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夢見自己開著新車去機場接人。


    夢中的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接誰,隻是到了機場,然後眼前就是寬敞的大廳,燈壁輝煌的空間,高檔閃亮的地板,四周卻是稀稀拉拉的行人。這就更加增添了自己所處的這個空間的空曠感。對了,還有亮得發白的光線讓眼前的空間顯得是如此的幹淨和靜謐。


    我站在這個空間的正中央,我在等待。似乎自己知道要接的人是誰,但是卻一時間又想不起。


    就這樣站在那裏,四周一片明亮,周圍沒有任何人經過,仿佛這個空間裏麵就我一個人。可是我並不感到孤獨,反而地還覺得內心裏麵充滿著期待。 醫道官途:婦產科14


    有個人來了,西裝革履,孤身一人,手上拖著一隻大大的皮箱。我朝他迎了上去,因為我感覺到他就是我要接的那位客人。


    走近後我卻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是一位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高級官員,而且還是中央級的。他笑著在對我說:“等久了吧?”


    我急忙地道:“沒事。”隨即將手伸出去,“我來幫您提這箱子吧。”


    他卻不同意,對我說:“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做吧。”


    隨後我帶著他去到了我的車前,他看著我的車說:“不錯,我很喜歡你這輛車。”


    我打開車門請他上車,他批評我道:“比那麽客氣嘛。我們之間那麽客氣幹什麽?”


    我笑了笑,還是替他關上了車門,然後去開車。


    夢,就在這個地方戛然而止,我醒來了。


    醒來後我清楚地記得這個夢,包括它所有的細節,還有自己內心的感受。我很詫異:怎麽會做這樣一個夢呢?


    我熟悉心理學的知識,也對夢有過研究,同時還對夢做過一些實質性的分析。對於夢來講,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可以進行科學解釋的,其實它反映的是一個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也就是一個人的潛意識。當然,還有百分之三到四的夢是解釋不了的,這與一個人的專業技術水平有關係,此外,可能有百分之一到二的夢應該是屬於科學之外的東西,有人說是人類的預測功能,還有人說是人作為動物對周圍世界一種感應,比如有人就講,鬼魂是一種能量,有的人可以感覺到它的存在於是就有了那樣的夢境。


    但是我知道自己的這個夢是完全可以通過科學的方式解釋的。


    首先,自己所處的那個環境,那種明淨、空靈般空曠的環境,它代表的是自己的向往:希望自己能夠處於那樣一種沒有汙染、純淨的環境裏麵。其次,我開始不知道自己要去接誰,這說明我對自己的未來感的迷茫,即使到了那樣的環境後依然迷茫,因為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第三,是關於那位高級官員的出現。其實在我的心裏一直對這個人很崇敬的,因為我一直認為他正直無私,而且極富人格魅力。所以他出現在我夢中就好解釋了:自己希望能夠認識他,能夠有向他學習、交往的機會。而夢中的他卻和我像是熟人似的,而且在我麵前是那樣的慈祥與隨和。再後來,他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就現實出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而他的話就如同長者對我的教導一樣。再然後,他誇獎了我的車。這其實是我在內心裏麵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他的欣賞。


    所以,這樣一來整個夢所表達的自己的潛意識裏麵的東西就很明確了:原來我的內心裏麵還是希望能夠從政的,而且特別希望能夠走捷徑。因為那位大人物在自己的夢裏出現就已經代表了自己希望走捷徑的願望——那麽高級別的人物都和自己那麽隨便了,而且還很欣賞我,豈有不發達的?


    不過我很不理解自己的夢為什麽會在那樣一個地方戛然而止。按照道理上講,夢是一個人潛意識的反應,還應該是願望的達成。可是,怎麽會在願望還沒有達成的時候就忽然沒有了呢?這很奇怪。於是我躺在床上再次冥想,一會兒後我終於明白了:應該是現實中的我對從政的恐懼阻斷了那個夢的繼續。


    所以我的內心依然是很矛盾的。不過有一點我是非常的清楚了,那就是我還是很希望有一天能夠在仕途上大展宏圖。


    於是我想,也許是王鑫上次刺激了我的緣故。因為我從來都看不起他,而他竟然還當上了副院長,還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的那副樣子,這讓我實在難以接受。


    像我這樣的人很麻煩,做了夢之後會情不自禁地要去分析它所代表的真正含義,而當知道了結果之後就會開始糾結:馮笑,你怎麽是這樣一種人呢?你不是總是在人前人後說你不想當官嗎?你也太虛偽了吧?


