氣很好沒有大架子,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啊!萬一是假的,豈不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商人雖然心中恐懼,但卻沒有低三下四毫無尊嚴的跪地求饒,隻是一仰脖頸,閉目站直不語。


    “雖然我隻是個普通的百姓,一輩子平凡和趨炎附勢,但能在死前保留著心中最後的尊嚴,也算不枉此生了!”


    商人心中想著,但淚水越是越流越多,不能控製。


    是啊!誰能不怕死亡呢?而且,還有那麽多的牽掛!


    似乎是為了死的更有尊嚴,他本來有些佝僂的背,突然間就挺得筆直,像是一條筆直衝天的神龍,讓任何人都看到了他平凡的身軀騰起的尊嚴!


    “兒子啊!爹這樣不會讓你長大後感到羞恥丟人吧!”


    腦中閃過三個月前兒子送他的畫麵,那小子虎頭虎腦,雖然虎頭虎腦,但眼睛可像極了他的妻子,水靈靈的讓人止不住去喜愛!


    幻想著兒子長大後的樣子,卻沒有個固定形象,商人心中再次騰起痛苦,看來,是沒機會看到兒子長大成人了!


    踏!踏!踏!


    耳邊聽到腳步聲,是從前方傳來的,商人心中的各種情緒刹那消失,唯獨留下了深深的恐懼,在死亡麵前,什麽都是那麽的脆弱,那麽的不現實!


    有些肥胖的臉頰在顫抖,那是顫抖的牙冠導致的,死亡,就要來了!


    軒轅浩然詫異的看著這個背著個大袋子的大哥,他可是真沒有想到,他突然大叫一聲能夠把人給嚇哭!


    本來在人家斥責過他後他是想道歉的,因為他叫喊出來的當時,就知道自己有些白癡了!


    畢竟,哪有正常人這麽突然的大叫的啊!這裏雖然人來人往,但可是安靜的很呐!他這麽突然一叫,可不就是神經病嗎!


    可是不好意思四個字剛剛到嘴邊,他就詫異的看見了那個大哥閉上眼睛開始流淚,臉上滿是傷心痛苦加絕望的表情!


    “不就是被嚇了一跳嗎!不至於這樣吧?”


    軒轅浩然心虛的想,慢慢的走過去,想誠摯的道個歉,畢竟,是因為他的突然發神經讓人家受到驚嚇啊!


    雖然對方的反應有些過激,但這可都是他的責任啊!


    而且這位大哥雖然穿著還算可以,但滿臉的疲憊和一身的風塵,無不說明他現在的精神很是糟糕,這時候他還嚇人家一跳,確是是有些過分了!雖然說他也是無意的。


    但做錯了事就要道歉,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這是怡紅樓的老鴇在訓人的時候經常說的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句話就一直被他記在心中,從來沒有忘記。


    所有圍觀的人都緊張的看著軒轅浩然,等待著接下來軒轅浩然對商人命運的決定!


    而且,軒轅浩然此時不論對這商人做出什麽過分的事,在他們看來也是理所應當的,雖然可能對商人極其不公平,但,誰讓人家是太虛舵主呢!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包括盤膝打坐的那個懷抱鐵劍的人。


    那人依舊是之前的姿勢,但,緊閉的眼簾,卻已經撕開了縫隙,其中,那黑色的眼眸,正對著軒轅浩然。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在他們預料中本該是如同暴君臨世的軒轅浩然,竟然……竟然和聲細語的道起了歉!!!


    軒轅浩然誠摯道“大哥,小弟剛才也是一時急切才大喊大叫,真的不是故意的,”


    哪位大哥也是一臉迷茫,睜開了眼睛,淚眼朦朧的眨了兩下,看著軒轅浩然,抹了把鼻涕也不知道眼淚,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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