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匆匆而過,春去夏來,汴京的天氣轉眼就熱了起來


    短短月餘,趙磊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變,國資院正式完工投入使用,韓綺也組建起來一萬人的新軍拱衛國資院的安全,區希範率領趙府幾十個護衛帶著大批戰馬裝備前往的事情。


    大宋的北方,西夏和遼國終於打起來了,雖然目前隻是小規模的戰鬥,然而隨著兩國大隊人馬的投入,一場龐大的戰役已經不可避免。


    汴京朝堂之上,群臣扯皮爭利的事情依然每天生,如今大宋汴京幾路的政治審查已經完結,政審工作已經蔓延到北方和南方,將近三個月的時間裏,大宋三百多位實職官員被罷官為民,空缺出來的官職被汴京重臣分的幹幹淨淨,然而彈劾範仲淹和其派遣按察使的奏本,是越堆越高,很多官員都在連續不斷的上本彈劾範仲淹,如今彈劾的奏本已經堆滿一個書案,數目更高達三千本之多,創下大宋立國一來彈劾奏本之最。


    汴京呂府之中,呂家四個已經成家立室分家的兒子再次聚呂府。


    呂府機密書房之中,呂夷簡老神在在的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之上閉目養神。


    呂夷簡老了,如今的他,滿頭白,皺紋爬滿臉龐,老人斑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呂夷簡的臉上,已經七十多歲的他,就算老當益壯,能有多少精力呢!所以每天處理完公事回家之後,他就喜歡坐在那裏閉目養神。回憶一下往日的崢嶸歲月,很少再參與到朝廷的鉤心鬥角上去,這些傷神地事情,呂夷簡都交給了他的四個兒子。


    “父親大人,彈劾範仲淹的奏本已經有三千本之多,六百多地方官員已經聯名,準備上奏官家懲辦範仲淹,我們是不是也該動手了。”呂公著自從有資格入朝議事之後,就隱約成為呂府呂夷簡兒孫輩的話事人,很多事情以往都是呂夷簡先開口。如今卻變成呂公著先開口了。


    “恐怕現在還不能動手,前天我路過濮安王府,見了濮安王爺一麵,王爺的意思,如今還不是動手的最好事機,畢竟聯名的地方官員有很多都是虛職,品級最高的也不過從五品,過九成官家連他們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憑這些人,是對付不了深受官家信任的範仲淹。”呂家長子呂公綽如今任職宗正郎。負責趙家宗室地一切采買,所以和濮安王趙允讓關係親近。如今聽到三弟呂公著的話,馬上將從濮安王那裏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濮安王趙允讓,是個才能之王,如果不是私心太重,利用秘衛為自己牟利,早晚必達到孟王的高度,可惜了。”呂夷簡眼睛都沒有睜開,顫聲聲歎息說道。


    “時機!這個時機什麽時候能到呢!範仲淹手段高明,剛開始動的官員都是沒有背景而罪大惡極之輩,如今政治審查的好處完全現露。官家正萬分支持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朝那些有背景的官員下手了,這些天,不少投靠我們呂家的官員都被牽連進去。好幾個都被罷官了,繼續下去,呂家威望有損啊!”呂公弼看看父親和三個兄弟。表情十分失望的說道。


    “不止呂家威望有損,王素、濮安王、宋癢、葉清臣,所有朝廷大員幾乎被範仲淹一網打盡,範仲淹如今是真正地鐵麵無私,誰的麵子都不賣,隻要是政審不合格地官員,大筆一揮就從戶部官籍上勾去,根本不理會後麵的靠山,威望!哼,如今朝廷恐怕就範仲淹的威望最高了,沒有看到汴京報天天都在為範仲淹歌功頌德嗎!”呂家四子呂公孺冷哼說道。


    “歌功頌德!”這時呂夷簡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喃喃自語說道。


    “不錯!歐陽修如今任職汴京報的主編,所有文章必須通過他的同意才能在汴京報上,如今汴京報都是為範仲淹歌功頌德的文章,氣焰之囂張,令人憎恨。”呂公孺聽到父親說完,再次強調一遍說道。


    “父親大人,汴京報是汴京附近幾路行量最大的報紙,每天七萬份的行量,幾乎囊括汴京所有的讀書人了,放任歐陽修在汴京報主編位置上出招,對我們扳到範仲淹一事十分不利啊!父親,是不是該將歐陽修換個地方了。”呂公著對呂夷簡恭敬說道。


    “是啊!歐陽修在皇佑年間就被趙磊推上汴京報主編地位置上,雖然他在汴京文壇聲望很高,又是晏殊的子弟,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汴京報是該換個主編了。”呂公綽也同意三弟的意見對父親呂夷簡說


