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他還在等著你呢?”


    徐遠雖然是個富二代,可他從不腳踩兩隻船,身邊的朋友也都是紳士。


    所以他相信這世上有深情不悔的人。


    “你想法挺樂觀。”昭南仰起頭:“可惜我從不信人心。”


    徐遠見她如此,舉例著:“就說我爸吧,年輕的時候他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連個正兒八經的職業都沒有,整天就知道混日子,那個時候他應該也覺得人生沒有一點希望,可自打他遇見我媽以後,整個人都變了,愣是白手起家娶了我媽,兩個人結婚那麽多年就沒紅過臉。”


    “所以?”


    “所以我相信這世上,至死不渝的愛真的存在。”


    “話真多!”昭南想到什麽,問道:“你媽姓什麽?”


    “我媽?”徐遠捂著被壓縮餅幹磕疼的牙:“我媽姓趙啊,你打聽我媽做什麽?”


    昭南垂眸:“無事,早些休息吧!”


    或許是她想多了。


    這個徐遠看起來和白家沒有什麽關係,隻是不知道他爸是用了什麽辦法把她從白家帶到了這裏。


    如果他爸有這樣的本事,是否也能幫助她解脫呢?


    她的腳被這並不合腳的鞋子磨出了血,可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沒有嗅覺痛覺甚至連基本的感知能力都沒有。


    這樣活著,太過痛苦了。


    “搞什麽?”


    徐遠就著水啃著餅幹,觀察著情緒不穩定的昭南,帶她離開這裏去外麵的世界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目前看來她還不算壞人,起碼不是個心理變態,出去以後他得多盯著她,免得她惹出什麽麻煩來。


    跟蹤他的人顯然昭南是認識的。


    他需要昭南找出真相和他那失蹤的爸。


    “哢噠,哢噠……”


    半夢半醒的徐遠又被這敲骨頭的聲音吵醒,昭南正在他身邊靠著岩壁閉眼休息著,徐遠沒叫醒她,舉起手電查看著。


    昭南選的地方相對安全,背靠高慫筆直的岩壁前還有幾座奇形異狀的風沙石柱做屏障,狼群應該不容易發現。


    難道,它們一直跟著他們?


    徐遠不禁感慨,這狼還挺聰明。


    不過它們不敢進來,隻要他不出去就不會有事兒。


    想著熄了手電眯眼準備休息。


    那敲骨頭的聲音卻似乎更近了,徐遠想著那聲音或許是狼群在引誘他出去,便不想搭理。


    沒一會兒,聲音消停了。


    再出現卻好像就在耳邊!


    徐遠激靈的睜開眼,險些又被嚇得叫出聲來,靠在他耳邊站著一具骷髏,就像醫學教室擺的真人骨頭模型一樣高,一具骷髏歪著頭靠在他耳邊,手骨哢噠哢噠敲著肋骨。


    畫麵太具衝擊力,徐遠都忘了跑。


    細看,那骷髏上還纏著一絲絲根須狀的東西,骷髏本身不會動,真正驅使骷髏動的東西是那些根須。


    “太邪門了!”


    “沙漠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徐遠當時腦子裏想的便是這兩句話。


    根須好似是活的,控製著骷髏逐漸靠近他,徐遠就快被骷髏懟臉的瞬間,骷髏被一腳踹飛了出去。


    重重砸到沙裏。


    “謝謝!”


    徐遠感激著昭南,她又救了他。


    “那是什麽東西?”


    “先跑再說,它是衝你來的。”


    昭南拔腿就往外麵跑,徐遠愣了半拍的功夫那骷髏歪著頭又起身跑來了,他拿出學生時代上網躲他媽的本事才跑過了骷髏。


    就這樣一副畫麵,要是有個過路的人看見,估計要被嚇瘋。


    一個大活人身後跟著一副會跑的骷髏。


    “我去,這東西怎麽還跟著?”


    徐遠看見後麵有骷髏還有一排綠眼睛,狼群也來看熱鬧了,還是撿食物?


    昭南同他解釋著:“你身上有活人的氣息,它不搶到你的身體它不會罷休的,跑快點,讓它逮到了,你就會被它寄生。”


    徐遠兩條腿就沒停過:“這到底是什麽?”


    死也要讓他死個明白吧。


    昭南嫌棄著他:“話那麽多,趕緊的!”


    “我們要跑多久?”


    “它怕陽光,等太陽出來它就會自己滾回去。”


    “昭南看著點路,別跑偏了!”


    徐遠可沒忘記這是無人區,跑偏了的話他們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徐遠每次想歇的時候,那東西就跟了上來,徐遠想過將自己埋在沙裏,結果那東西還是找得到他。


    “為什麽會這樣?”


