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老爺回府!”劉府的下人婢女們列成兩排,恭敬高呼。


    劉信身著囚衣,可卻沒有一個剛出獄的犯人那般頹廢肮髒,他衣縷整潔,紅光煥發,仿佛著陣子他不是在獄中受苦,而是滋滋潤潤的享福。


    他喜笑顏開的跨過火盆,又用柚葉掃遍全身,舒舒服服的坐在已經擺好美食的桌旁大快朵頤,享受著家中這些鶯鶯燕燕的嬌羞嫵媚。


    “近日有沒有人來找老爺我?”劉信將指頭上的油膩舔淨,重重的打了個飽嗝,在獄中雖然有人特殊照顧,但卻不能吃得如此輕鬆快意。


    “沒有啊老爺,那些親戚朋友聽說老爺入獄了,一個個唯恐被牽連,對我們劉府那可都是避之不及呢。”管家苦笑言道。


    “嗬。”劉信冷笑,低聲怒罵:“這幫無眼賊!”


    “禍兮福之所倚,如今老爺曆經災禍,如真金浴火,他日光芒萬丈自不在話下。”管家言道:“那些有眼無珠之徒,日後且有他們哭的時候,到那時咱們劉府可就不是他們高攀得起的了。”


    “說的好!”劉信擊掌讚歎,開懷大笑。“就衝你這句話,該賞!這個月那些未棄劉府而去的家丁婢女漲俸三成,管家漲俸五成!”


    “謝老爺!”管家和下人們聞言大喜,躬身道謝。


    夜裏,劉信從小妾房中走出,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老腰,琢磨改天是否要去藥房抓幾味藥補補,不然他這身體若再去其他幾位夫人房中,肯定會垮掉。


    可惜這幾年這幾位夫人都已有些色衰,那肌膚摸著早也沒了新婚那時的水嫩。他想了想那人對自己的承諾,喜上眉梢,步履不由更是輕快了幾分,這個承諾下來,他又可再納幾房如花美眷。


    “劉大人好興致。”一人聲音傳出,驚得劉信差點跌多在地上,自從他見過劍無缺殺人之後,膽子委實小了很多。


    “誰?”劉信繃緊著神經,盯住院中的假山。


    幽暗嶙峋的假山後站出一個人,那人身著黑袍,幾乎與那假山融為一體,劉信窮極目力也看不清來者何人,那人笑道:“大人莫怕,在下是為大人賀喜而來。”


    “賀喜?何喜之有?”劉信小如鼠眼的眸子轉悠了幾周,有些警惕。


    黑袍人道:“自然是我家大人給劉大人的驚喜。”


    “夜郎事了,我家大人承諾給劉大人的一切,在這幾日便會為劉大人一一達成。”那人繼續言道。


    劉信聞及此言,心中警惕才才略略放下,他躬身笑道:“相爺果然信人...”


    不待他說完,那黑袍人便走出了假山處的陰影,一張在這些天經常徘徊在劉信夢裏的臉慢慢浮現。


    劍無缺?!


    劉信驚恐的跌倒在地上,剛要脫口而出的驚吼被架於脖頸的細劍生生扼止!


    劉信的雙手緊緊捂住嘴,額頭與脖子上的青筋繃現,鼠目此刻亦瞪得通紅,片刻後,他臉上便涕淚四溢。


    脖頸上的那柄劍有多快,劉信見過,若是他喊出聲,那劍肯定會在他呼救之前洞穿自己的喉嚨,所以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大呼,他選擇了第一時間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此刻相信,劍無缺就算看不見任何東西,他的劍也無所不能。


    “很聰明,沒有叫喚。”劍無缺手中的劍歸鞘,對劉信誇道。


    劉信強忍心中想要大哭的衝動,哽咽諂笑:“大俠...大俠...好有緣,咱們又見麵了。”


    劍無缺聞言,也笑了,道:“上次相見可以算是有緣,今日我可是特意來找你的。”


    “我不是為惡還不夠多嗎?!”劉信深覺冤枉,不禁音調拔高,然後又壓低下來,這刹那的忽高忽低,讓他感覺自己在鬼門關遊了一遭。


    “真的為惡不夠多麽?”劍無缺在劉信的身旁踱步,竹杖在地上敲打,噠噠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驚心,劍無缺繼續言道:“你大可仔細想想,不要急著回答。”


    劉信眼珠子猛轉,額頭汗滴如豆,身上熾熱但心底卻寒意連連。真的為惡不夠多麽?那日在朝堂上汙蔑的那人如今不是死了麽?不!他是叛黨!是逆臣!我那不是汙蔑!我說的是事實!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我說的便是事實!是事實!