    唯有苦笑。


    第二天上午要下班的時候我給歐陽初夏打了個電話。其實我在心裏有些不大高興:為什麽她不主動與我聯係呢?轉念一想,可能是她覺得升職的事情主動給我打電話顯得太著急了吧?女孩子都比較矜持的。 醫道官途:婦產科14


    “林董事長給你講了那件事情沒有?”我問得很直接。


    “嗯。”她說。


    “那這樣吧,中午我們一起吃頓飯,順便談談這件事情,好嗎?”於是我說道。


    “。。。。。。好吧。”她猶豫了一瞬後才說道。


    我再次不悅起來,不過忍住了,“你在什麽地方?我來接你吧。”


    “你說吧,我自己來就是了。”她說。


    “就我們醫院對麵吧,那裏有一家酒樓。我在那裏等你。”我說道。


    她答應了。


    我在辦公室裏麵又呆了半小時的時間才出門,因為我不想一個人傻傻地在那地方等待。我可是老板,豈有我等她那麽久的道理?


    很遇巧,我在酒樓的門口處正好碰上她趕到。於是和她一起進入到酒樓裏麵。她今天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因為她看見我的時候主動給了我一個笑臉。我發現她笑起來的時候可要好看多了。


    進去後就看見了酒樓的那個女老板,我發現她的變化太大了,曾經風姿綽約的她竟然變得消瘦了,臉色看上去也很蠟黃。她朝我笑了笑,也沒有了從前的那種熱情。我詫異地問她:“你這是怎麽啦?生病了?”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沒有說話。我頓時尷尬了起來,畢竟歐陽初夏在我旁邊,於是說了句“麻煩你幫我們安排個雅間。”


    點了幾樣菜,還要了一壺茶,我開始問歐陽初夏:“怎麽樣?想好了沒有?”


    “馮醫生,我覺得自己不適合坐那個位子。”她卻這樣說道。


    我心裏很是吃驚,因為我認為她答應這件事情是理所當然的事,要知道,僅僅就待遇上來講董事長的位子就是她現在的兩倍多啊。她竟然不願意!


    “為什麽?”在吃驚之餘我急忙斂住心神問她道。


    “責任太重大了,我沒有那個能力。”她說。


    “你以前的林老板都覺得你很合適呢。”我說,“我也覺得你很不錯,還有我父親也一直在讚揚你。所以,我們都覺得你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


    她在微微地搖頭,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我問道:“孫露露出什麽事情了?”


    我詫異了一下,頓時明白林易並沒有把情況告訴她,於是說道:“她遇到了一件麻煩事情,現在我不方便給你講,我隻能告訴你一句話,她卷進了一個案子裏麵去了,具體的情況還不是很清楚。現在公司急需人去管理,昨天晚上我和我嶽父商量了很久,覺得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你放心,待遇上我會按照以前孫露露的標準給你。這不存在什麽問題,問題的關鍵是希望你盡快把公司管起來,不要影響了項目的進度。”


    “馮醫生,說實話吧,我本來連這個財務總監都不想當了的。正準備最近給你講這件事情呢。”她說。


    我禁不住大聲地問道:“這是為什麽呢?是你覺得我給你的待遇低了嗎還是其它什麽原因?你的工作做得很不錯啊?” 醫道官途:婦產科14


    她搖頭,“不,待遇我已經很滿意了,是其它的原因。因為我想出國。”


    “國外的生活也不一定比國內好啊,是吧?為什麽會在這時候想出國的呢?”我還是不解。


    “不是現在才想這件事情的啊。<最快更新請到 >我早就想出去了。”她說。


    我不禁感到遺憾,“這樣啊。既然你有你自己的打算我也就不好強求你了。不過這件事情你給林老板怎麽說的呢?”


