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府門口有許多人翹首以盼著,終於有一個小丫鬟高呼道:“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狄夫人的眼睛頓時亮了,她向前快走了兩步,想看清楚遠遠朝這邊駛來的隊伍。


    “是我們的小姐和姑爺!”有眼力好的奴仆興奮地高喊道。


    狄夫人笑了,她回頭抓住狄亦方的手,喜極而泣地說道:“七皇子居然回門了!”


    狄亦方明白狄夫人為何這麽激動,從雨沁假冒莫芸成親之日起,他們就一直在提心吊膽地度日,連覺都睡不踏實,因為他們沒有十足的把握保證自己的女兒一定會回來,現在看來他們高懸於空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很快,司空軒琅領頭的隊伍來到了狄府門前,他下了馬,狄莫芸也下了馬車,夫妻倆雙雙站到了狄亦方和狄夫人麵前。


    狄亦方暗歎一聲,看向狄莫芸的眼神很是複雜,有心疼,有愧疚,有遺憾,也有欣慰。他朝司空軒琅和狄莫芸拱手行禮道:“卑臣見過王爺和王妃。”


    當狄夫人看到險些永遠失去的女兒時,眼淚就開始在眼眶中打轉,她低頭隨夫君向司空軒琅和狄莫芸施禮,道:“妾身見過王爺和王妃。”


    這是規矩!即便王妃及王爺是自己的女兒女婿!


    司空軒琅不緊不慢地說道:“國公爺,夫人,您們不必多禮。倒是小輩該給您們請安。”說完亦拱手回禮道:“女婿軒琅見過嶽父嶽母。”


    這是禮節!即便嶽父嶽母是自己的臣民!


    先國後家,先履君臣之綱常,後行父子之倫理。


    狄莫芸一直覺得古代社交之禮儀多繁縟,如今看來存在即合理,至少消彌了古代封建社會不同階層關係碰撞的尷尬。


    狄莫芸走過去挽著狄夫人的臂彎,喚道:“娘!”她又瞅瞅狄亦方,又喚道:“爹!”


    狄夫人眼眶中的淚水又充盈了些,她拍了拍狄莫芸的胳膊,欲言又止。


    而狄亦方則對司空軒琅說道:“如若王爺不介意,我們可否進鄙府敘話。”


    司空軒琅微笑地搖了搖頭。


    “請。”狄亦方恭敬地請示道。


    司空軒琅拱手以虛禮作為回應,然後坦然地邁進狄府的大門。


    狄亦方、狄夫人與狄莫芸依次進了府,接著奴仆們也緊隨其後魚貫而入。


    當他們都來到正廳分別坐定後又互相寒暄了幾句,狄莫芸這才掃視了一圈眾人,困惑地說道:“哥呢?”


    兩個哥哥都不在場。


    “你大哥在忙公務,脫不開身。你二哥在忙生意,也脫不開身。”狄夫人這樣告訴狄莫芸。


    狄莫芸見狄夫人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就知道那是借口,實際上他們是不想見到自己。


    狄莫芸這樣想著,微微有些失望,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司空軒琅一直在暗中觀察著狄莫芸,見狄莫芸如此,心中竟然也跟著不好受,他想了想,說道:“莫芸,你去陪嶽母到後花園散散心吧,我有正事要與嶽父相談。”


    狄莫芸見丈夫要打發她走,本想多嘴問一句是何事,卻被狄夫人悄悄拽了下衣袖,便什麽也沒說,乖巧地點了點頭,起身告別,偕同狄夫人一起離開。


    “尤空。”司空軒琅見狄莫芸一走,便把自己的心腹叫來。


    “去把狄大公子和狄二公子找來。”司空軒琅吩咐道。


    尤空是個身材瘦高的人,看起來沒有承接重大任務的肩膀,可是當他聽完司空軒琅的吩咐後眼神一凝,再給予主子肯定的點頭,好像除了他沒有誰更能勝任這樣的工作!


    這是了不得的下人。


    狄亦方心中立馬斷定道。他望著遠去的尤空直至其身影消失不見才轉回頭看向司空軒琅,問道:“您把老夫那兩個犬子叫來作甚?”


    司空軒琅麵上很淡然地說道:“莫芸想她哥哥了。”


    狄亦方有些詫異,不,是越想越差異,到最後是非常地詫異。他想了想,認真地說道:“老夫替小女兒先謝過您的體貼!”


    司空軒琅擺了擺手,笑道:“這隻不過是稀鬆平常的小事。”


    狄亦方眼中有了溫和的笑意,沒再說話。


    “嶽父,您是晚輩的表姨夫,如今又成了晚輩的嶽父,更是親上加親。嶽父,您說是嗎?”司空軒琅笑問道。


    狄亦方端起了蓋碗,啜茶不語。


    司空軒琅很有耐心,對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等待著,既然木已成舟,這丈人遲早會認他的!


    狄亦方也明白,上天已經給他選好了一條路,一條他不喜歡又別無選擇的路。他想了好久,茶水慢慢地光了,已經露出了茶底,他才開口道:“說吧,你要老夫做什麽?!”


    ……


    狄府後花園。


    “芸兒,你要有眼力見,有些話男人不說就不要問,省得討人嫌。”狄夫人邊走邊苦口婆心地教育著狄莫芸道。


    狄莫芸很不讚同這樣以夫為天,唯命是從的做法,但她知道她與這位母親有著兩種相悖的觀念,又都很根深蒂固,誰也不會勸服得了誰,所以狄莫芸就不會花費功夫與狄夫人爭辯這件事情,她隻是表麵上不斷地點頭敷衍著母親。


    知女莫若母,狄夫人一眼就看出狄莫芸根本就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低歎一聲,說道:“女兒啊,母親真的是為你好,你若那般任性,日子會很不好過的!”


    狄莫芸沉默了,這一次她沒再點頭,她真的認真地想了狄夫人的話,盡管不理解,但知道這話也沒有錯。她說道:“娘,我會嚐試著偽裝。”


    狄夫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也算是進步吧!裝總比不裝強!她道:“像你大哥和你大嫂那般恩愛,你大嫂都不敢追問你大哥他不想說的事,否則會很生氣!”


    狄莫芸聽出了弦外之音,她故作輕鬆地調侃道:“大哥還有什麽秘密大嫂不知道的?!看來大哥有心機啊!”


    狄夫人道:“他們夫妻倆的事,我這個繼母,繼婆婆沒法參與,隻是聽下人說展鴻院那邊的爭吵聲與哭聲最近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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