    劉信心中有個聲音在狂吼,一次次為自己辯解,一次次為自己呐喊!


    “那日之後本官確實沒有為惡的行為!”劉信斬釘截鐵的低吼,他鼓足勇氣看著閉目行走的劍無缺,他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是無辜的!


    “哦?很自信呐。”劍無缺絲毫不吃驚劉信的回答,他話鋒一轉:“那方才那個相爺?”


    劉信聽到“相爺”二字時,心中猛然打鼓,他呼吸又開始沉重起來,劉信嘴角僵硬的扯了扯:“相爺?什麽相爺?”


    “夠了。”劍無缺不耐打斷,聲音依然平靜,卻透出一股不容抗拒,劍無缺言道:“隨我來。”


    劉信顫顫巍巍的站起身,腿腳依然酸麻無力,他挪著步子,跟著劍無缺向著假山處走去,絲毫不敢有其他想法。


    劉信行至距假山半丈處,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劉信慌忙止步,不敢再繼續向前。


    “嗬,倒是長了個狗鼻子。”劍無缺聽到身後的劉信止步,不由冷笑。


    “放心,死的不是你們劉府的人,你且來看看認不認識此人。”


    假山後枯黃的草叢中,一個生機全無的蒙麵黑衣人躺在血泊之中,看來已死去多時。


    劉信深吸口氣,向前一把揭開蒙麵人的麵巾,那熟悉的麵孔令他大驚失色!“秦戊!”


    “天幹地支二十二騎?相府家臣啊,他們最擅長幹什麽,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劍無缺冷笑。


    最擅長幹什麽?最擅長殺人!而且皆是些日殺十夜殺百的狠主!


    “大俠,您為何如此害我?”劉信哭喪著臉,渾身直哆嗦,秦相的家臣死於劉府,若被人得知,他離死也不遠了!


    “我這是救你,若不是我來的及時,你早已死在了你那夫人的床上,不然你以為秦戊夜探劉府是為了與你賞月談心?”劍無缺抱著竹杖,倚靠著假山,笑語。


    “怎麽會?怎麽會?秦相怎麽會騙我?”劉信喃喃自語,依舊不信。


    “是誰設計我劫藥的呢?他命你護藥時,有沒有說過會有我這麽一號人會對你們痛下殺手?”


    “其實...我覺得他當時是覺得我會殺了你們所有人,這樣,此局才是滴水不漏,死無對證。雖說你活著也有另一番價值,可此時你的餘熱已經散盡了啊,他還會放任你這個潛存的威脅活著麽?”


    “秦長安死了,封林秀死了,向應龍也死了。此時這些局中人還有誰活著?僅剩你我二人而已。我已是雪國通緝的重犯,距死不遠,那你呢?獄中你尚且無恙,如今出獄了,你還會安全?”


    “我們都是他用完即扔的棄子,隻是你我二人運氣還不錯,沒有死的那麽快而已,不然,你以為此人為何在此?”劍無缺用竹杖指了指那具屍體。


    劉信聞言,一股寒意從腳尖直直地蔓延至頭頂,心中恐懼陡然劇烈,此時回想起來,他才覺著自己是一直遊走於虎口,險些喪命。


    “大俠!大俠救我!隻要大俠您肯救我,小人今後定為大俠當牛做馬,赴湯蹈火!”劉信跪地哀求,痛哭流涕。


    “救你不難,隻需你答應我一件小事。”


    “答應!答應!隻要大俠能保住小人一命,我全都答應!”不待劍無缺說出是何事,劉信便一口應下,點頭不迭。


    劉信此時已經被嚇破了膽,劍無缺此時已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須牢牢抓緊!絕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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