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繼續說道:“前些個時日還能進山打點兒東西,出去換點兒錢,現在山裏也封了,雖說是好事情,給後輩子孫們留點兒東西,別讓後人戳咱們的脊梁骨,可這現下的日子也就難過了”


    “哎!”晉廣福聽了歎了口氣,把自己的煙袋磕巴磕巴放進了口袋裏對著晉虎說道:“把你的煙給我”。晉虎聽了把自己口袋裏的煙掏出來給老子遞了過去,晉廣福拿了一根出來,放到嘴上點著了,把剩下的裝自己的口袋裏去了,吸了一口說道:“這煙有點兒淡”。


    “那您還是抽你的旱煙?”晉虎對著晉廣福笑了笑說道。


    晉廣福聽了兒子的話,瞪了一眼:“以後就抽這煙了!”。


    單老爺子看著晉廣福說道:“那選個日子,拜了山神,我看明天的日子就不錯,廣福你看怎麽樣?”。


    “那就明天,三叔您說了算,要不今天找幾個小娃子下山去買幾扇豬回來?”晉廣福聽了說道。


    單老爺子點了點頭,轉身總著隔壁的院子喊了一聲:“老三!把曆本給我拿過來”。


    聽到漢子哎的答應了一聲,沒過兩分鍾一個四十出頭的漢子拿著一本日曆走到了院子裏,遞給了老爺子:“爹,你要這幹啥子”。


    老爺子指了指晉廣福“你哥要坐當家的位子了,找個好日子”。


    晉虎坐椅子上站了起來:“三叔!”說完就要把椅子讓出來。壯漢擺了擺手:“虎崽你坐!”說完對著晉廣福說道:“大哥這是想通了?”。看著晉廣福點了點頭說道:“早就該這樣,也讓我爹清閑兩年”


    老爺子看了兒子一眼:“我這是老的要你當家養活了?”看著兒子縮了縮脖子又說道:“豹兒今年十九了吧,今天下山的時候讓人給他帶個信,跟看虎兒出山去,兄弟倆外麵有個照應,這別人我不太信的過”。


    晉虎一聽連忙站起來說道:“這次沒什麽麻煩事,讓豹兒再讀兩年書以後來幫我不是更好?”。


    老爺子看了晉虎一眼:“我這還沒老糊塗,你說這話你自己信不?十九歲才讀到高中,你看他哪裏是讀書的料?”。


    晉虎聽了尷尬的摸著腦袋坐了下來。


    老爺子翻著曆本說道:“那就五天後,正是好日子”看著晉廣福點了點頭,轉頭對著兒子說道:“去我床底下,把那大鼓和鑼拿出來”。


    晉虎一聽來的興趣,早就聽說過寨子裏有這兩樣東西,一直沒見過,原來被老爺子藏自己床底下了。


    四個人到了老爺子的房裏,一個高的老式木床,上床要踩兩個木台階,老爺子指著床頭兩邊“把兩邊在銷兒退了”晉虎和三叔一人一頭,找了兩下,這才找到木銷,往外一拉正麵帶著台階的麵兒就可以取下來了,把床板拉開,就看到床底一人張開兩臂寬的木箱子。


    把大木箱子拖了出來,老爺子走到箱子邊上蹲了下來,用嘴吹了麵的灰,跟著用手抹了兩把,把箱子打開。


    晉虎伸著腦袋往裏麵看去,首先就看到了一麵大銅鑼,有農村家裏的大草鍋一樣大,正中的是一個紅心,看著單老爺子把鑼取了出來,跟著就看到了下麵的一麵大鼓,黝黑的鼓身,鼓麵上是一個猛虎下山紋,老虎還是個黑線描,還沒有上色。


    單老爺子看著鼓麵對著晉廣福說道:“廣福,晚上帶著虎兒到山堂裏描鼓,該弄的東西我列個單子出來,等會你看一下就讓人下山去采買,現在你們幾個都出去吧”老頭用皺巴巴的一雙手摸著大鼓,頭也不回的對著晉虎三個說道。


    晉虎跟著老子給老爺子告個別,看著老爺子對著兩人擺了擺手,這才出了屋子。


    剛回到了家裏,晉廣福對著晉虎說道:“你拿個鐵鍬跟我來”。


    晉虎聽了摸上了牆根的一把鐵鍬扛在肩頭,跟在自己老子的身後,晉廣福帶著兒子走到了屋子後麵的一棵老柳樹邊上,晉廣福摸著柳樹的杆子,退了兩步對著柳樹就跪了下去。


    晉虎看著老子的動作問道:“爹!你這是幹啥呢!”。


    晉廣福轉頭對著晉虎說道:“你也過來,念著祖宗們的恩德”說完對著柳樹,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晉虎放下鐵鍬也跪了下來。


    父子兩人磕完了頭,晉廣福就指著柳樹背陰的地方對著晉虎說道:“順著這個往下挖!”。


    晉虎聽了掄起的鐵鍬就開挖了起來,晉廣福看著兒子挖了五六分鍾:“你這手上的功夫還是沒有扔下”。


    “嗬嗬!”晉虎對著自己的老子笑了笑,繼續挖,挖了快半米深,聽到自己的老子說道:“慢一點!”放慢了手腳又挖了一會兒,一個灰色的壇子口就露了出來,晉虎一看就知道裏麵大概什麽東西,銀子嘛!


