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是一幢具有蘇杭鄉村風情的精致別墅,它處於蒼翠樹木的掩映之中。《 純文字》剛才在車上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它的風格:平實而精致,顯得自然、輕鬆、休閑、質樸,與庭院的親水平台、泳池、回廊相結合,呈現出一種與自然融合的美感。


    “不錯。真的很不錯。林總,如果你把這裏建成一座孤兒院的話,真是功德無量啊。”我由衷地道。


    “馮醫生,聽你這話就好像是寺廟裏麵的那些高僧說的一樣。嗬嗬!來,我帶你參觀、參觀。”他笑著說。


    我點頭,跟著他往裏麵走去。 醫道官途:婦產科10


    別墅共有三層,由於是依山而建的,所以每一層的景色都各有千秋。


    進入大門,是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小路的兩旁是一排石凳,石凳上排列著形態各異的花木盆景,讓人賞心悅目。小路往左一拐,是一扇月亮門,進入月亮門,就是別墅第一層的院子了。院子繞圍牆一圈,是一條一米寬的白水泥路,路的內側是一條人工挖掘的小溪,小溪的內側有一片菜園,一張石棋桌和一架不鏽鋼管的秋千。 由於有了這條小溪,就有了幾座隻有三步遠的小石拱橋,橋上還建有小巧靈瓏的小亭子,橋下清澈透底的溪水裏,長滿一叢叢綠色的水草,隨著流水在翩翩起舞,成群的紅鯉魚就在水草中嬉戲。


    穿過一樓大廳,登上十幾級台階就到了二樓,二樓的左側有一座腰子形的小型遊泳池,池中的水湛藍湛藍的,池裏的水和樓下小溪裏的水都是從石縫裏擠出來的天然礦泉水,泳池邊還有兩張白色的塑料躺椅。我想夏天的晚上,如果能在這冰涼的泳池裏遊個泳,然後躺在躺椅上,吹吹涼爽的山風,數數滿天的繁星,那該是件多麽愜意的事情啊!


    再蹬上十幾級台階,就到了三樓。三樓的房子是離山而造的,因此,房子和山坡之間就成了一片後花園,花園裏種滿了五彩繽紛的花木,遺憾的是即將進入冬季,所以我看不到萬紫千紅的美麗景象,但是我可以想象得到。總之,整幢別墅造型別致,室內曲徑通幽,九曲十八彎,就像一座迷宮,室外高低起伏,雕梁畫柱,簡直就是一座小皇宮,進了這幢別墅就讓人有一種休閑、古樸、幽靜的感覺,仿佛自己就成了隱居山林的古人。


    它真的是太漂亮了。


    “怎麽樣?你覺得這地方作為孤兒院怎麽樣?”他問我道。


    “太好了。真不錯。”我不禁讚歎著說。


    “聽說你有一位朋友鋼琴彈得不錯,而且現在還沒有工作。怎麽樣?你願意讓她到未來的孤兒院來上班嗎?”他問我道,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大吃一驚,張大著嘴巴看著他。他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


    “嗬嗬!走,我們下樓去吃飯。我這人不喜歡兜圈子。我知道你心裏很疑惑我今天為什麽會帶你到這裏來,也很疑惑我為什麽不讓你們賠償的事情吧?走,我們邊吃邊聊。”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著對我說道。


    一樓的小溪旁,就在石拱橋的上麵,一張桌子,我們四個人。一位衣著樸素幹淨的中年婦女在給我們上菜。上來的都是一些鄉村土菜,臘肉、燉豬蹄、幾樣新鮮素菜,還有兩樣菜我不知道是什麽。


    “這是周嬸,她和她男人幫我在照看這個地方。周嬸做的菜味道不錯,你嚐嚐。特別是這道紅燒麅子肉,還有這個,這可是附近山上的野雞。有時候周末我會去山上打獵。怎麽樣馮醫生,今後有空陪我一起去打獵怎麽樣?”林總笑著問我道。


    “好啊。”我說,饞涎欲滴。


    “小李,你去把院子裏麵我埋藏了五年的那壇高粱酒刨出來。今天晚上我們好好喝幾杯。”林總吩咐小李道。


    小李興衝衝地去了。我猛然地想起了一件事情來——他可是姓林!“林總,你與民政廳的林廳長是什麽關係?”