    “我沒有敢告訴他。”她低聲地道。


    我再次詫異,“為什麽?”


    “我不敢告訴他。所以,我很希望你幫我給他講一聲呢。你就說我工作能力不行,不適合繼續擔任財務總監,更不適合去當那個董事長。好嗎?”她對我說,滿眼的懇求。


    我哭笑不得,“得,我今天來找你談話,結果你反倒要我替你去做他的工作。何況我不可能這樣告訴他的啊。歐陽,實話告訴你吧,讓你當我公司董事長的事情還是我嶽父提出來的呢,當時我還覺得你太不苟言笑了,擔心你靈活性不夠。後來還是他說服了我的。你說,這樣的情況我怎麽可能去那樣告訴他呢?”


    “真的是這樣的嗎?”她問我道。


    我點頭,“我幹嘛要騙你?你都是要出國去的人了,你在我公司裏麵幹了這麽久,事情做得很不錯,我從內心裏麵是很感激你的。可惜的是你不能急需在裏麵幹下去了,我很遺憾。不過我想,不管怎麽說我們也算是很有緣分的是吧?合作不成了但還可以做朋友的是吧?今後萬一某一天你回到國內的時候我們還是可以見麵吃頓飯什麽的是吧?我幹嘛要騙你呢?所以,我根本就無法去對他那樣講啊。既然你想要出國的話還是你自己去給他講的好,我想,他肯定不會阻攔你的,來去自由嘛。你說是吧?”


    “萬一他不同意呢?”她問道。


    我頓時笑了起來,“怎麽可能?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他的公司還不是什麽國企,民營企業,你想辭職就辭職,難不成他還會強迫你留下來不成?這樣的事情我可沒有聽說過。當然,你很優秀,他很可能會留你,人才難得嘛。不過最終的去留還不是你自己拿主意?”


    她在沉默,似乎在猶豫著什麽。我不好再說什麽了,因為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吃東西吧,菜都涼了。”


    她朝我笑了笑,隨即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


    我詫異地看著她,“怎麽?你覺得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要不重新點幾個菜吧?”


    她搖頭,“我今天有些胃痛。”


    我關心地道:“這樣啊。那你去醫院檢查過沒有?究竟是什麽問題?”


    她頓時笑了起來,“你們當醫生就是這樣啊?動不動就勸別人去醫院檢查。”


    我也笑了起來,“雖然這是一種職業習慣,但主要還是為了你的健康啊?對了,我們醫院的藥房裏麵有我們自己研發的專門治胃病的藥,效果還不錯,一會兒我去給你開點。”


    她搖頭道:“我不大喜歡吃藥。小問題忍一忍就過去了。”


    我笑道:“這倒是。我們當醫生的也是這樣,一般情況下不會吃藥的。”


    “結果你們給病人開很多很多的藥。你們太壞了吧?”她笑著問我道。


    我笑道:“那是沒辦法的事情。一方麵是利益所致,另一方麵卻是責任所在。如果病人的病治不好的話他們會找我們麻煩的,於是就隻好那樣了。特別是那些低級別的醫生,他們的臨床經驗不足,不能明確診斷出疾病究竟是什麽,於是隻要用藥物去進行大包圍了,反正隻有一個目的,把病治好了無原則。結果就會出現一種情況:病人的病被莫名其妙地治好了,當醫生的卻依然沒有搞清楚病人究竟患的是什麽疾病。”


    她頓時大笑起來。我發現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心裏想道:原來她並不是天生就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想不到你這人倒是蠻誠實的,竟然說了老實話。”她說。


    我即刻正色地道:“我本來就誠實嘛,怎麽叫竟然?”


