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來自顧府的馬車停在歸元寺前。


    顧晚柔有些緊張的整理衣裙,“你看我今日綰的發髻可還得體?”


    顧晚朝托著下巴點頭。


    這一路上,顧晚柔都不知道問了多少次了,她敷衍的應答,“得體得體,你這一身裝扮,進宮麵見皇後都使得。”


    為了今日,顧晚柔比以往還要早起了一個時辰,先是選衣裙,後是選釵環,時不時還要問顧晚朝的意見。


    而後顧晚柔又不願意打扮的太過出挑,反而顯得她心思浮在表麵,這一番糾結下來,顧晚朝早在一旁哈欠連天,最終她撐不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不行不行,你也要打扮一番。”


    顧晚朝半瞌著眼,感覺到頭皮一陣發緊,緊接著便是一陣撕裂的疼,“你幹嘛啊!你是想把我薅禿嗎?”


    兩姐妹就這般打鬧著,好不容易收拾妥當。


    便有了車廂裏這一幕。


    顧晚柔今日穿了一身水紅的襦裙,外麵附了一層輕紗,顯露體態婀娜之時,又不失端莊,這一身衣服色澤襯著她越發嬌媚動人。


    不枉她大清早收拾這麽久。


    “五姐姐這麽一打扮,就像是天上的海棠花花仙下凡。”


    顧晚柔裝作沒有聽出顧晚朝語氣中的調侃,仔細撫平身上的每一處褶皺,她這次可是下了決心將人約出來,便是為了表達心意,希望老天能祝她如願。


    顧晚朝聽著五姐姐的心聲,皆是少女心事,心中卻是莫名感慨,若是顧家和蕭家結親,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番光景,那她和蕭餘安豈不是成了姻親……


    她還在沉思著,顧晚柔先像花蝴蝶一般跳出車廂,顧晚朝正要起身跟上時,卻何去而複返的顧晚柔撞在了一起。


    “你又回來幹嘛?”顧晚朝捂著額頭,車廂內本就狹小,兩人撞到一處,毫不狼狽。


    “他……他們在外麵……”顧晚柔緊張得口齒不清,生怕露怯。


    顧晚朝看著她這副模樣,暗自歎了口氣,抓住她的肩膀,寬慰說道,“我已經替你將人約出來了,若是想說什麽、想做什麽,按你的想法來就好,隻要不後悔。”


    顧晚柔點了點頭,隻是再次起身時,卻是死死的攥住顧晚朝的衣角。


    顧晚朝見狀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不知情的人恐怕以為她還是兩姐妹中年長成熟的那一個。


    蕭餘安早在二人下馬車之時視線便一直定在顧晚朝,瞧見是姐妹二人攜同赴約而來,他回頭看了一眼私下張望的蕭言清,心中了然顧晚朝這次相約是為了什麽。


    看來顧晚朝這次是要當月老,隻不過這紅線牽不牽的上還要另說……


    蕭餘安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許久未見,顧晚朝一如往常,反觀他這幾日倒像是心中缺了一塊,一開始還茫然這種悵然若失是什麽意思,可當他接到相邀的帖子,今日又見到顧晚朝時,他才恍然——原來是想她了。


    “見過蕭大人、蕭二公子。”顧晚朝行禮,麵前人回禮。


    相較之顧晚朝,顧晚柔要扭捏羞澀些,想來是心上人在麵前,她笑不露齒,一雙眉眼低垂,哪有前幾日求顧晚朝約人時的那般張牙舞爪。


    顧晚朝一邊在心中感慨五姐姐有兩副麵孔,一邊趁著顧晚柔和蕭言清攀談的事跡,拉住今日的幫手。


    “幫我。”顧晚朝話說的直截了當。


    蕭餘安挑了挑眉,“幫你撮合這一對?”


    顧晚朝點頭,果然和聰明的人說話省事。


    “那你給我什麽好處呢?”蕭餘安彎身,近些能瞧見顧晚朝側臉柔和的弧線,倒像一顆鮮嫩多汁的水蜜桃。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臉上沾了什麽東西?”顧晚朝慌亂間擦了擦臉。


    “沒,大概是你這兩天吃太多了,兩頰都鼓起來……”


    顧晚朝被戳中痛楚,她這幾日確實是能吃能睡,過得賽神仙的日子。


    “這麽明顯?”顧晚朝揉了揉臉頰,意識到相聊的內容已經跑題,“你先別管這些,你幫不幫我?”


    “幫。”蕭餘安本來就隻是想逗逗顧晚朝,如今達到目的,也不在為難她。


    四個人兩兩並排走著,顧晚朝聽著前麵兩個人聊到了詩詞歌賦,若是再這麽聊下去,恐怕家國理想都要探討一番。


    想來是因為顧晚朝和蕭餘安在身後,顧晚柔放不開。


    她還在心中盤算著,今日的目標明確,便是創造顧晚柔和蕭言清獨處的時光……


    還是要找這個理由拉著蕭餘安離開。


    “裝肚子疼。”蕭餘安突然在一旁替她支招。


    “啊?”顧晚朝先是愣了愣,立即會意,雙手交疊捂在小腹,一副痛苦至極的模樣,“停停停,我肚子不舒服!”


    也許是裝的太像,顧晚柔還以為她是身子不舒服,上前扶她,“你這是怎麽了?出門不是還好好的……”


    顧晚朝連忙對著她使了個眼色。


    “你……”顧晚柔知道這是在幫她,“若是不舒服,不如去寺裏找出地方歇歇……”


    蕭言清瞧她神情痛苦,也上前來,“不如我們先找醫師……”


    “不用不用不用!本就是我相邀一同出來遊玩,豈能因為我敗了興致,有蕭大人帶我去找醫師,我姐姐最想去瞧西苑的海棠花,還望蕭公子帶她去瞧瞧……多謝多謝……”


    顧晚朝說著,便抓這蕭餘安的臂膀,“背我一下。”


    總得裝出一副疼的走不了路的樣子,才能堂而皇之的離開。


    蕭餘安還真的十分配合,將她背了起來。


    蕭餘安的脊背寬厚,顧晚朝趴在上麵,更是能感受到他手臂蘊含的力量。


    沒想到蕭餘安瞧這一副文弱模樣,力氣還挺大。


    等到走到四下無人之處,顧晚朝這才鬆了口氣,“我方才演的沒有破綻吧?”


    “太假了。”蕭餘安這時才沒忍住笑出聲,“我那弟弟可沒那麽蠢,你這麽一來二回,想必他已經猜到你那五姐姐的心意了。”


    “啊?”顧晚朝仔細回想著蕭言清的神情,看樣子不像是無知無覺的模樣……


    顧晚朝側目時,且無意間瞧見一片鮮紅,顧晚朝驚訝於麵前的花團錦簇,“海棠花不是隻有西苑才有嗎?怎麽這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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