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她惱怒地掙紮。


    然,卻是渾身無力,所謂的掙紮不過是在他懷裏蹭了蹭。


    “老實點別動!剛一醒來就亂動!”寧震謙居然還輕斥她,而後繼續脫她的衣服豐。


    “你到底要幹什麽?臭流氓!”她忍不住罵道盡。


    他身體微微一滯,沒說話,手上動作卻沒停止,衣服脫到袖口時被他用力一撕,袖子直接撕破,被扔至一邊。


    “喂,你幹什麽?”她低頭一看,自己的上衣已經被脫光光……


    他臉色黑沉,也不說話,順手從盆裏拿了塊毛巾。


    溫熱的毛巾在她上身擦來擦去,明明是熱毛巾,擦過之後,卻遍體清涼,十分舒適。


    亦在此時,她發現她手背上紮著針呢……


    打量周圍的環境,應是在醫院裏……


    “我……病了?”好像迷糊中聽見他這麽說的。


    “高燒!”他粗聲粗氣地回答,好像生病是她犯了多大的錯兒似的。


    “昨天晚上冷著了……”她覺得體質弱了,從前再冷的時候在雪地裏滾也不會生病。“你怎麽在這裏?”她記得,他不是被關禁閉了嗎?現在是出來了嗎?


    “我不在這裏?我不在這裏的話有人被燒成傻瓜了還不知道!”他沒好氣地說,同時拿了一件衣服,給她穿上,但打針的那隻袖子卻沒法穿了,他比劃了半天,也想不出辦法來,隻好讓她躺回被子裏,給她蓋嚴實了,問,“冷嗎?”“


    她搖搖頭,原來他並不是占她便宜,隻是因為她退熱出了許多的汗,給她把濕衣服換掉而已……


    雖然醒過來,她腦子還是有點糊塗,混混沌沌的,處於思緒恢複期,猛然間一個念頭撞入腦海裏:生病?打針?不!她懷孕了啊?!眼神驟然緊張,對他道,“叫醫生來一下,快點!”


    他被她的樣子和語氣給嚇了一跳,馬上叫了醫生,回來還緊張地問她,“哪裏不舒服?”


    她看著他,猶豫了一下,道,“你可以先出去嗎?”


    他的臉馬上黑了,“有什麽事要瞞著我?!就這麽說!”那眼神,仿似在說,就算你扔炸彈我也不出去……


    陶子無奈,事情緊急,也沒時間和他磨蹭,反正嚴莊已經知道她懷孕的事了,他遲早也是要知道的,於是便直接問醫生,“醫生,請問您給我用的什麽藥?”


    醫生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心,在用藥的時候已經考慮過你懷孕的特殊情況,用的藥對孩子沒有傷害,另外,你有過其它病史嗎?”


    原來已經知道了……


    陶子鬆了口氣的同時,卻也感到身邊那一雙火辣的眼光,好像要把她烤化了一樣……


    “還有……醫生……我發燒對這個孩子有沒有影響?”她不由地,問問題的聲音也小了些,眼皮垂下來,躲避著那雙要在她身上戳出洞來的殺人眼神……心中卻極是擔憂,尤其,已經有一個莫忘了,這個孩子會不會有問題?如果有問題是不是該早點放棄?但是,一想到要放棄這個孩子,她心窩子就痛啊……


    醫生笑道,“你還在早孕期,如果有問題的話,孩子會流/產,而如果孩子能保下來,一般是沒問題的,況且,你退燒也及時,還好,一般情況下是可以考慮留下來的,當然,不排除特例。”


    “那……我到底留還是不留啊……”醫生說話,總是說得滴水不漏的,各種可能性都給說了,最後卻把決定權交給患者……


    “留!”兩個聲音異口同聲,而且斬釘截鐵。


    一個自然是寧震謙,另一個是……?她順著聲音一看,卻是寧震謙的堂弟,寧至謙,一身白大褂,領口露出軍裝的領子,目光裏,是和寧震謙不同的清冷。


    陶子和寧家其他房的人接觸時間不多,對於寧至謙,隻知道他是二叔的兒子,是個軍醫,相貌上具有寧家人的特征,剛毅的臉部線條,挺拔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唇,極黑極深的瞳孔,隻不過,許是因為寧至謙室內工作的原因,比寧震謙白一些……