    她臉上的笑容一瞬時便收斂了回去,又變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我的話也頓時戛然而止,不禁覺得這個女人很奇怪,而且變化也太大了。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這樣的女人無外乎是兩種情況,要麽是極度的自信,要麽就是極度的自卑。極度自信的女人用冷冰冰的神態藐視一切,極度自卑的女性卻是用這種神態包裹住自己,提醒別人不要靠近。


    其實冷冰冰的女性對男人更具有誘惑力,因為女性的那種高傲往往會激發起男性的征服欲。但是我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我根本就沒有了想要去征服某個女性的信心和欲望了。在我的內心裏麵其實已經變得很自卑。


    於是我也不再說話,同時在心裏希望這頓飯早些結束。剛才,她說她已經吃好了,可是現在卻又拿起了筷子在慢慢吃起來。她吃東西的動作很慢,在那裏細嚼慢咽,看得我很著急,但是我隻有陪著她繼續吃下去。我都說了那樣的話了,她不在我公司上班了還可以做朋友什麽的,總不可能連一頓飯都不讓她吃完吧?


    她終於放下了筷子,我正準備出去吩咐服務員結賬切聽到她忽然說話了,“馮醫生,現在你的公司是不是特別需要一位管理的人?”


    我禁不住地道:“那是當然了。孫露露出了事情,我著急得很啊。那麽大的投資,我父親又是半路出家的,而且年紀也那麽大了,怎麽管理得下來啊?我真擔心啊。怎麽?你有合適的人選?行啊,你說說,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她搖頭,“剛才我想了,如果我現在真的走了的話也太不仗義了。現在是你最困難的時候,我還是應該留下來幫你才是。”


    我頓時大喜,“真的?你決定了?”


    她點頭。


    我高興得直搓手,“這,這太好了。我真想喝點酒好好慶祝一下。太好了。”


    她微微地笑,“那就喝點吧。我陪你。”


    我更加高興了,“那我去叫他們拿酒來了啊?江南大曲?”


    “不,我要喝茅台。”她說。


    我急忙地道:“好,我馬上去叫。”隨即看著她,“怎麽?今天你不控製成本啦?”


    “今天你請客,又不報賬。無所謂啊。”她笑著說。


    我“嘿嘿”地笑,即刻出去吩咐服務員拿酒來,同時還吩咐再上幾個下酒的涼菜。


    後來我才發現歐陽初夏的酒量特別的大。她每次都是一大杯酒一口就下肚,幾乎沒怎麽吃菜。我當然隻好陪她了。結果很快地就喝完了一瓶。


    “再來一瓶!”她說。


    我急忙再去叫酒,結果很快地第二瓶也喝完了,我已經感覺到自己醉了。她似乎也差不多了,手在半空中搖晃,“再,再來一瓶!”


    我還有著一絲的清醒,“別喝了。差不多了。改天吧。”


    她的身體即刻匍匐在了桌上,頓時就沒有了聲音。“歐陽,歐陽!”我叫了她兩聲,但是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這下我才明白過來:她真的醉了。心裏不禁在想,她為什麽要把自己灌這麽醉呢?難道她有什麽苦衷不成?


    可是,這個想法隻在我腦子裏麵出現了一瞬就消失了,因為我也醉了。不過現在我卻發現了一件麻煩事情:怎麽送她回去呢?她住在什麽地方我也不知道啊?而且,我也不敢在現在這樣的狀態下去送她,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在酒後會不會再次出現什麽問題。她是那麽的漂亮,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克製能力。


    忽然有了主意,即刻給劉夢打電話。


    “在公司裏麵嗎?”電話接通了後我問她道。


    “又喝酒了?”她笑著問。


    “你,你怎麽知道?”我很詫異。


    “你說話舌頭都大了,你自己不知道啊?”她笑得更歡了。


    我這才想起酒醉後自己是聽不出自己聲音的異常的,甚至還會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麽的醉,“你在不在公司裏麵?”


    “在啊。怎麽?想和去開房啊?”她低聲地問我道。


    我心裏頓時一蕩,急忙斂住心神,“那你趕快下來幫我送一個人。她喝醉了。”


    “男的女的?”她問。


    “當然是女的了。男的我要你去送?直接扔在酒樓裏麵不就得了?”我說。


    她頓時笑了起來,“原來你這麽重色輕友啊?”