    他猛然地大笑,“沒關係。但是又有點關係。”


    我不解地看著他。


    “馮醫生。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這樣吧,你問,我回答。這樣可以嗎?”他隨即笑著對我說,“對了,我們先吃東西,邊吃邊說。”


    他的平易近人與隨和的語氣讓我也變得輕鬆起來,腦子裏麵首先想到的是那件一直讓我覺得奇怪的事情—— 醫道官途:婦產科10


    “林總。那我可就真的開始問了啊。”我說。


    “我一定知無不言。”他朝我微笑道。


    “林總,你為什麽讓你夫人住我們那樣的病房啊?我們科室可是有高級病房的啊?你這身份,你這麽大的產業,沒必要去住普通病房的啊?”我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的這個疑惑。


    他微微一笑,“對年前,我還是一個小小的服務員。”


    我一怔:這都是哪裏和哪裏啊?


    他看著我笑了笑,繼續地道:“當時我在一家小百貨店當服務員。那是一個下著雨的午後,行人紛紛逃到就近的店鋪躲雨。這時,一位渾身濕淋淋的蹣跚的老婦,走進了我們的小百貨店。看著她狼狽的資容和簡樸的衣裙,所有的人都對她漠然。我發現了她,於是過去誠懇地對她說:‘老人家,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嗎?’老人朝我莞爾一笑:‘不用了,我在這兒躲會兒雨,馬上就走。’隨即我發現她有些心神不定的樣子,頓時明白了:她肯定是覺得自己不在我們這裏買東西卻借用了我們的屋簷躲雨,覺得不大好意思。於是,她開始在我們的小百貨店轉起來。可是她轉悠了許久卻沒有買到一樣東西。我發現她顯得有些茫然,於是急忙去到她麵前,溫言地安慰她道:‘老人家,你不必為難,我給你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門口,您坐著休息就是了。’兩個小時後,雨霧天晴,老人向我道謝,然後顫巍巍地走進到了雨後的彩虹裏。那天在雨後,大街上出現了彩虹,我現在還記得那條彩虹的美麗,當那個老人走進到彩虹裏麵的時候我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我覺得那個老太太不應該是人,她像遊戲人間的神仙一般。不多久彩虹就消失了,老太太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後來,半個月後,一個人來找到我,他告訴我說希望我到他們公司去上班,而且還給我開出了很高的工資。雖然我心裏疑惑但還是去了,因為他開出的工資對我太有誘惑力了。再後來,我才知道那位老太太原來是那家公司老板的母親。我的事業就是從那裏開始起步的,後來我創建了自己的新公司,然後發展成現在的江南集團。雖然我的事業成功了,一切也都有了,但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位老太太,她成為了我人生的榜樣和坐標。所以,不管我在任何地方都會像那位老太太一樣地低調做人。包括我的家人。”


    我不禁歎息,“原來如此。這個社會像你們這樣的人已經太少了。”


    “不。很多的。”他即刻糾正我道,“有一年我去武當山,在路途中遇見了一位老者。這位老者衣著簡樸,形象看上去也是非常的平常。我們在火車上的硬座上相對而坐。他當然不會知道我是什麽大老板。由於旅途寂寞,我們就開始閑聊起來。後來我才發現那位老者的學識非常淵博,可以說是學貫古今。[` 小說`]我發現自己一他攀談後受益匪淺。於是我再三請教他的名字但是他卻總是對我一笑而過。在下火車前他對我說了一段話,讓我至今都還記憶猶新。可以說,他的那些話對我後來的為人處事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再後來,我去逛書店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本書,當我翻開那本書的封麵的時候頓時發現裏麵作者的照片竟然就是那位老者。原來他竟然是我們國家知名的易學專家。這人世間藏龍臥虎,英才無數,但是很多人選擇了隱居。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高人。”


