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麽不敢的!走,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相沁吹胡子瞪眼道。


    本來她們是要出宮的,結果相沁著了狄莫芸激將法的道,推著狄莫芸的輪椅改道去了深宮後院。


    張小黃門領她們去了鄭公公現在的住宿,由於太皇太後的看重,特別恩許鄭公公在壽寧宮的偏殿裏下榻。


    當狄莫芸她們趕到時,鄭公正在試圖下地,一旁的太皇太後命人攔住他道:“鄭公公,你這是作甚?”


    鄭公公道:“老奴要叩謝太皇太後娘娘。”


    太皇太後說道:“鄭公公,哀家沒做什麽,不過是發了皇榜而已,你要謝就應謝揭皇榜的人,他才是你真正的恩人。再者,你身子尚且虛弱,不宜下地行走,等你徹底養好了病再去謝恩也不遲。”


    鄭公公搖頭道:“太皇太後娘娘,老奴身份卑賤,不值得您費這番心神啊!”


    太皇太後說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雖不是朝廷命官,但對朝廷的貢獻不比他們任何一個人少,你值得哀家看重。再者,你侍奉過哀家夫君,又侍奉過哀家兒子,是皇家資格最老的忠仆,更與哀家有年數過半百的深厚情分,所以哀家對你的病怎能置之不理?!”


    鄭公公眼睛微微濕熱,半躺在床榻上對太皇太後道:“多謝太皇太後娘娘恩典。”


    狄莫芸低咳一身,來到太皇太後麵前,掙紮著起身並說道:“臣妾見過太皇太後娘娘……”


    “你腿腳不便,就不必多禮了。”太皇太後聲音淡淡地說道。


    “多謝太皇太後娘娘。”狄莫芸說完又坐回輪椅上。


    太皇太後問狄莫芸道:“你身體有恙,怎麽不在王府裏老實待著,跑這裏來作甚?”


    狄莫芸道:“回稟太皇太後娘娘的話,臣妾曾不小心弄汙了皇榜,折損了皇家顏麵,心中有愧,擔心因此延誤了鄭公公的診治。忽又聽聞有人竟然揭了皇榜,醫好了鄭公公,所以特地過來看看,好心裏踏實一些。”


    太皇太後睨眼將狄莫芸上下打量一番,麵上無喜無怒,聲音依舊冷淡得沒有溫度道:“既然你已知錯,那便罷了。不過,你身為軒琅王妃,更要遵守起碼的規矩,像幹預朝政的事情是萬萬不能做的,懂嗎?”


    後宮不得幹政嗎?我這就成了後宮裏的人嗎?狄莫芸暗暗腹誹不已。


    “是,臣妾明白。”狄莫芸欠身道。


    “還有你身為王妃,應儀表得體,落落大方,可你現在的體態……”太皇太後瞥了一下狄莫芸的座下輪椅,說道:“有些不雅觀。”


    太皇太後是沒說重話,但她對狄莫芸的態度和對鄭公公的態度可謂是冬夏之別!在場的人都看得分明,卻誰也不敢聲張。唯獨鄭公公仗著太皇太後對他的恩寵,替狄莫芸說話道:“太皇太後娘娘,老奴覺得自己與王妃娘娘有些同病相憐。”


    “哦,這是何故?”太皇太後娘娘問道。


    鄭公公道:“聽聞王妃娘娘的腿是中了四皇子殿下射的箭才傷得不能正常行走,而老奴也病得不能下地侍奉太皇太後您了。”


    太皇太後微微皺了下眉頭,她立刻明白了鄭公公要說的意思。


    天興帝是因為中了四皇子的毒才暴斃的,而鄭公公被天興帝連累也中了此毒。鄭公公提醒太皇太後,四皇子才是罪魁禍首。


    太皇太後的注意力果然轉移到了四皇子司空斐翼身上,一拍座椅上的扶手,橫眉倒立地喝道:“逆子!”


    這一下子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除了行動不便的鄭公公和狄莫芸以外的所有人都跪地道:“太皇太後娘娘息怒!”


    太皇太後實在是氣急了,忍不住發了一聲火,她喘氣聲粗重,她早就知道了真相,但至今意未平!


    不把那逆子碎屍萬段,哀家的氣不可能會消!


    太皇太後慢慢攥緊了拳頭,尖銳的指甲都嵌進了手心的肉裏,幾乎摳出血來!


    由鄭公公這麽一打岔,太皇太後也無心遷怒於狄莫芸了,她眼神空洞地看向別處,卻對狄莫芸道:“軒琅王妃,你來看望鄭公公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以回去了。”


    狄莫芸恭敬地說道:“是,臣妾告退。”


    相沁趕緊起身推著狄莫芸的輪椅退出了房間,太皇太後這才看向門上剛剛被垂放下來的棉緞簾子,長歎一口氣道:“唉……“


    太皇太後的貼身嬤嬤崔芝立刻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跪地的奴仆們紛紛起身,皆躬身退去。


    鄭公公這才佝背垂眼道:“太皇太後娘娘,老奴有罪,請您降罰。“


    “你錯哪了?”太皇太後揉著太陽穴,神情懨懨地問道。


    鄭公公說道:“老奴不該攔著您教訓人,是老奴僭越了,做了非分之事。“


    太皇太後苦笑一下,搖頭說道:“鄭公公,你是料定哀家不會罰你才這麽說的吧。”


    “太皇太後向來寬慈,但老奴也絕不敢做如此欺主之事。”鄭公公把頭垂得更低了。


    太皇太後擺了擺手,說道:“你啊,一向處事都是滴水不漏的,說來也怪,怎麽偏偏就這樣出頭保護她呢?”


    太皇太後疑惑地看向鄭公公,鄭公公卻道:“回稟太皇太後的話,她身份十分尊貴。”


    “尊貴?!”太皇太後輕哼一聲道:“她的榮光還不是皇家給的?!更何況以後她的身份不一定會尊貴。”


    太皇太後沉著臉,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大晟朝的皇後不是誰都能當的,她哪裏當得起母儀天下的典範?!”


    鄭公公說道:“但她是七皇子殿下的嫡妻。”


    七皇子司空軒琅要靠妻族起勢的,他不可能休了狄莫芸。


    太皇太後道:“先帝有那麽多兒子,不差七皇子這一個。”


    鄭公公感到不解,抬頭看向太皇太後道:“您的意思是……”


    太皇太後與鄭公公對視,說道:“哀家知道你在想什麽,哀家告訴你兩者之意皆有!”


    狄莫芸的身份如何會不尊貴,要麽司空軒琅失勢,她不能妻憑夫貴;要麽狄氏家族失勢,她不能女憑父貴!


    鄭公公震驚,說道:“太皇太後娘娘,這會違背了先帝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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