    “少廢話,快下來。就在樓下這家酒樓。快點啊。”我說,酒後的我已經顧不得說話客氣了。“好好好,我馬上下來不就得了?”她的態度倒是很好,一點沒有生氣的跡象。


    很快地劉夢就來了。她進門後直接去看著歐陽初夏,“馮笑,你怎麽又把美女灌醉了?幹脆你自己送得了,不是正好有一個機會嗎?”


    我狠狠地去瞪了她一眼,“別胡說。她是我公司裏麵的人。現在她喝醉了,你送她去酒店睡一覺。你們公司的車在吧?”


    “在。”她回答說,“你也真是的,在這裏喝酒都不叫我。幾天不見就把人家忘記啦?”


    “我和她談公司的事情呢。”我說,“你趕快送她走吧,免得睡久了感冒了。”


    “喲!你還真關心她呢。我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有多漂亮。”她笑著去扶起了歐陽初夏,“真是一位美女呢。嘻嘻!”


    我哭笑不得地朝她揮手,“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啊。”


    她笑著扶起歐陽出去了,嘴裏還一邊在說道:“真沉。這喝醉的女人竟然也這麽沉。”


    我呆坐了一會兒,主要是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是卻想不到就這樣趴在桌上睡著了。今天喝的酒太多了,而且是中午,這酒勁一上來就控製不住自己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麵,一個不大的空間,溫暖的床,還有撲鼻的香氣。即刻判斷出這應該是一個女人的房間。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身在何處,試圖想掙紮著起來但是卻發現自己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的力氣。隻好頹然地躺下。不過我的腦子裏麵開始在回憶。。。。。。我想起來了,中午自己是和歐陽初夏在一起喝的酒,然後我把劉夢叫下來送歐陽去休息,再然後。。。。。。對了,我不是就在那個雅間裏麵睡著了嗎?對啊,我記得自己後來就獨自一個人坐在那個地方,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這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地方?我心裏暗自感到奇怪。不過我沒有想多久,因為全身軟綿綿的感覺又讓我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夜晚,屋子裏麵卻有著燈光,忽然發現旁邊的椅子上有一個人在那裏看書。是她,我中午吃飯的那家酒樓的老板。


    “這是什麽地方?”我急忙地問道,即刻從床上坐了起來,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的狀態。


    “你醒了?”她的臉朝我側了過來,柔和地問道。


    “這是哪裏啊?我怎麽會在這地方?”我問道。


    “這是我酒樓上麵我的休息室。中午你喝醉了,服務員叫你幾次都叫不醒你。所以我就把你扶到這裏來休息了。嗬嗬!你怎麽醉成這個樣子了?怎麽?遇到不高興的事情了?那個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啊?她好像也喝醉了,被人扶走了。你們吵架啦?”她問我道。


    我搖頭,“謝謝你,真不好意思。你看我,這麽髒,連衣服都沒脫就上了你的床了。真不好意思。”


    她笑道:“什麽叫上了我的床了啊?嗬嗬!對了,你口渴吧?我早已經給你泡好了濃茶。不過現在已經涼了,你等等,我去給你兌點開水。”


    我急忙地道:“不用了,涼的喝起來還舒服一些。”


    她笑道:“還是醫生呢,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涼茶喝了對胃不好。你等等啊,我馬上來。”


    她出去後一會兒就回來了,手上端著一個茶盤,茶盤上麵是一個茶壺,還有茶杯。她給我倒了一杯茶,送到我手上。我即刻地喝了下去,溫溫的,喝了後感覺很爽意。


    我不住道謝。隨即從床上起來,然後自己又去倒了一杯茶喝下了,“太感謝你了,對了,我還沒付你錢呢。多少啊?”


    她搖頭道:“什麽錢不錢的,你總是那麽客氣。”


    我急忙地道:“你是做生意的人,怎麽能不收錢呢?”


    她依然在搖頭,隨即幽幽地道:“我都這樣了,再要那麽多錢來幹什麽?”


