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的探出腦袋,看著初曉和妹妹。


    初曉看了看牆壁上掛著的鍾表,現在才十一點多,還沒有到下課的時間。


    小明,是偷偷跑回來的……


    初曉看著小明,怎麽也不敢相信,這…真的是一個小孩的手筆?


    “這…是你幹的?”初曉看向了小明。


    小明慢慢的從門框後走了出來。眼睛看著那冰櫃,有些閃躲…


    “你能把冰櫃給關上嗎?”小明沒有回答初曉的問題,而且,要求,初曉將冰櫃的櫃門關上。


    初曉輕輕的關上了冰櫃的櫃門。


    可以明顯的看到,小明鬆了一口氣。


    妹妹這時從初曉的身上,爬了下來:“小明,小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妹妹看著小明,在期待著小明說出不一樣的答案。


    “我很羨慕你。”小明看著妹妹,說出了一句話:“你們可以單獨的住在一個大院子裏,房子很大,還有冰箱。”


    “可是,我呢?!”小明忽然大吼了起來。


    這…和他的年齡極其的不相符!


    “我憑什麽……會有這樣一個媽媽,為什麽,會擠在這狹小的房間,為什麽,會和那些豬狗一樣的人…住在一起…”


    “為什麽…”


    小明大吼著,雙目已經充滿了血色。


    小小的,稚嫩的臉上,盡是扭曲。


    “小明……”看著小明的樣子,妹妹低聲呢喃著。


    這是她在學校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怎麽,會變成這樣?


    “可是,這些,和你母親有什麽關係?”初曉靜靜的問了出來。


    小明看著那冰櫃,冷笑了一聲。


    “從小,我媽媽,就告訴我,人生就是一場戰鬥,所以,我不管什麽事兒都得拿第一。”


    “這才能證明……我是一個勝利者…”


    “她想要依靠我,脫離這豬狗不如的環境,脫離這底層的東區。”


    “她將我牢牢的束縛著……我…我感覺真的……好難受…”


    說著,小明雙手摸著自己的喉嚨,呼吸都有些困難。


    “你知道嗎?”


    “我犯了錯,她不會打我,不會罵我。”


    “她用懲罰自己的方式,懲罰我。”


    “就比如……”


    “比如吃飯,我吃飽了,她會告訴我:繼續吃點水果,要營養的均衡。”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她……她就會將蘋果,拿起來,自己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吃完一個,再拿一個…”


    “就算她自己也吃不下去了,她也要堅持的去吃。”


    “直到我服軟,直到我求她,直到我自己拿起蘋果,吃下去。”


    “她才會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就感覺……我的生活,被她看看的掌控在手裏。”


    “就好像,有好多的鐵鏈,將我束縛著,我根本無法的掙脫…”


    小明抓著自己的頭發,緩緩的,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有些癡呆:“她已經不是我媽媽了,她是一個魔鬼,一個瘋狂的,想要掌握我一切的魔鬼…”


    “所以…我必須殺了她,將她分解,隻有這樣……她才不會複活,不會繼續糾纏著我…”


    “嗬嗬嗬…”


    小明癡呆呆的笑了起來…


    “那天,我放學回家,我遇到了一個人。”


    “那個男人,是一個畫家,他戴著眼鏡兒,戴著一頂精致的禮帽。”


    “是他告訴我,遇到魔鬼的時候,該怎麽做,才能解脫…”


    “也是他,告訴我……真正的天堂,在哪裏……”


    “我要去往天堂……我就必須掙脫束縛……”


    “所以,那天,我回到家,打開了房門。”


    “媽媽,正在整理衣服,她背對著我,跟我說著話……”


    “我就拿起了一塊毛巾,在背後……死死的勒住了她的脖子…”


    “媽媽的力氣真的好大……我差一點……就堅持不住了!”


    “幸好,畫家來了,他幫了我。我解脫了……”


    “不,還沒有真正的解脫,媽媽還會回來的,不把媽媽徹底的撕裂,撕碎…她就還會回來的…”


    說著,小明青筋爆起,喉嚨嘶啞,他的五指呈爪狀,在空氣中,做著撕裂的動作。


    每一下,都很用力!


    “畫家先生,幫我買了一個大冰櫃,他就在一旁看著,微笑著,看著我一點一點的將媽媽分割……”


    “他真的好優雅,我願意…跟著他,去那個…再也沒有媽媽的世界……”


    “我求他,我想要跟著他…我要見證,那個天堂,那個完美世界…”


    “哈哈哈”


    小明忽然笑了起來,就好像是一隻小獸,快速的爬到妹妹的跟前,抓著妹妹的小手,期待的問道:“我隻有你這麽一個朋友,你願意,陪我一起見證那個世界的降臨嗎?”


    小明瞪著大眼睛,眼睛裏充滿了對未來世界的光芒,對那天堂的渴求…


    接著,小明的身子忽然抽搐了一下。


    他撒開了妹妹的小手,自顧自的道:“對…我的精神不能出現問題,不能讓鬼跑出來。不能……不然,畫家笑聲…會不開心的,我會死的……”


    他努力的調整呼吸,平複著自己的心情。


    “你說的,那個畫家先生,是不是叫洛白!”初曉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明驚愕的抬頭,看著初曉:“你怎麽知道?”


    “你見過畫家先生?!”


    然後,他就像是瘋了一樣,大吼著:“不,能追隨畫家先生的人,隻能有我一個。”


    “隻有我能,才能陪他見證完美世界的降臨,我們才能步入天堂。”


    說著,小明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


    退到門口,他忽然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手雷。


    一個小孩,居然會有手雷?


    小明毫不猶豫的拔掉保險,丟了出去。


    他快速的向著外麵跑去。


    “妹妹!”


    初曉急忙拉過自己的妹妹,將妹妹壓在自己身下。


    “哥哥?!”


    妹妹大喊著,想要掙脫…


    良久…


    爆炸聲,沒有響起。


    “呦呦呦,真是兄妹情深啊。”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了他們的耳朵。


    初曉和妹妹偷眼看去。


    “媽媽?!”


    二人都驚訝無比,從地上爬了起來。


    媽媽今天穿的格外的漂亮,一襲長裙,手腕上,挎著一個精致的包包。


    “手雷呢?”初曉看著地上,在地上尋找著。


    媽媽卻是掩著嘴笑了起來:“哪裏有什麽手雷啊,你們看錯了吧。”


    “行了行了,一會兒記得回家啊。”


    媽媽說著,轉身,獨自離開了:“我就不回去了,我還有點事兒要處理。”


    初曉和妹妹看著媽媽的背影。


    二人相互對視,有些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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