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紫陌的一揮手,岩宮無衛中的江越人單手拎起癱坐在地的秋泠朝石牢走去。秋泠不時回頭看向紫陌遠去的背影,一邊打量著這千岩洞前室,心中迷惑不已:“這是怎麽一回事?為何伊琴改名叫紫陌了?她說我會知道一切的,那是什麽?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呢?”隨著機關扭動,石牢被一堵石門牢牢封死。秋泠本已悲痛欲絕,此刻倒也不十分在意自己的處境。隻是紫陌的怪異舉動和尖笑聲,還有這帶給自己強烈不安的山洞,究竟還是讓她不由自主地思索起來。突然,秋泠心中一個念頭閃過:“洛邑的死讓自己這邊生不如死,伊琴,伊琴她也有喜歡洛邑,莫非,她瘋了?可是,她能驅動下屬,這就不像是瘋了。這地界處於星羅大陸和巫師大陸的邊界,她是不是被巫術控製了,所以行為失常了?”


    正在胡思亂想時,一位月白衣女子走了進來。秋泠看著眼前熟悉無比的麵容,一下子無法回過神來:“這……這女子竟然長得恁般酷似自己!”當然是以前的自己,自從修煉了那幾種巫術後,她臉上沒有留下巫師們一般的疤痕,卻在麵容上有了些變化。秋泠不禁失聲道:“你是誰?為什麽這麽像我?”


    彩犀恨然死死盯著眼前的階下囚,冷冷道:“你錯了,我就是我,我什麽要像你?”她一掌打著沒有絲毫功法的秋泠一直抵至石壁上,獰笑道:“雖然我們本來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但是,你欠我的債,我想應該也快要還清了。”


    秋泠十分不解:“我欠你的債?可是我沒有見過你。我是不是做了什麽傷害到你了?”


    彩犀的獰笑逐漸變為同情的笑:“秋泠,曾經的月神女,那麽有天賦的一個女子,你看著我,就不能有一點點的聯想嗎?用你的象術功法好好占筮下,看看我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生死不容的事情?看看你昔日的好友究竟為何要如此捉弄你?看看大家都在為什麽而相恨相殺?”彩犀忽而使出象術功法,幻化成柔兔,翻身踢向秋泠,秋泠沒有閃避,直接被踢到在地,頓時嘴角溢出鮮血。彩犀愣道:“你都已經九眼星師,居然避不開我這五眼星師的攻擊?還是你根本就知道真相,知道有愧於我,所以才讓我盡情報複的?”


    秋泠知道自己早已被限製了使用象術功法,此刻倒地雙臂抱著自己虛弱道:“我不記得有見過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誰。反正洛邑已經死了,你恨我至此,要殺了我能讓你心裏好受,我情願一死解你的心結。”


    彩犀聞言惱怒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那瘋女人抓了你不過也是玩弄,戲弄玩了也是要殺之後快的。即便我提早殺了你,她頂多再打我一頓而已。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然,就讓你早日為我贖罪好了!”彩犀眼中透著妖邪,滑出一隻短匕一步一步朝秋泠走去。


    “彩犀,住手!你不要這樣子。”方才扭送秋泠的江越人閃進石牢,一把抓住彩犀的胳膊。彩犀不理睬他,但用力掙了掙沒能掙開,隨即催動象術功法,幻化成柔兔向江越人進攻。江越人閃挪幾下,也催動功法,幻化出獅虎與之對抗。江越人的獅虎是七眼,好在他僅僅隻是為了製住彩犀,很快就把彩犀引出石牢,回手便關閉了石牢。石牢外,江越人加緊了攻勢,幾下便把彩瓷挾製在胳膊彎兒中,低頭輕輕道:“彩犀,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恨極她,但是紫陌仙護一直最想要找的就是她,你為了她得罪紫陌仙護,她一定會懲罰的你的,我,我怕,我到時未必能護得你。現在又還是翊君生長的關鍵階段。等他們了解了仇怨,你再慢慢動手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江越人溫暖的話語感染了彩犀,她原本緊緊掰著他胳膊的手慢慢放鬆,又變成緊緊抱住他胳膊,伏在上麵失聲痛哭道:“我怕我一刻都忍不下去了啊!這麽久了,我被她的陰影籠罩了這麽久,我活得如此卑賤如此痛苦,每一天都感覺行走在刀刃上,為何她還沒死?她都負罪累累,他們那些該死的大長老為何還沒有處置她啊?啊……”


    江越人緊緊皺著眉頭,無法回答彩犀,也沒法止住她這失控的情緒。隻能輕輕拍著她的背,靜靜聽她悲哀哭訴:“你知道嗎?自從那次後,我就認定了他。可是,他的愛與恨都在她身上。那瘋女人做再多,我哀求再多,我們沒有人能夠拉住他的心。我真的不知道,就算這次鳳凰涅槃了,翊君……嗬嗬,就算這女人都已經沒了高階的功法,沒了傲人的地位,也沒了那可氣的容貌,我隻怕翊君還是會放過她的啊!我真的不甘心。”


    江越人輕輕道:“彩犀,你不要為難自己了好不好?這事情自然有紫陌仙護去解決。”


    哭泣夠了,彩犀站起身,擦幹眼淚,仍然是那狠狠然而冷絕的神色,沒有再多看江越人一眼便匆匆離去。這邪惡的組織,這深寒的岩宮,哪裏能容得了他再給與自己多一絲絲的溫暖?仇恨已經埋葬了她們,顛倒了他,何必還要把他也牽扯進來呢?


    江越人呆呆地一如前往地看著彩犀冰冷而單薄的身影,眼中有更多的不忍流露。他疼惜她的過去,深深了解她現在的無奈。可是他疑惑不解,何以如此屈辱不堪,她仍舊要伺奉在這岩洞,遠離這些血腥和殘暴不是更好嗎?


    忽然江越人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側頭看時,卻是岩宮五衛中的殘星。殘星微微笑道:“兄弟,你可得悠著點。這花有毒,而且沒有解藥的。一旦沾上,怕是萬劫不複。”


    江越人沒好氣地甩下殘星仍然搭在他肩頭上的手,沒好氣道:“都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說罷扭頭而去,剩下殘星在後抱臂意味深長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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