    本來我不想再問她的,因為中午的時候我問了她但是她卻沒有回答我,不過現在我看她很淒楚的樣子,於是忍不住又問了,“你究竟怎麽了?才多久不見你啊?怎麽就變成這樣了?究竟是什麽病啊?可以告訴我嗎?你知道我是醫生,應該可以給你出出主意的。”


    她沒有即刻回答我,先是幽幽地歎息了一聲,隨後才說道:“乳腺癌。”


    我霍然一驚,“確診了嗎?”


    她點頭,“確診了。醫生讓我去做手術,但是我不想去。”


    我失聲地問道:“為什麽啊?這樣的病手術越早越好啊?”


    “我害怕。我聽說這樣的手術要切除**,還可能連裏麵的肌肉都切除掉。”她說。


    我頓時怔住了,因為她說的是事實。乳腺癌手術在常規情況下除了要切掉包塊之外,還要做周圍大範圍的清掃手術,甚至腋下的淋巴結都要切除掉,特別嚴重的還可能切除整個**,如果懷疑有更嚴重的情況的話,連裏麵的肋骨都要去掉部分。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防止癌細胞進一步的擴散。


    女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把自己的美麗看得太過重要,甚至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這也是女人的天性。


    我在心裏不禁嗟歎:曾經那麽風姿綽約的一個女人,怎麽在短短的時間裏麵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呢?心裏不住感歎上天的不公。想了想,我對她說道:“你的病曆在嗎?可以拿給我看看嗎?”


    她猶豫了一瞬,隨即去到旁邊的一處地方將病曆拿了過來。


    我接過來看了看,頓時舒了一口氣,“問題不是很大啊。早期。”


    這一刻,我心裏頓時明白了:她這是被嚇成這樣的。其實像她這樣的病人很多,本來的問題並不是很嚴重,但是卻被疾病的名字嚇得沒有了生存的欲望了,於是身體裏麵的激素就開始發燒紊亂,從而造成了疾病的快速惡化。所以,很多癌症病人其實是被嚇死的。反而地,內心樂觀的病人,即使病情更嚴重結果後來莫名其妙地恢複到了完全正常的狀態,這樣的病例經常有報道。由此可見,一個人對待疾病的態度是何等的重要。


    “你這種情況不需要做大麵積的切除手術,隻需要將腫塊切除,然後清掃周圍的淋巴細胞就可以了。你不要害怕,你看你,完全是被這病嚇成這樣的了嘛。一個人的心態非常重要,而且我覺得沒有什麽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了,你說是不是?美麗對女人來講固然重要,但那東西不可能永遠存在的,隨著年齡的增大,我們每個人都會慢慢地老去,曾經再漂亮的人都會變得衰老難看,這是自然規律。而我們的生命卻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它對我們每個人來講隻有一次。所以,我希望你要勇於麵對自己的疾病,盡快去做手術,越早越好,最好是今天晚上就住進去,然後盡快讓他們安排手術。你說呢?”我開始做她的思想工作。


    她卻淒然地笑道:“馮醫生,你這是安慰我呢。”


    “我說的是實話。”我急忙地道,心裏忽然有了個主意,因為我看到了她的病曆上麵醫生的簽字,“這樣吧,我馬上打個電話,向給你看病的這位醫生谘詢一下你的情況。我認識他的,他是我們醫院胸外科的醫生是吧?”


    她點頭。


    隨即,我開始給醫院的總機撥打,“麻煩你轉一下胸外科。我是本院的醫生。”


    醫院總機的服務態度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麽好,特別是在晚上,所以我必須自報身份。電話即刻就轉到了胸外科,是那裏的值班護士接的電話,“麻煩你幫我看看鍾醫生的手機好嗎?我是婦產科的馮笑。”


    “馮主任啊,不是聽說你。。。。。。嗬嗬!你等著啊。”護士問了我半句話後隨即就停住了,我不禁苦笑:看來好事情可以傳千裏,壞事情卻往往傳得更遠更快啊。


    很快地,護士就把電話號碼告訴了我,我即刻記住了,但是那位護士卻忽然地說道:“馮主任,我搞忘了,他今天正好值夜班。”


    我大喜,“那麻煩你叫他馬上來接電話,好嗎?”


    護士答應了,隨即便聽見電話裏麵傳來了她的大嗓門,“鍾醫生,電話!鍾醫生,電話!”