    晉虎把壇子從地裏提出來,就覺得手上的份量不輕,晉虎抱上了壇子跟在老子的後麵,走到了屋裏。


    晉廣福拍了拍壇子口的泥,把壇子上麵的蓋子打了開來,然後伸手到了裏麵,把東西摸了出來,放到桌子上,第一塊的東西放到桌麵上,晉虎的眼就看的直了根本不是銀子,而是金條。


    晉虎拿起了一個看著上麵的寫著繁體的號碼成色重量,然後是一組的數字還有十市兩的字樣,還有中央造幣廠製幾個繁體字。


    看完這些,晉虎在看看桌子上,己經擺了同樣的十來個手上的金條,還有幾個金餅子,另外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小金塊兒。


    “家裏有這麽多的這個?”晉虎看著眼前的東西揉了揉眼睛,怎麽也不敢信家裏會有這些個東西。


    晉廣福看了晉虎一眼說道:“你以為祖宗們就是圖個自己痛快,有點兒錢就吃吃喝喝了”說完看著這些擺在桌子上的東西:“你爺爺臨死前最大的想念就是自己沒什麽本事往這裏麵添過東西!說是讓後輩們倫落的時候少了護身的東西,按著老理不到走投無路我也不該拿出來,要是你哥還在,我就守這到老死,或者你走了正道,我就用這東西給你在城裏買個房子好娶媳婦,現在你把這些拿走,你活著就要想法子還回來,到時候還放在老樹下”。


    “爹!我真用不到這些兒東西,還是埋回去吧”晉虎對看老子說道。


    “帶上!你要記住了一句話”晉廣福看著晉虎的雙眼一眨不眨的說道:“你太爺臨終前給我說的,什麽義氣不是一個當家人該想的事情,遇到事情的時候要狠的下心來,始終要睜著眼看著自己的周圍!有什麽你要撐不了的苗頭就要立刻動手,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都要趁他還沒長成樹前了結了!”


    晉虎聽了愣了一下:“了結?”。


    “隻要你能活著,想起了自己的錯處,有時間的時候你會愧疚一下,你活不到老死,那你也不用在愧疚了”晉廣福看著晉虎一字一字的說道。


    看著自己老子眼裏的寒光,晉虎這一刻才知道自己的好勇鬥狠的這付德行是從哪裏來的了。


    “太爺說過這話”晉虎張口問道。


    晉廣福點了點頭:“你太爺和你單太爺兩個人一起幹了一件讓兩人愧疚了一輩子的事情,但是你太爺臨死前說過再讓他來一次,他還是要這麽幹,等單老太爺去的時候我也問了,老太爺也說有愧但不後悔”。


    “什麽事情?”晉虎聽了跟貓抓一樣。


    晉廣福搖了搖頭:“都沒提我也沒問”。


    “這東西要不你還留在家裏好了,正好家裏也用的上”晉虎指著桌子上的東西說道。


    晉廣福看了兒子一眼,笑著說道:“你以為寨子裏真的是沒錢?”看著兒子一臉迷惑繼續說道:“咱們祖上想到這個,那就沒給寨子裏的人留點東西?”


    晉虎聽了想了下就明白了,土匪老祖宗們跟海盜一樣藏私房錢有癮,這裏藏一點那裏藏一點的。


    聽著自己的老子繼續說道:“太平盛世的時候,百八十斤的賣給帝王家,亂世一來,拉了隊伍就出去搶紅貨,這家夥哪來?人吃馬嚼的不要錢?別說咱們寨子,這大山裏的這麽多寨子,檔頭,抗子跟當家的後人,一幫子老頭子你以為他們活著就是光吃等死了”。


    “有錢幹啥還過這苦哈哈的日子?”晉虎聽了說道:“出去做生意,辦個廠子什麽的也好啊,幹啥縮在山裏麵苦敖著”。


    “你覺得這山裏出來的有幾個做買賣的料?一跑到外麵,別人幾杯貓尿一灌,就跟人家稱兄道弟的,被人賣了還幫著別人數錢呢”。


    晉虎聽了老子的話想了一下臉就苦了。老頭子說的真沒什麽大錯。


    “不過這錢也不能亂動,這總要等你那裏的錢來了,你單三爺爺,還有你老杆兒爺爺才能心裏有個底,當然了,最好還是光進不出”晉廣福看著晉虎笑著說道。


    晉虎聽了笑著說道:“感情你們這都是饕餮啊!”說完對著老子問道:“這寨子裏有多少錢?”。


    “你問這幹什麽,等我臨死前跟你說”晉廣福看著兒子說道。


    “那我猜,猜錯了你搖頭”晉虎對著老子說道。晉廣福聽了兒子的話笑了笑。


    “金子!”看著老子搖了搖頭,晉虎說道:“銀子!”。


    看著老子笑了笑,就說道:“銀元寶?”然後跟著說道:“袁大頭?”。“銀錠子”“銀冬瓜”這樣猜了半天也沒看到老子點頭,實在想不起來了。


    晉廣福笑了笑用腳點了點地磚,晉虎一看就知道了:“山堂?”看著老子笑了笑,晉虎就苦笑說道:“這三爺爺還說日子不好過了?不是捧著金碗要飯麽”。山堂的正堂上麵全是青條石,兩個壯漢都抬不起來,小時候晉虎看到過山堂換過一塊石板,舊石板起出,新石板放下,下麵就是一塊塊的灰磚打的底。


    “現在也值不了多少錢了,銀子便宜了”晉廣福歎了口氣說道:“現在有吃有喝的,還沒到揭不開鍋的時候,這些東西能拿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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