    “他最後對你說了什麽?”我問道,心裏很好奇。


    “他說我的名字取得好。易,在易經裏麵是變化的意思。他提醒我說要隨時根據自己的情況變化思路和策略。”他笑著回答道。


    我很是不以為然,“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沒什麽可奇怪的。”


    “是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也沒有怎麽注意。但是他接著又說道:‘你這人從小受過很多的苦難,父母早早地就離開了這個世界。你是靠自己的努力與一次特殊的機遇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他還說我心根正,土星亮,近日事業將有突飛猛進的發展,還說我白耳黑麵,將來事業不可限量,可惜的是我文星不亮,學識上差了些,所以修養上就不夠好。又說我七七死絕之地,六八丁旺相逢,說我子嗣上有些問題。你們不知道,當時我聽了後頓時就驚呆了,因為他所說的句句是實。那時候我的公司剛剛完成了幾項大的項目,正在像集團化發展。而且我老婆幾次懷孕都流產了,至今我都還沒有孩子。”他接著我的話說道。


    我暗自覺得好笑,“林總,想不到你竟然相信這些算命之說。那些東西都是無稽之談。也許他是看見你的精氣神比較好,隨便說幾句話蒙你的。其中有幾句偶然被他說中了罷了。”


    他卻在搖頭,“不是的。他的話很有道理。因為他的話完全驗證了我後來的情況。那天他還說我發際壓眉,天庭不闊,主有水厄,說我在小時候至少在水中被淹過三次。這一點他又說對了。他又說我台閣發暗,命中有財而隻能對著金山銀山妄自嗟歎。現在我才發現他說的完全正確。你們說,我掙這麽多錢來幹什麽?我的胃不好,不善飲酒,吃海鮮過敏,住高級酒店擇鋪睡不著覺,前列腺炎很嚴重,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哎!他說得真對啊。”


    我差點大笑了出來,“林總,我還是那句話,命相之說當成樂子聽一下可以,迷信了就不好了。”


    他依然搖頭,“不,我完全相信。有件事情我老婆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就是在我與她結婚之前還有一個女人。可是那位老者竟然算到了我這一點。他說我六歲喪母、十歲喪父,死不同年,但卻是同月同日,生不同年,但死卻同歲。他說我的命奇異無比,還說我靠叔父養育了九年,叔父待我如親子一般,隻可惜我叔娘後來生了雙胞胎弟弟後就有了逐我出門的念頭。他說我很多年不去看望他們有失孝道,說我忘人大恩、記人小過,所以才折了一些福分。也正因為如此才沒有子嗣。他希望我今後多行善事,或許我以前的那個女人給我生的孩子還有望回到我身邊。他說的這些都是對的,準極了。這些東西總不可能是他蒙的吧?而且人家根本就沒有向我要錢,說完後就下車離開了。你們不知道,後來我去找了我以前的那個女人的,但是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後來,當我得知那位老人的身份之後我專程跑到北京去拜訪他。可惜的是,他卻就在一個月前就已經仙逝了。哎!人生無常啊。”


    他說到這裏,我也驚訝了: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東西?


    “馮醫生,我可是了解過你,很多人都說你為人不錯,對待病人態度也非常的好。所以我相信,不管你遇到了什麽困難都會克服的。好人有好報,這句話一直是我非常信奉的。”他笑著對我說。


    他的這句話我非常愛聽,所以心情頓時很愉快了。這時候小李已經拿來了酒,是一個陶製的罐,罐的封口處是黃色的泥封,“林總,你看,這壇子的密封很好。”