    我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嘀咕道:“這外科的護士就是這樣,一點都不溫柔。”


    我身旁的她這時候問我道:“馮醫生,我的手術不可以在你們婦產科做嗎?”


    我搖頭道:“婦產科的手術不包括這方麵,你這是屬於胸外科的手術範圍。他們在這方麵很專業,而且做過大量這方麵的手術,臨床經驗相當豐富。你放心好了,到時候我給醫生講一下,讓他們好好照顧你。不過關鍵的還是你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態,像你現在這樣可不行。”


    她頓時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晚上幾乎睡不著。又不想去幹別的,所以就成天泡在這酒樓裏麵了。”


    電話裏麵傳來了鍾醫生的聲音,“馮大主任,這時候打電話給我有什麽指示啊?”


    他和我比較熟,所以才這樣和我開玩笑。於是我也笑道:“鍾大教授,想不到你今天晚上正好值夜班,太好了。有個病人你還記得吧?情況是這樣的。。。。。。”


    “具體的病人我可記不得了,每天看那麽多的咪咪,誰還記得它們的主人是誰啊?在我眼裏隻有咪咪大小質地的不同,從來沒有它們主人的概念。這和你看女人的下麵一樣。哈哈!”他大笑。


    “你家夥,別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你說說,這個病人怎麽辦?現在就來住院可以嗎?如果馬上來住院的話什麽時候可以手術?”我笑罵他了之後隨即問道。


    “現在的病床很緊。這樣啊,我看看。。。。。。普通病床沒有了,單人病房還有一間,今天剛剛出院的。如果現在住進來的話最早都得三天以後才可以手術,而且還得單獨安排。你知道的,現在正是手術的高峰時期,手術室的安排也很緊。不過是你的熟人的話就好說了。”他說。


    “你等等啊。”我對他說,隨即去問我身旁的她:“隻有單人病房了,費用可能要高很多。你看。。。。。。”


    她苦笑著說:“現在錢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我點頭,於是去對著電話裏麵說道:“行,我馬上帶她來。這樣吧,你盡快安排她的手術。我知道,常規上要在手術前要對她在做一次全麵的檢查,我覺得可以特殊考慮一下,你覺得呢?”


    “你馮大主任都說了,我還有什麽話說?行,你馬上帶病人來吧,我現在就把住院單開好。對了,病人叫什麽名字啊?”他問道。


    我這才想起自己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急忙去看病曆的封麵,“她叫鍾雅燕。優雅的雅,燕子的燕,三十四歲。女。就這樣啊,我們一會兒就過來。”


    掛斷電話後我即刻去看著她,“走吧,不要猶豫了。對了,你愛人呢?最好把他叫來,手術前後你都需要人照顧的。”


    她搖頭,神情淒苦,“早離婚了。現在就我一個人。”


    我不便於多問,“沒事,到時候請一個人陪伴就是,醫院裏麵有這樣的服務。花錢就可以。”


    她點頭,隨即又開始猶豫起來,“馮醫生,你說,我的病真的能夠治好嗎?”


    這個問題在醫院裏麵很多病人都會問到,所以我完全知道搞如何回答她,“一般來講是沒有問題的。而且你不去試試怎麽知道?總不能就這樣等著讓你的病越來越嚴重是吧?我想,這疾病和我們其它的事情一樣,你不去努力怎麽會有好的結果呢?比如你開這家酒店,在最開始的時候你也不一定就完全肯定生意會很好是吧?總得具體去做後才知道啊。所以,你應該有你當初開這家酒樓那樣的信心去麵對自己現在的疾病才行啊。”


    “馮醫生,你真會說話。我聽你的。”她這才展顏笑了起來。


    去到醫院,帶著她辦完了住院手續後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鍾醫生即刻就開出了所有手術前必須的檢查項目。他對我說:“馮主任,你也知道的,在一般情況下是必須進行全麵檢查的,但她是你的熟人,所以有些不必要的檢查項目就算了吧。”


    他是當著鍾雅燕的麵說的這句話。我連聲道謝。


    “明天醫院一上班護士就會來給你抽血。盡量在明天之內檢查完所有的項目,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後天就手術吧。”他說。


    “麻煩你給她安排一個護理工。她家人不在本地。”我對他說道。


    他點頭,“行,我給值班護士講一下,不過要明天才安排得下來了。”他說完後把我拉到了一邊,“聽說你昨天被警察帶走了?什麽事情?”


