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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魏雪真說出阮晉崤的身份, 黎韻霏就成了啞巴, 被他看了幾眼就躲在了丫鬟的背後, 渾然沒了剛剛非要阮沁陽道歉的勁。


    阮沁陽瞅了她一眼, 就覺得沒趣了。


    在鎮江這地方敢跟她叫板的就魏雪真一個,本來以為來了個橫的, 現在看來也隻是虛張聲勢。


    幾個提前在地上跪著的百姓, 拍了灰站起來,估計是覺得受了欺騙, 悄默默地白了黎韻霏。


    黎韻霏的臉色紅得發紫, 她有姐姐撐腰, 又是個姑娘,要是沒見到阮晉崤之前, 問她怵不怵阮晉崤,她一定回答“不過武夫罷了”。


    但現在……她不是家中沒有兄長,他們瞧見她跟其他姑娘有矛盾,身為男子大多都會避開, 不牽扯到小姑娘的事裏, 就算是出頭, 那也是以打圓場為主。


    誰會像是阮晉崤這樣, 眼角帶著戾氣, 就像是阮沁陽露出一絲委屈, 就要動手揍人。


    幸好阮沁陽從頭到尾都神情平淡, 就像是看一場鬧劇,阮晉崤邀完魏伯彥就示意他們可以告辭滾蛋。


    轉身沒走幾步,魏伯彥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鬆氣聲,不止是魏雪真和黎韻霏,跟著的下人也嚇得不輕。


    一聲鬆氣引不起什麽注意,但大夥一起來,黎韻霏臉上紫得更厲害。


    如今問她心中最厭惡誰,非阮家兄妹莫屬。


    “這也就是在鎮江,要是在京城,哪容得他們那麽囂張。”特別是那阮沁陽,如果是在京城,她熟識的那些有封號的貴女們在旁,早就讓身邊的下人賞她巴掌,哪會容她巧言令色。


    魏雪真聽黎韻霏這話不怎麽高興,她這意思不就是魏家在鎮江沒本事,所以叫她受氣了。


    “聽說京城要賜給阮晉崤的一品將軍府,已經在修繕建造,表姐以後應該能在京城遇到阮家人。”


    “就怕阮沁陽不去京城,要不然……”


    黎韻霏正說著,魏伯彥卻聽得膩煩,加快了步子,提前先走。


    “表哥!”


    黎韻霏跺了跺腳,對於魏伯彥不與她同仇敵愾的態度十分不滿,她雖是故意找茬,但阮晉崤是十足的不給麵子,她正委屈,他卻看不到。


    難不成還惦念著那個阮沁陽?


    /


    人走了,就剩下了設宴麓山這事。


    阮沁陽瞧了眼姿態閑適的阮晉崤,此時他身上渾然不見剛剛嚇小姑娘的煞氣,玉冠紅衣,一股子世家公子的恣意風流。


    以前是覺著他太陰沉,想著小孩子要穿得喜慶,才逼著他把衣櫃的衣袍都從黑換紅,不過衣服穿到什麽人的身上就是什麽味道,喜慶這個詞大概是不會在阮晉崤的身上看到了。


    “大哥好端端的怎麽要設宴,是與父親商量的?”


    “既然都想見我,在家設宴擾了清靜,幹脆聚在外頭,一同見了。”


    這段日子往侯府送禮的,說要探病的,還有拉線牽媒的都沒少,通通都叫鎮江侯擋了,阮沁陽本以為阮晉崤就要那麽避下去,沒想到他竟然打算一起見。


    不過一起見就一起見,弄個狩獵的名頭,那不是限定了許多上年紀的都去不了。


    “我出門臨時決定,等會回去再與父親商量。”


    阮沁陽想事的神情落在阮晉崤的眼中,就像是她在氣她不是最先知道這件事,所以就開口解釋了遍。


    阮沁陽點頭,解釋完了這件事,兩人之間一下就靜了下來。


    青葵在旁,感覺到主子們的氣氛,忍不住捏了把冷汗,生怕她們姑娘直接開口趕人。


    “姑娘出門是打算去接四爺,如果不是大爺你及時出現,那位不講理的姑娘攔路,說不準會耽擱了時辰。”


    這話同時也是提醒自家姑娘,大爺是救星,就是有什麽小脾氣也收一收,甭叫人難堪。


    “接硯哥兒?”阮晉崤重複了遍,看了時辰:“現在還算是早,我陪你逛逛然後再跟你一同去?”


    阮晉崤用的是詢問的口氣,她要是拒絕,就像是刻意不想跟他同路。


    “三妹妹也是今天入得族學。”


    阮沁陽猜想阮晉崤要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去看阮姀,就是忘了阮姀也在族學,她提起他就會打道回府,不去見讓他心傷的人。


    果真,聽起她提起阮姀,阮晉崤的眉頭稍微皺了下。


    可旋即眉眼泛著的笑意比之前還愉悅幾分,叫人琢磨不透他這笑容的意思。


    “沁陽隨我來。”


    話這樣說,阮晉崤卻自然地握住了阮沁陽的手腕,帶著她進了珍寶閣。


    才出了剛剛魏家的熱鬧,珍寶閣人不多,掌櫃見著阮家兄妹進來,兩眼放光。


    原本還可惜走了魏家那幾位大客戶,現在還可惜個什麽,說起大客戶,阮家兄妹才算是真正的大客戶。


    這位阮將軍排場不似那些紈絝子弟般奢華鋪張,但對妹妹十足的大方,為他推薦發冠扳指,他不一定正眼瞧,但女眷的東西,隻要是稍有新意,他就會毫不猶疑地為他妹妹買下。


    “大哥給你賠罪。”阮晉崤選了對點翠的耳璫,遞到了阮沁陽的麵前。


    看到阮晉崤掌心放著的飾品,阮沁陽怔了怔,沒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卻有閑心想了想別的。


    別看阮晉崤是個男人,眼光倒是不錯,這櫃上的首飾,也就他手上的這對耳璫工藝最好,最入她的眼。


    “大哥這是做什麽?”