    “蠢,你身上活人的氣息是掩蓋不了的。”


    昭南想著忽然停下腳步,將身上的黑色外套蓋在了徐遠身上。


    果然骷髏歪著頭愣在了原地。


    似乎在找徐遠身上活人的氣息。


    沒找到的它又站在原地敲著自己的骨頭,畫麵極其詭異。


    徐遠看著昭南:“你……”


    昭南道:“可以休息了,它暫時找不到你。”


    徐遠本是想道個謝。


    看見昭南一副有所隱瞞的樣子才想起來,昭南說活人的氣息會被它找到,為什麽蓋上昭南穿過的外套就不會被找到了。


    難道說,昭南已經不是活人了?


    徐遠到底沒問昭南。


    繃緊神經不敢休息。


    那敲骨頭的聲音就沒停下來過。


    直到天亮,第一縷陽光灑下來時,骷髏似乎很痛苦的蜷縮到了黃沙地下。


    “這到底是什麽?”


    “這黃沙地下的東西多了,誰知道呢,趕緊走吧。”


    “沒力氣了!”


    徐遠此刻就想天為被地為床睡一覺。


    昭南沒攔他,隻是說了一句:“無所謂,反正那東西晚上又會出來找你。”


    徐遠立馬精神了。


    “走,馬上走。”


    最好是今天就能離開這裏……


    “路,是公路,我們終於走出來了!”


    徐遠留意著腳下快步跑去,雙腳踩在公路上,徐遠才感覺他回到了現實。


    現在回想,他都不記得這兩天是怎麽走出來的。


    忙拿出他那屏幕碎得花眼的手機。


    “沒信號?”


    徐遠不敢相信,他進去的時候這裏信號都還賊好呢。


    “難道是風沙的原因?”


    “現在往哪兒走?”昭南還是那樣麵無表情:“這前後都沒有人聲,看起來我們還得走。”


    “往前走碰碰運氣吧,沒準兒有路過的車能好心載我們一程呢。”


    徐遠來時,就看過這周圍一大片都是無人居住的山丘,現在風季路上出現車輛的概率很低,他也隻能碰運氣了。


    他的水已經沒了,隻剩下一些餅幹。


    不過這些沒必要告訴昭南。


    昭南掃了一眼徐遠,記得初見他時模樣還有些俊,曬了兩日倒是黑了不少,倒是她從前見過碼頭扛大包的人一個樣。


    趁此機會,徐遠提醒著昭南:“外麵的世界變化很大,記得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不然,他怕他們會被抓去做實驗。


    昭南給了他一個看白癡的眼神:“我也是人,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還有,跟著我別亂跑!”


    “你覺得,你能做的了我的主?”


    昭南看他本事不大膽子倒挺大。


    本是為她好,卻成了自己的不是。


    這幾天以來遭遇所產生的情緒,幾乎在此刻再也壓抑不住,徐遠不再示弱:“現在有很多事情我還沒查清楚,你與我爸的失蹤肯定有關係,說不定你就是能找到我爸最關鍵的人,我不會放你離開的!”


    沒準兒,她和那群人就是一夥的。


    昭南眼中充滿不屑:“這才剛剛離開無人區,就原形畢露了?怎麽倘若把我賣了能把你爸找回來,你肯定毫不猶豫就會同意吧?這人心呐,過去再久果然也不會變。”


    徐遠態度軟和下來:“我不是那個意思……”


    昭南卻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你放心,我會跟著你,直到找到你爸為止。”


    明明穿著裙子,可昭南走的比他要快多了。


    徐遠就在後麵追著,邊追邊解釋:“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擔心你。”


    她還不知道這外麵變化有多大。


    很多東西都很危險。


    昭南卻沒聽他解釋,自顧自往前走著,像是怕他會傷害她一般。


    “喂,昭南!”


    徐遠隻覺得她難哄的很。


    “到現在為止,我對你幾乎一無所知,你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問了,但你自己說,我信任你的前提是不是你也得信任我!”


    他們現在就是個搭夥上路的。


    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他還明顯占下風,昭南如果想走誰攔得住她,他就是想要一個承諾而已。


    徐小爺何時這麽憋屈過,就在昭南這兒討不到半點好。


    也不知是不是聽進去他的話了,昭南忽然停下來了腳。


    “消氣了?願意和我談一談?”


    徐遠喘著氣,像是剛剛跑了長跑一樣累。


    昭南確實不氣了,表情冷漠:“有人來了。”


    徐遠前後張望著:“哪兒有人?”


    一輛越野車出現在天邊的公路上,徐遠激動的抱住昭南:“有救了!”


    對著突如其來的擁抱昭南極其不適應,索性徐遠很快鬆開了昭南。


    興奮的徐遠很快被昭南潑了一盆冷水:“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他不一定會幫你。”


    徐遠臉上的笑容僵硬起來:“現在和你那個時候不一樣了,現在的人都很友善的,路見不平大家都會施以援手。”


    “是嘛?”