    我苦笑,“怎麽你也知道了?我一個朋友出了點事情,警察讓我去提供一些關於我那朋友的情況。很快我就說完了回來了。真是的,這樣的事情竟然傳得這麽快。”


    他“嗬嗬”地笑,“誰讓你這麽引人注目呢?最年輕的科室主任,又是我們江南省第一富豪的女婿。大家不關注你關注誰啊?”


    我“嗬嗬”地笑,不過他的話倒是提醒了我:今後做事情可真得注意了。


    向他再次道謝後我去到了鍾雅燕的病房,發現她在裏麵的沙發上坐著發呆。我對她說道:“你今天晚上可以回家去把你換洗的衣服拿來,還有常用的物品。”


    她搖頭,“明天我讓酒樓的人去幫我拿。馮醫生,怎麽這麽多檢查項目啊?你看,這麽厚一疊檢查單。剛才鍾醫生還說有些項目沒有開出來。是不是我的問題很嚴重啊?”


    我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現在任何手術,是任何手術,知道嗎?任何手術都要做這些檢查項目,你看,這裏麵還有淋病、梅毒的檢查項目呢。包括闌尾炎手術也得做這些檢查,因為醫院的責任越來越大了,有個別的病人在到醫院來之前就患有那樣的疾病,結果到後來還反而說是醫院讓他們感染上的。醫院這樣做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所以希望你能夠理解。”


    我說的是實話,現在所有的手術在手術前的檢查中都必須做全麵的檢查,甚至比一次正規的體檢項目還要多,其中淋病、梅毒、艾滋的檢查是必須的,這其實也是被少數不講道理的病人逼出來的事情。因為前幾年在醫院裏麵接連出現了病人狀告醫院讓他們染上了艾滋病毒的事情,結果讓那幾家醫院支付了巨額的賠償金。所以現在所有的醫院都這樣,隻有采取防範於未然的措施。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忽然發現她的身體顫動了一下,於是急忙問她道:“怎麽?你不舒服嗎?”


    她搖頭,“馮醫生,陪我坐一會兒好嗎?我好害怕。對不起,這麽晚了還耽擱你。”


    我朝她微笑著說:“沒事。今天的事情我還得感謝你呢。對了,我得把今天的飯錢給你。你一定要收下,你收下了才代表你有戰勝疾病的信心。”


    “不用了。我請你吃頓飯不行嗎?”她說。


    我嚴肅地道:“不行,你必須收下。我說了,你收了錢才表示你有了信心。嗬嗬!不過你可以給我打折,畢竟我們是熟人嘛。”


    她也笑了起來,“好吧,那我就收個成本價。一千塊錢吧。”


    我覺得也差不多,有兩瓶茅台呢。於是從錢包裏麵拿出一千塊錢遞給了她。她猶豫了一瞬後接了過去,苦笑道:“馮醫生,你真是一個好人。”


    我笑道:“其實還是我賺了。”


    “你坐吧。”她對我說,“馮醫生,我想給你說說我的事情,可能我說出來了心情就會放鬆很多的。這麽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給別人講我自己的事情呢。過兩天我就要做手術了,能不能從手術台上下來都很難說呢。說出來了我心頭可能不沒有那麽難受了,即使離開了這個世界也少了一些遺憾。”


    我心裏不禁苦笑:怎麽又是一個想要對我說自己故事的女人啊?忽然想起康之心來,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你冷嗎?我去把窗戶關上吧。”她說,隨即真的去關上了窗戶。我在她身後搖頭、同時在心裏歎息。


    隨即,她坐到了沙發上,然後緩緩地講述了她的過去。


    她的經曆讓我很是驚訝,因為我想不到她竟然有著那樣一種讓人不敢相信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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