    “你們說!上次為父被貶出京城,到底是為了什麽呢?”呂夷簡突然提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難道不是因為五弟地事情。”呂家老大呂公綽疑惑的看著依然閉目養神的呂夷簡,猶豫地說道。


    “如果你們隻看到老五的錯,看不到再深一層的原因的話,恐怕你們一輩子都休想達到為父這種成就了。”呂夷簡又在乘機教育兒子了。


    “難道是因為……”不得不說,呂家三子呂公著在呂家四子之中,才能最是出眾,聽到呂夷簡的話,沉吟片刻,就得出結論,卻有些猶豫的說道。


    “老三!隻管說。”呂夷簡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繼續閉眼對呂公著讚許說道。


    “父親上次被貶出京之時,也是在朝廷中聲威達到顛峰之時,那是我呂家掌握台諫言路,父親有聚合太後黨殘餘官員,同時將保皇黨官員一一排擠出中書,整個朝廷八成大權集中在父親手中,孩兒以為,榮耀的顛峰就是衰落,表麵看五弟失手殺人是父親被貶的主要原因,但真正的原因是官家對父親起了戒備之心,父親當時的聲望和權利讓官家有些恐懼了。”呂公著沉聲回答說道。


    “好!怪不得老三能入殿議政,而老大、老二和老四隻能在下麵衙門繼續專營,你們要多像老三學學啊!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麵原因,就比如歐陽修的汴京報,表麵上看是範仲淹新政的堅決支持者,但深處想想,你們就知道,汴京報連續不斷給一個人歌功頌德,絕對會將那個人打入深淵的,想想當年為父為何被貶,再看看範仲淹如今的聲勢,捧殺永遠是打擊政敵最好的招數,就連風頭最勁的趙磊,有呂宋、抗夏多少功勞,如今依然守著國資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範仲淹憑什麽功勞引領改革大事,憑借文采嗎!文采這東西有用的話,柳三變也不會如今落魄到蘇杭,連回來的路費都湊不起了。”呂夷簡這番話奸猾之極,充滿對範仲淹的不屑之情。


    “父親的意思是,我們也加入為範仲淹歌功頌德的行列,讓範仲淹威望更上一層樓,直接捧殺他。”呂公綽眼睛一亮,興奮對呂夷簡問道。


    “還記得當年範仲淹上呈官家的《百官圖》嗎!為父當年貶官的根子,就在那張圖上,如今範仲淹負責政審天下官員,那些官員的前程就在範仲淹手上,細細說起,範仲淹如今的權勢,甚至在當年為父之上,不過這種權勢還沒有波及汴京,一旦波及汴京,官家很快就能察覺不對,到時候一旦有一些風吹草動,他範仲淹如何還能在汴京呆下去。”呂夷簡老奸巨猾的嗬嗬笑著說道。


    “不錯!新政如今全靠範仲淹在支撐,一旦範仲淹倒台,得罪那麽多人的新政,肯定不能繼續下去,而停止的新政繼續影響範仲淹的前程,恐怕到時範仲淹一輩子都不能回到汴京了。”呂公孺語氣興奮的朗聲說道。


    “唉!新政這東西,如今是誘人的誘餌啊!誰都知道大宋如今到了需要改變的地步,然而如何改革才是正確的,卻沒有人知道,摸石頭過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朝廷那些官員,更喜歡遠離河水,以不變應萬變,新政牽涉太多官員的利益,阻礙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誰都不知道新政這條船,能將大宋帶到那裏,這才是為父最憂慮的事情啊!”呂夷簡歎息一聲,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四個兒子低沉說道。


    呂夷簡的話讓呂家四子同時禁聲沉思起來,呂家人也是大宋子民,同樣希望大宋能夠強大,趙磊攻克呂宋,得益的不僅僅是大宋皇帝和大宋國家,就是大宋的百姓,也多了呂宋的各種消費品選擇,低廉的呂宋商品給大宋百姓帶來不少便利,而呂宋路那麽大的地方,同樣安排了很多的大宋官員,每年的稅收肥了多少官員的腰包,更多的官員,在呂宋置辦土地和作坊,借此了大財,強大的大宋,同樣是呂家的企盼,但不同趙磊那些可以看得見明顯好處的改革,範仲淹的新政,涉及太多的官員,然而隻是替國家節省了很多的開銷,大宋如今缺錢嗎!每年上億稅收的大宋根本不缺錢,而貪官汙吏的問題更不好解決,範仲淹可以拿下一批,但誰能保證不會有第二批,政治審查短短幾個月,就花費了朝廷百萬兩銀子,如果堅持下去,耗費銀兩無數的新政,最終會成為朝廷的負擔,到了那是,朝廷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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