    “把那泥封去掉,裏麵還有幾層油布,油布也是被蠟封住了的。這酒,比五糧液和茅台都好。”林易笑著說。


    小李很快就揭開了罐子的密封,一股奇異的酒香頓時飄散在了空氣裏麵。“好香!”我禁不住地大叫了起來。


    “來,小李,給我們倒上。今天我也要少喝點。”林易也興致勃勃。 醫道官途:婦產科10


    本來我想到他剛才說他患有那樣一些疾病,很想勸他不要喝酒的,但是我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我看見他很高興的樣子。


    酒被倒在了碗裏麵,黃橙橙的很好看,而且酒香撲鼻,光是它的氣味就已經讓人沉醉了。


    “來,我們一起喝一下。”林易舉碗。


    我們碰碗後喝了一口,“嗯,還不錯。”林易點頭道。我覺得這酒確實不錯,口感極好,喝下後勁道十足但是卻並不辛辣。特別是在喝下後的回味中讓人感覺到滿口生香。“真是好酒。”我不禁由衷地道。


    “是啊。現在那些所謂的名酒不但價格昂貴不說,而且很多還是假酒。市麵上那麽多五糧液、茅台,真正的有多少?這個酒可是純糧食做的,在地裏麵埋藏了五年,早已經去掉了它原有的辛辣之氣了。這酒的成本也就幾塊錢一斤,質量、味道並不比茅台差,喝這樣的東西多好?現在的人啊,總是喜歡講排場、圖虛名。就這個酒,不論喝多少都不會感到頭疼的。馮醫生,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試試。”林易笑道。


    我頓時笑了起來,“算了,我還是不試了。喝多了難受。”


    “你們慢慢喝,我隨意就是了。馮醫生,請繼續你的問題。”他隨即說道。


    我發現桌上就我們兩個人在說話,上官琴和小李成了忠實的聽眾。


    “好。那我問你第二個問題。剛才我問你你和林廳長的關係,你說沒關係,但是又說有點關係。這是怎麽回事情?”我老實不客氣地問了出來。


    “我不認識林廳長。但是我認識端木專員。”他說。


    我莫名其妙,“端木專員?他是誰啊?我怎麽沒聽說過這個人?”


    他詫異地看著我,“你竟然不認識端木專員?”


    我更加的莫名其妙了,“我幹嘛要認識他?”


    他看著我,“奇怪了啊。我估計你還會問我為什麽不要蘇醫生的賠償了是吧?”


    我點頭,依然不明白這個問題與前麵那件事情有著什麽樣的關係。


    “馮醫生,實話對你講吧,我不讓蘇醫生對她的醫療事故負責除了我後來冷靜了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你現在也知道了,我並不是缺錢才要求你們賠償的,但是我覺得你們當醫生的應該對你們自己的錯誤負責任。你們那位蘇醫生很過分,在出了那樣的事情後竟然不來向病人道歉,這是我覺得最不可以原諒的事情。”他說。


    “她有時候有些男人性格,大大咧咧的。”我急忙地道。


    “不是那個問題。這與一個人的性格沒有關係。錯了就是錯了,自己犯下了錯誤後就應該承擔起自己所犯下錯誤的責任。比如我,如果我在選擇投資項目的時候出了差錯後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誰來替我負責任?隻能是我自己。我絕不會去責怪別人。如果我有合夥人的話,我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向人家道歉,因為是我的決策失誤造成了別人的損失。這是為人最起碼的準則。你說是不是?”他嚴肅地說道。


    我再也不好替蘇華辯解了,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所以,按照我最初的想法,我是非得要她賠償的。”他說。


    “那你後來為什麽改變了主意?”我問道,心裏很是詫異。


    “一個人來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才改變了主意。”他說。


    “誰?”我問道。


    “端木專員。”他說,“我們省一個地區的副專員。他以前是一家國企的老總。他給我打電話說想邀請我去他那裏投資。我告訴他說我老婆生病正在住院。當他得知我正在你們醫院、而且我老婆住的是婦產科的時候他就說到了你。”


    我仿佛明白了,因為我忽然想起林育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來。難道那位端木副專員就是林育的前夫?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他知道我的情況應該很正常,因為林育畢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麵與我接觸很頻繁。而且還有一個人也可能會告訴他我的情況。餘敏。