    “自己定的規矩,自己倒是忘了。”阮晉崤拿著帕子把耳璫擦了擦,低頭看著阮沁陽的耳洞,小心的捧著阮沁陽的耳沿,為她把耳璫戴上。


    兩邊戴好了,阮沁陽還是處在莫名其妙的狀態。要不是阮晉崤給她戴首飾的動作太理所當然,她都想摸摸他的頭,問他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我定了什麽規矩?”


    阮晉崤輕笑了聲:“你說我要是惹你生氣,就該自覺,買了好東西送到你眼前,你賭氣不收,就求著你收,等到你收了禮,就代表消了氣。”


    一連串說完,青葵她們深深懷疑,為什麽外頭隻傳她們姑娘喜好奢華,卻沒人說過她們姑娘霸道蠻橫,這訂的規矩,也就大爺這個親兄長覺得理所當然,還貫徹執行。


    被阮晉崤提醒,阮沁陽想起了這回事。


    當初她說這話,也忘了他們是因為什麽事情鬧矛盾,她發現她氣得不行,阮晉崤這個當哥哥的卻沒來哄她,弄得沒台階下。


    後麵和好了,她怎麽想都非常想不通,為什麽別人都是哥哥讓妹妹,而到他們家,就是每次她低頭,所以就說了那麽個規矩,她都記不清了,沒想到阮晉崤卻還記得。


    “可是我沒與大哥置氣。”她隻是想疏遠了他,從來就沒在他麵前表現過什麽生氣的意思。


    “哪兒沒置氣,沁陽不就是吃醋了?”阮晉崤凝視阮沁陽的眸子,“沁陽我的妹妹隻有你。”


    他放在心上的隻有她,那個阮姀對他而言跟路人無異,如果知道順手一帶會招來她的不滿,他就該想更周全的辦法。


    “大哥是想說什麽?”


    阮沁陽眨了眨眼,不明白在阮晉崤眼中,她是吃什麽醋。


    不過心裏隱隱冒出了不少想法。其中最讓阮沁陽沉思的,就是她一直想書裏麵的劇情狗血,按著阮晉崤的性格不可能做出滅鎮江侯府滿門的事情,那為什麽她沒思考,按著阮晉崤的性格,會不會對阮姀一見鍾情?


    除了抓到鬆鼠,阮晉硯最興奮的就是親眼看到大哥獵到那頭野豬,知道廚房在烹製,還帶著阮沁陽去看眼。


    “這野豬突然從竹林衝出來,許多公子都嚇得失去分寸,隻有大哥臨危不亂,取了弓箭射擊要害。不過野豬皮糙肉厚,最後還是大哥搶了按察使副使公子隨身攜帶的大錘,才製住了野豬。”


    阮晉硯說起這些滿臉的興奮,腦海又浮現了大哥神勇的身姿,他怎麽都想不到大哥的力氣會那麽大,一錘下去就讓野豬腦袋四分五裂。


    按察使副使家的公子阮沁陽有印象,這有印象的原因不是他長得像金玨栩那般俊美,而是他隨身喜歡帶著兩個鐵錘。


    據傳聞是他某日讀書,看到了一篇君子為什麽佩劍的文章,深受所動,覺得男人就該隨身佩戴武器。


    但在武器的選擇上,卻想得與別人不同,既然身攜兵器是明誌,武器的殺傷力自然是越大越好,於是就讓人給他打造了兩把鐵錘隨時攜帶,以示威武。


    隻是從沒見過那位婁公子使過大錘,沒想到叫阮晉崤搶了先。


    阮沁陽掃了眼野豬的頭顱,這豬頭生生沒了一塊,也不知道阮晉崤哪來那麽大的力氣。


    “就是有經驗的獵戶遇到那麽大的野豬,也要幾人圍攻才敢出手,將軍神勇不凡……”


    阮沁陽正聽著就感覺到眼前一暗。被誇獎阮晉崤伸手遮住了她的眼:“那麽血腥的東西沁陽你看一眼即可,免得晚上噩夢。”


    阮晉崤的手沒捂在妹妹的臉上,不過離得極近,說完他就感覺妹妹的睫毛拂過他的掌心,又癢又麻。


    本來阮沁陽對看獵物屍體就沒什麽興趣,聞言點頭:“幸好婁公子所佩武器特別,以後大哥不能那麽冒險,這麓山應該清過大獵物,怎麽還會有那麽大的野豬出現?”


    “侍衛隻是清理巡查了中外圍,這隻野豬之前大約藏在深林,所以沒被發現。”阮晉崤頓了頓,“我已吩咐增派人手巡邏,不會再出意外。”


    “嗯。”


    阮沁陽點頭,這一大堆女流,要是有什麽意外可就麻煩了。


    說完,阮沁陽餘光覺著阮晉崤還在看她,以為他還有什麽話與她說,側臉過去就見他那雙笑得微眯的眸子正專注地盯著她。


    那眼神像是什麽呢?


    阮沁陽仔細辨別,有點像是吾家有女初長成。覺著她長大了,想事比以往周全,感到欣慰之類。


    看了野豬,阮晉硯捂著嘴打了幾個哈欠。


    畢竟還是年紀小,又累了一上午,阮晉崤看出他的困意,直接把人交給了嬤嬤,阮沁陽本來是想把人抱過來,見阮晉硯進了乳母的懷裏就閉了眼,想了想自己的臂力就沒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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