    “要不要賭一下?”


    “幼稚。”


    昭南就看著徐遠隔的老遠就開始不停招手示意著那輛車。


    倒果真如徐遠說到那樣,素不相識的人為了徐遠停下了車。


    車主是個近三十歲的男人,副座上還坐著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兒,兩個人都戒備打量著徐遠,直到看見他身後的昭南,才放鬆了戒備。


    男人調侃道:“怎麽了兄弟?搞徒步旅行直播啊?”


    徐遠害了一聲:“不是,我車撞戈壁灘上去了,這不實在走不了想搭個車,你看大哥能不能幫幫忙?”


    男人盯著徐遠身上的傷:“怎麽傷的?”


    徐遠解釋道:“撞車的時候傷的。”


    男人又看向昭南:“你女朋友身上怎麽沒事兒?”


    徐遠腦子轉得特別快:“我當時護著她呢,索性車壞了人沒大事兒,大哥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你看要不然我拿點錢給你。”


    說著徐遠在衣服口袋裏摸著。


    空空如也。


    “完蛋,肯定是當時撞車的時候給丟了。”


    男人當即起疑,還是副駕駛的女孩兒開了口:“讓他們搭一程吧,不過我們隻能送你們到了有人的地方。”


    徐遠忙倒著謝,打開車門讓昭南先上車。


    女孩兒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疼女朋友,你女朋友身上這一身可是民國時期的料子做的,價格不低,你買的?”


    徐遠見昭南不搭話,便尷尬的點著頭。


    女孩兒繼續說著:“穿得起這樣價格的衣服肯定不會是攔路搶劫的,我才敢讓你們上車,不過你女朋友鞋子不合腳,她穿著肯定難受。”


    徐遠朝昭南腳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原因,他好像看見昭南腳上有血跡:“謝謝提醒,我下次一定注意,沒準兒她現在就是為了這個同我生氣呢。”


    昭南眼眸一轉,小子說謊還挺溜。


    女孩轉過頭來友好的笑著:“你女朋友好像不怎麽愛說話?”


    “她社恐,怕生人。”


    “我看著也像,”男人問著,“你們這是出來旅遊的吧?”


    “是啊,這不運氣不好遇上這麽個情況。”


    徐遠拿出自己可憐的手機,還是沒有信號。


    “大哥,你們手機有信號嗎?”


    男人還算耐心,說道:“這附近就是無人區哪兒來的信號,等一會兒出了無人區就有信號了。”


    昭南靜靜坐在窗邊,她看見遠處淡淡的高山,戈壁灘上的路修的極好。


    果然,外界變化很大。


    就連這荒蕪之地,路都修的那好。


    她社恐不用社交,徐遠就不行了,還得在那裏覥著臉與開車的大哥聊天。


    “還不知道大哥你叫什麽呢,我叫徐遠,禹州人,感謝大哥今日幫忙,你們要是方便留個微信號改天你們來禹州我請你們車飯。”


    “客氣,我姓尚我叫尚嶼川。”


    尚嶼川點頭示意著。


    提前禹州,副座的女孩兒來了興趣:“禹州那邊我們也還沒去過,不如改天去啊?”


    尚嶼川一臉無奈:“行,改天去。”


    女孩兒不好意思道:“讓你見笑了,我們在蜜月旅行,相識也算朋友,改天去禹州麻煩你給我們推薦些好玩打地方。”


    “沒問題,禹州隨時歡迎你們。”


    徐小爺格外好客。


    要擱以前,他還會熱情的提議給他們當向導。


    隻是現在徐遠看見他二人如此恩愛,不禁想起自己剛剛分手的女朋友。


    他爸失蹤這一個月真的發生了好多事情,徐家那些親戚來搶他公司,女朋友也跟他分了手,他的心情,就跟這西北的天一樣,被風沙籠罩著見不到一絲陽光。


    一路上,昭南真的做到了一句話不說。


    索性人家也沒覺得不對。


    車駛過戈壁灘,過了一條河,前麵綠色的山漸漸出現在眼前。


    那是草原。


    尚嶼川夫妻將他們放在了路邊。


    女孩兒說著:“這條路上有很多來旅遊的人,還有不少牧羊人,信號也有了,我想你們能離開的,我們還有事兒不能送你們了,我叫南枳一,我們有緣再見!”


    徐遠手裏拿著他們給的聯係方式,揮著手:“有緣再見。”


    他這段糟糕的旅程,因為好心人變得溫暖幾分,收好聯係方式,安撫著昭南:“馬上,我馬上打電話叫人來接我們。”


    待他拿出手機,卻怎麽也開不了機。


    “我去,沒電了!”


    昭南歎了一口氣,朝草原上的帳篷走去。


    徐遠追上去攔著她:“我能解決的,別傷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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