    果然,林易繼續在說道:“他是林廳長的前夫。”


    我點頭,“我以前聽說過這個人。不過我沒見過他,所以印象不深。”


    “端木專員以前的生活是混亂了一些。不過這個人很夠朋友。我從來沒見過他老婆,但是我很希望通過你的關心認識她。馮醫生,你可以幫我引薦一下嗎?”林易問我道。


    “你找她有事情嗎?”我問道,心裏並不想答應他。我覺得這件事情讓人感覺到怪怪的。


    他卻在搖頭,“沒事。”


    我疑惑地看著他。


    “小李,上官,你們吃好了吧?我想單獨和馮醫生說說話。今天讓你們兩個人作陪,主要是想讓你們聽一下為人的很多道理。前麵我都講過了,你們好好思考一下。”林易去吩咐他的兩位職員道。


    “好的。林總。”上官和小李即刻站了起來然後離開。


    “有些事情他們聽了不好。”林易待他們離開後才對我說道,同時朝我舉碗,“喝一口。吃點菜。”


    我喝了一口,也夾了點菜吃了,“說吧林總。既然我來了,就想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我聽小李說你今天可是把我當成了貴賓在接待的,我直到現在都很疑惑呢。”


    “我沒有其它什麽意思,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他微笑著說,“可能我的這種方式你不大能夠接受,但是我確實是誠心誠意的。這些年來我的公司發展很快,錢也越賺越多。雖然我個人和家庭並花不了多少錢,但是我發現隨著自己公司的發展,自己承擔的社會責任也越來越強。這些年來我捐資建設的希望小學、自助的貧困大學生很多,包括我現在想要辦的這個孤兒院。不過,政府對我們的要求也就越來越多了,很多部門,包括政府經常向我們企業攤派各種捐款任務,國家的稅收我們也一分錢也沒少交過。哎!企業發展了,資金的壓力卻越來越大了。我的集團公司裏麵有上萬人要吃飯,解決那麽多人的就業問題也是我的社會責任之一啊。可是,沒有人能夠知道我承受到的壓力。前麵我說了,我想做好事,因為我信奉那位老先生對我說過的話。所以我唯有把自己的集團公司繼續發展下去,去賺更多的錢。這才是我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我的話你明白嗎?”


    我搖頭,“不明白。你說的你公司的情況,你想賺更多的錢,你還想做好事、肩負起社會責任,這些我都明白,而且也很欽佩。可是,這些事情和我有什麽關係呢?剛才我已經問過你了,我問你是不是想請林廳長幫忙,但是你卻又否定了。這下我就不明白了啊。”


    他大笑,“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他們兩個人回避嗎?我就是想和你談談林廳長的事情啊。本來我以為你什麽都知道的。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不過沒關係,今天我就和你好好談談有些事情。包括林廳長和端木專員的事情。不過我希望你聽到後盡量不要外傳就行。其實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一旦被人察覺是誰說出去的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點頭,心裏卻完全是一筆糊塗賬。我發現和他們這樣的商人說事情真累。以前我和宋梅,還有斯為民談事情也是這樣,他們都喜歡轉彎抹角。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非被他們搞出許多懸念出來,最後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有時候我就想:要是讓這些商人們去寫小說或者電視電影劇本的話一定很吸引人。


    “我先給你說說端木這個人。”他接下來對我說道。


    在這樣優美的環境下,有美酒,還有不錯的下酒菜,更有為人低調的他,所以我把這樣的談話當成了一種閑聊。他沒有讓我感到有什麽壓力。


    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我的神經一直都是緊張著的。我相信一點: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尊重。林易派出了那輛林肯轎車,這就意味著今天的事情並不平常。不過,他慢慢讓我放鬆了,我也在心裏想:事情是他在談,答不答應卻在我這裏。我就一個小醫生,能夠辦到的話就盡量幫忙,實在為難我就當場拒絕他就是。因為他畢竟放棄了讓蘇華賠償的要求,所以我覺得不可以隨便拒絕他,何況他還是如此的尊重我。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被人尊重總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同時還會讓人產生一種感恩的心態,對於像我這種小醫生的心態來講就更是如此了。地位越低下的人對尊重的需求就會更加強烈,現在的我深深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或許林易很懂得人的心理和心態,不過我覺得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樣做了。


