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江水飛躍,微斜的夕陽沉暮在江麵上,岸邊兩側燈火闌珊。


    船樓外側是樓梯,那裏遊廊交錯,船樓二層的走廊外。


    “王爺,沒有屬名的帖子,還是不要去見了吧。”侍衛小心翼翼的跟在燕宸的身側,說道。


    “都到了這裏,你說讓本王不見?老竹,你什麽時候這般墨跡了。”


    隻著一件薄衫袍子的男人眼中帶著懶散,那雙斜長的眸子中有著陰柔的興味,滿頭青絲沒有用玉簪禁錮,任青絲灑落在薄衫袍子上。


    如此隨性的裝扮,或許隻有帝京中出了名混吃等死的榮王了。


    “屬下剛剛在府上的時候也和王爺說過呀,隻是王爺你一意孤行,屬下隻能跟著。”老竹聞言,立即反駁道。


    自從老王爺不知所蹤後,王爺在這帝京過的如履薄冰。


    不管朝堂上任何事情,王爺隻是充個數而已,不奉承,不反抗,也不會別的官員商討任何事情。


    皇上看著王爺如此不上道,為了堵住悠悠之口,就放肆讓王爺在這帝京怎麽玩鬧。


    隻要別鬧出人命便可。


    “一看那字跡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既然是有姑娘相邀,本王怎麽能讓姑娘暗自傷神呢。”燕宸肆意的說著。


    話語著實有些輕浮,但那臉上卻是沒有輕浮的感覺。


    老竹對這樣的王爺已經習以為常,雖然不知對方身份是什麽。


    但是能在這個時候找上王爺的人,一定不簡單。


    燕宸走到二層遊廊的盡頭,腦袋微微一偏,然後回眸,說道:“是這裏對嗎?”


    老竹往船樓下方看了看,又往回看去,撓了撓腦袋,說道:“好像應該是這裏。”


    說著,老竹從懷中摸出有些亂糟糟的帖子,說道:“清水舫,二樓乙房。”


    老竹的聲音剛剛落下,麵前的房門被推開。


    燕宸和姚屹四目相對,二人都是一怔。


    接著屋中出現一道深沉的聲音,“姚屹,還不請榮王爺進來。”


    姚屹回神,微微頷首,“榮王爺,在下主子等候多時了。”


    燕宸捋了捋青絲,輕笑,看到姚屹這一刻,大概也差出了幾分,是誰讓他來這裏的。


    百裏卿梧抬眸看著走進來肆意隨性的男子,嘴角噙著隱隱的笑意。


    看來燕宸可真是隨性的很啊,真是把‘閑散’王爺展現的淋淋盡致啊。


    百裏卿梧緩緩起身相迎,嘴角一扯,“榮王,好久不見。”


    燕宸雖然剛猜測到了幾分,但是親眼見到百裏卿梧時,還是有些怔然。


    這個以往在帝京太後最寵愛的外甥女,到現在成為元宗帝最忌憚裕親王的女人,還在如此敏感的時候來帝京?


    “七姑娘,好久不見。”榮王很隨意的坐在百裏卿梧的對麵,口氣猶如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般。


    百裏卿梧垂眸一笑,都說原來的宸世子沒有了榮王就是一個廢物。


    如今在世人眼中的榮王和廢物的確沒什麽區別。


    可,這何嚐不是一種自保的手段呢。


    畢竟,榮王當年在朝堂上宿敵無數,就連元宗帝都有多多少少的去除的意思。


    雖然榮王的消失其中有燕玦的手筆,但也不能說沒有元宗帝的縱容。


    這世上能借刀殺人,元宗帝絕對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百裏卿梧坐下,目光掃向姚屹以及魏禮,隨即輕笑,“看榮王如此肆意隨性,想來這三年在帝京中過的還不錯?”


    話落下,姚屹與魏禮都是相繼了走出了船艙中。


    老竹見狀,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女扮男裝的百裏卿梧,結果燕宸隨意的擺了擺手,“老竹你也出去。”


    “王爺、”老竹有些擔憂的說道。


    畢竟當年在帝京這個百裏家的七姑娘是把老王爺都算計一道的。


    “你這什麽口氣,還怕七姑娘把本王吃了不成?”燕宸說著,麵色未改,接著痞裏痞氣的說道:“本王倒是想七姑娘動手動腳呢。”


    聞言,老竹嘴角抽搐了一下,頭也沒有回的走出了船艙。


    艙中突然安靜下來。


    燕宸漫不經心的瞄了男裝的百裏卿梧,劍眉輕挑,但也沒有先開口。


    百裏卿梧蹙眉,她沒有多少時間來這裏浪費在這帝京,她還要很多事情要去做。


    要動了元宗帝的根,必須得從燕氏一族最弱的地方開始著手。


    “榮王不好奇草民為何要來找你嗎?”百裏卿梧直言道。


    燕宸卻是會心一笑,“本王可不好奇。”


    百裏卿梧笑出了聲,“看來榮王爺是真的閑散啊。”她把閑散二字咬的極重。


    隻見燕宸冷聲一笑,他深深的看著對麵安然而坐的百裏卿梧。


    在這麽敏感的時間前來帝京,難不成是燕玦的注意?


    不過,照著裕親王的德行,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的女人出門?想到傳聞閩地聖女那件事。


    燕宸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百裏卿梧,道:“莫不是裕親王跟前有佳人相伴,七姑娘被裕親王嫌棄,所以才是來找上本王的?”


    聞言,百裏卿梧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原來榮王爺也不是真的閑散,有的事情還是知道的嘛。”


    “意思就是本王說對了?”燕宸眉梢一擰,他信嗎?


    “一半一半。”百裏卿梧也很是隨意的挽起有些寬大的衣袖,起身提著酒壺把燕宸麵前的酒杯盛滿。


    繼續說道:“有的事情雖是道聽途說,但也是半真半假。”


    “所以,七姑娘上京是為何?”燕宸的目光落在麵前的酒杯上,輕言道。


    “榮王爺就真的安於現狀的做你的閑散王爺?”


    百裏卿梧輕言細語的說著,沒有明確的回答燕宸的問題,反而問著燕宸是不是一直如這般安於現狀的做閑散王爺。


    燕宸聞言非但沒有驚詫的意味,反而很平淡的說道:“安於現狀怎麽了。”


    “起碼能保命,世人皆知本王怕死,所以元宗帝才如此放縱本王啊。”燕宸說的頗為感慨,語氣像極了在說別人。


    百裏卿梧卻是輕然一笑,怕死?


    “這世上誰不怕死?”說著,深幽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對麵的燕宸。


    “你怕,元宗帝更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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