    印象裏的寧至謙是鮮少說話的,那種沉默跟寧震謙不同,寧震謙的沉默常常會讓人感覺到壓迫感,初識他,會覺得在他巨大的巨大壓迫感下食不下寢難安,而寧至謙的沉默則像是一汪黑色的海,肅穆沉寂得讓人產生距離感,仿佛寫著:深海區,勿近,否則…


    …溺死……


    這樣的男人是可怕的,但也是極有魅力的,據說已經結婚了,可是,她卻沒見過他的妻子,過年也沒見著,幾次聚會都沒見著……


    今天是吹了什麽風?把寧至謙給吹來了?


    “奶奶要來了,你們敢說不要,別把奶奶氣得找家法!”寧至謙冷冷地說,“傳奶奶原話,是根草既然來到寧家也是寧家上世種的因果,而且,發個燒而已,一般不會有事。”


    有了寧至謙這句話,陶子心裏安定多了,卻仍不想抬頭,不想正視另一雙眼睛。


    醫生和寧至謙寒暄了幾句,寧至謙又對醫生說了些托付他對嫂子多費心的話,便稱忙,和醫生一起走了。


    病房裏隻剩了他們兩人,陶子再一次地感到了熟悉的壓迫感,她喃喃的一聲,“我累,想再睡一會兒……”


    “等等!想當逃兵?”他坐下來,手指捏住她下巴,有些用力,捏得她微微發疼,估計是十分憤怒。


    “誰當逃兵?我又不是兵!”她扭了扭頭,沒能從他指尖把自己的下巴解救出來,放棄……


    他指尖更用力了,字字句句都夾著怒火,“不錯啊!我真小看了你的膽子!跑?跑成習慣了是不是?還敢帶著我的東西就跑了?這算夾帶私逃罪嗎?”


    有這樣一條罪嗎?


    她學他,用沉默來應萬變。


    “說話!組織給你解釋的機會!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他低下頭來,正對著她的臉,仿佛偏生要將他的大黑臉擠入她的視線。


    他的鼻尖已經碰到她鼻子了!麵對眼前驟然放大的大黑臉,她輕道,“我沒什麽可解釋的……”


    剛開口說了一句,便住了嘴,因為兩人的距離太近,唇稍稍一蠕動,便碰到了他的唇,這再說下去,和接吻有什麽區別?他的呼吸!好熱!快把她給熏暈了……


    “你可不可以遠點?我病了,會傳染給你……”她縮了縮脖子,勉強和他撐開一點點距離,道。


    “遠點?”他冷哼一聲,又欺近了一些,“從s市到北京,你說遠不遠?還要更遠一點嗎?”


    “這樣……我難受……”她梗著脖子說。


    “難受?你也知道難受?那我這裏難不難受?你說?難不難受?”他指指自己心窩的地方,滿眼的紅血絲。


    然,話雖這麽說,人卻離開了,把自由的空氣留給她,“這筆帳先記下!等孩子生了,再好好收拾你!”


    她深呼吸一口,眼前全是他那雙通紅的眼睛,耳邊卻響起章之黎的聲音,你是要把她再一次推進痛苦的深淵嗎?隻是,世上隻有一個囡囡,再沒有一個囡囡可以將他從黑暗中救出來……


    “來,喝粥!”他坐下來,將一匙粥喂到她嘴邊。


    她因病,毫無胃口,搖搖頭,“不想吃……”


    他鐵青著臉,“你不吃,我的東西也要吃!”


    他居然把孩子叫做他的東西?


    她白了他一眼,“這也不是你的東西!咱可是社會主義國家,土地公有,結出的果實歸土地所有者!”


    不過,他說得對,即便她自己不餓,孩子也是餓的,她得勉強自己吃!


    眼看她乖乖地喝了粥,他的臉色才好看了點,順著她的話道,“誰說不是我的?如今責任田到人!耕地的是我!播種的是我!收成當然也是我的!”


    她睨了他一眼,他那幾年鄉下沒白去啊……


    還沒來得及說話,下一口粥又喂到了嘴邊,看著她一口一口粥吃下去,他臉上的黑雲漸漸消散,浮出淡淡的笑來,那樣的笑容,在他布滿疲憊的臉上,比黑著一張臉更加顯得滄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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