    而且,他的話題是那麽的吸引我。我也很想了解端木這個人,因為他是林育的前夫,還因為就在今天,我與林育一件突破了男女之間的界限。所以,我很想了解她,希望了解得越多越好。


    我想,很多男人都會有我這樣的想法:一旦與某個女人發生了關係之後就會情不自禁地去想一個問題:這件事情究竟值得還是值不得?如果在自己本身對對方不是很了解的情況下,這樣的想法就會更容易出現。很多人說男人自私,我想這也是男人自私的最具體的反應之一吧。可是,我明明知道這是一種自私的表現,但是卻難以克製不去那樣想。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嗯。我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以前有個病人,長得很漂亮,後來我才知道她是端木的情人。我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認識林廳長的。那時候她還是朝陽區的局長。”我說。


    “是啊。這個端木就這樣一個毛病。他太喜歡女人了,甚至到了無所顧忌的地步。他是國企老總,說到底還是共 產黨的官。他這樣不出事情才怪呢。”他歎息道。


    “可是,為什麽組織上還要繼續用他呢?就算是他作風上的事情不算是什麽大問題,但是據我所知大多作風有問題的官員往往存在經濟問題的啊?組織上難得不知道嗎?”我問道。著也是我一直感到疑惑的問題,隻不過以前我不大關心這個事情,而且也不知道去問誰罷了。現在,我頓時把自己的這個疑惑問了出來。


    “哈哈!”他大笑,“馮醫生啊,你真是太單純了。”


    我有些不滿,“我是單純啊,單純怎麽啦?難道組織上就應該這樣做嗎?這還是不是共 產黨的天下了?”


    “對不起。”他即刻向我道歉,“其實我應該欽佩你們這些單純的人的。不過馮醫生,馮老弟,我這樣叫你不會反對吧?我倒是覺得正因為有你們這樣一批人的存在才是這個社會可以正義永存的原因。不過,現實往往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組織這個概念太大了,組織也是人在操作的啊 ,你能夠保證各級組織都是那麽的純潔?”


    我頓時也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傻乎乎的了,於是點頭道:“那倒是。”


    “我們的社會從本質上來講還是人的社會,在目前我們的體質和法律下,人治占有很大的因素。是人就有人的感情,就有人的圈子,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不好說了。比如你這個當醫生的,如果你上門診碰到了熟人來找你看病的話你會讓她去排隊嗎?不會吧?你肯定會直接先給自己的熟人看病是不是?還有手術,如果是你的熟人的話你肯定會先行安排她們手術的時間,而且也不會要別人的紅包,在用藥上也會盡量使用低價的藥品。這本來就不符合規定,但是你們偏偏就這樣做了。這是什麽?這就是因為情感替代了製度。組織上的很多事情也是這樣,所以我覺得什麽事情都很好理解了。你說是不是?”


    我點頭,不由得心悅誠服:他說得太對了,因為事實上、現實上就是如此。


    “所以,端木的事情就可以理解了。不過有個情況你可能不知道,這個人雖然好色,但是他卻比較廉潔。這一點我很了解他。以前我們有過合作,他隻喜歡女人,從來不收別人的好處。他經常以給人安排工作或者項目的方式去取悅女人。嗬嗬!這個人就好像僅僅是為了女人活著的。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可以能夠在受到處分的情況下重新被組織上使用。當然,他的工作能力也非同尋常。”他笑著說,同時在搖頭,“嗬嗬!這樣的人也算是人才了。”


    他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林總,你們以前合作過?你的意思是說他從不接受你們的錢財但是卻不會拒絕你們送給他的美色是吧?那麽,有個人你認識嗎?”


    “誰啊?”他問。他的這句問話已經變相承認了我剛才的說法了。


    “餘敏。”我說,隨即去看著他。


    “你認識餘敏?”他詫異地看著我問道。


    我點頭,“她就是我剛才說到的那個病人。她當時的情況非常危險,是宮外孕。如果不是送到醫院的時間比較及時的話很可能出現死亡的情況。宮外孕大出血可是非常危險的。她是我管的病床上的病人,手術後不久林廳長就跑到醫院來找她了,我也是因為這樣才認識了林廳長的。嗬嗬!她當時氣衝衝地跑來和餘敏吵架呢。不過她聽從了我的勸告,所以也就沒有為難餘敏了。”


    “這樣啊。後來呢?”他問道。


    “我夜班後第二天休息,結果她就出院了。我也不知道她轉到哪家醫院去了。林總,剛才聽你問我的話好像你認識她是吧?她現在在什麽地方?”我問道。


    他看著我,神情怪怪的。我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同時也發現自己內心裏麵的一個秘密:原來我一直還是在關心著她的啊。


    幸好的是他沒有問我什麽。我覺得林易這一點比較好,也許這正是他能夠成功的原因之一吧?


    “她現在在一家醫藥公司上班。具體的情況我不大清楚。”他回答,“你不要誤會,這個女孩子可不是我介紹給他的。不過有一次我與端木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帶了她來。端木這個人就是這樣,他喜歡把他喜歡的女人帶出來讓別人看,可能他覺得這樣才有成就感。”


    我覺得有些不大可思議,“按照他那樣的級別,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吧?要知道,這樣對他影響很不好的。”


    “他以前是我們省外經貿委的副主任,副廳級幹部,後來調到國企工作。可是他很不喜歡搞企業,他認為搞企業斷送了他的政治前途,所以就有些破罐子破摔。再加上夫妻不和,所以他就更加不注意了。一個人級別再高,但是一旦灰心失望之後往往會做出一些讓人費解的事情出來。端木就是這樣。其實我以前也提醒過他,不過他根本就不聽我的。他說搞企業的人就得這樣,還說他自己反正不貪。後來我想也是的,他是國企老總,吃喝玩樂都可以報賬,而且還不擔心投資的風險。虧損了是國家的,賺了當然也是。他的年薪七八十萬,根本就不需要去貪汙受賄。喜歡女人雖然是作風問題,但是隻要不被別人檢舉就不會出大的問題。現在的官員有幾個沒有情婦的?如果不是因為經濟問題牽扯出那些事情的話,有誰單純因為女人的事情被雙規的?你說是不是?”他回答說。


    我點頭,隨即問道:“後來他為什麽可以安排到地方去當副專員呢?”


    “這個問題問得好。這也正是我今天想給你說的。”他笑道。


    “在一般情況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我問道。


    “這隻是一般情況下。但他不一樣,因為他有一個好老婆。”他說。


    我很詫異,“他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嗎?這件事情怎麽會與林廳長有關係?”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鬧離婚的話還不會出那樣的事情。所以古人的話很有哲理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個成語真的很有道理。”他笑道。


    我不再問他,因為我知道他會繼續說下去。要是我去問他的話反而會把我們的話題岔開。今天開始的時候我和他的談話就是這樣。


    果然,他開始繼續往下說了。


    林易接下來說的第一句話就讓我感到震驚。


    “端木的事情其實是一種交換。因為林育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了她的前途。”


    我很是奇怪,“交換必須得有那個能量。林廳長不過是一個副廳級幹部,她如何可以決定端木的事情?”


    林易輕輕拍了一下桌子,“這就是關鍵的地方啊。林育後麵有人。”


    我忽然想起宋梅曾經告訴過我的那件事情,心裏頓時明白了,而且,我也幾乎知道了林易今天找我來的目的了。


    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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