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部長忽然笑了。


    然後,李部長又坐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又點了一根煙。


    笑道:“怎麽,心裏不平衡了?”


    初曉點了點頭:“有一點,也想不通。”


    “嗬嗬嗬。”李部長笑了起來:“你知道嗎?之前的暮夜城是沒有東西南北中四個區域的,沒有分隔牆。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一起。”


    “可是呢,漸漸的,有些人,不,是大多數的人。”


    “他們放棄了希望,整具皮囊內充斥著的,都是滿滿的負能量。”


    “他們對這個世界,盡是厭煩,盡是不耐。他們看不到這個世界,還有任何的希望。”


    “可是,他們又不願意自我了斷,就這麽渾渾噩噩的活著,像行屍走肉一樣。”


    “呼…”


    李部長吐出了一口煙圈,陷入了回憶。


    “這些頹廢的人啊,他們不止放棄了自己,也在汙染著其他人。”


    “那時,暮夜城迎來了巨大的危機。”


    “因為,這種帶著負麵能量的精神汙染,在快速的傳播著。汙染著,暮夜城的每一個居民。”


    “很快的,高層,給出了解決辦法。”


    “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


    “暮夜城建立起了分隔牆,分成了東西南北中五塊區域。”


    “而東區,是受精神汙染最嚴重的區域,也是所有負麵能量的,精神汙染的源頭。”


    說著,李部長站了起來,走到了窗戶邊,看著窗外,那奔馳而過的破舊的汽車。


    那街上,麻木的行人。


    他們日複一日的重複著,自己的工作。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木然,眼裏失去了,人,應有的光芒。


    “不是我們要將他們分成三六九等。這,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在這個末日一般的時代,他們看不到絲毫的希望,我們曾試圖拯救過他們,想讓他們從深陷的淤泥裏出來。”


    “可是,是他們自己,放棄了自己。”


    “我們自己盡力了。”


    李部長轉過了身,整了整自己的風衣。


    按滅了手裏的煙頭。


    “初曉,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是那麽的美麗。可是,我們人啊,總得有那麽點兒,支撐自己的精氣神兒吧。”


    “如果連自己都放棄了,別人再怎麽心急,想要拉你一把,都是徒勞啊。”


    說著,李部長走了出去,拉開了會議室的房門。


    “等等。”初曉忽然叫住了李部長,問道:“李部長,既然東區都已經這樣了。為什麽…為什麽我們這些人,還要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救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人。”


    “這…這樣值得嗎?”


    李部長的手搭在了門把手上,微微的攥緊了一些。


    他長出了一口氣,道:“初曉,打個比方,深淵以及被深淵影響,而誕生出的各種的靈異事件,是一座火山,時刻威脅著我們的生命。”


    “一片大地上,躺著一群沉睡的人,遠處就是火山,馬上就要爆發了。”


    “我們就像個鬧鍾,麵對這些沉睡的人,你想把他們叫醒,你持續不斷地響著,有的睡得淺的人被你叫醒了,跟你一塊兒去叫醒眾人。”


    “但是,人數太多了,你們的聲音太微弱,叫醒的人畢竟有限。”


    “而且保不齊有的人嫌煩,時不時還踢壞兩塊,那麽有的鬧鍾怕來不及,就拿自己的生命當作原料,化成了炸彈,一下子就炸醒了一大片人。”


    “初曉,隻有我們,持續不斷的堅持著,最終,才能喚醒所有人。”


    “初曉,我們的路,任重而道遠啊!”


    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李部長離開了,房門,關上了。


    初曉緩緩的坐了下來,他在思考著,思考著,李部長剛剛說的話。


    ……


    傍晚。


    “初曉,回來啦。”推開了院門,初曉走進了破敗的院子。


    媽媽正在院子裏,給花圃裏的玫瑰花澆水。


    看到初曉回來了,媽媽顯得很開心。


    她放下了手裏的噴壺,快步的走到了初曉的跟前。


    雙手抓著初曉的臂膀,上下打量著初曉,關切的問道:“怎麽樣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看著媽媽心疼的模樣,初曉很溫柔的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了,媽媽。讓您擔心了。”


    “嗯,來。快進屋,我給你做飯。”媽媽拉著初曉的手,推開了屋門,走了進去。


    “你哥哥回來了,還不快出來。”剛一進屋子,媽媽就向著妹妹的房間喊道。


    “嘎吱。”


    房門打開。


    妹妹探出了小腦袋,看著站在門口的初曉。


    “行了,我去做飯了。你們兩個小的好好玩。”


    媽媽快步走進了廚房,打開了冰箱。可以看出,初曉康複出院,媽媽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看著探出一個小腦袋的妹妹,初曉蹲下了身子,張開了手臂:“妹妹,想我不。”


    妹妹有些猶豫,大眼睛裏還有些驚懼。


    初曉有些奇怪,向前挪移了兩步,笑道:“怎麽了,妹妹?”


    妹妹有些瑟縮的又縮回了房間,房門露出一道縫隙。


    “哥哥,真的是你嗎?”妹妹的聲音,從那縫隙裏傳了出來,還帶著濃濃的恐懼。


    “對啊,就是我啊,怎麽了?今天你怎麽怪不怪的。”初曉有些奇怪的道。


    妹妹又打開了房門,偷眼看著初曉。


    初曉笑著,從後背拿出了四個打包盒:“你看,這是什麽。”


    打包盒裏,滿滿的都是海鮮。


    妹妹雙眼一亮,打開了房門,聲音嘹亮,有些激動:“哥哥,真的是你。”


    妹妹速度極快的撲進了初曉的懷裏。


    “哥哥,那天晚上你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父親要出來了。”


    “我好害怕。”


    說著,妹妹竟然在初曉的懷裏抽泣了起來。


    初曉撫摸著妹妹的小腦袋,溫和道:“說什麽呢,淨說些胡話。”


    “來,快點吃,我給你帶回來的。”


    “別涼了。”


    初曉打開了打包盒,將妹妹抱了起來,坐在了餐椅上。


    “嗯,哥哥,你也吃。”妹妹拿出了一個大蝦,遞給了初曉。


    初曉笑著,接過了大蝦。


    “我的呢。”房間裏,傳來了父親的聲音。


    “給您,父親。”初曉說著,打開了夫妻的房門,將打包盒送了進去。


    “你們都少吃點,別等我做好飯了,你們都吃飽了。”媽媽探出了頭,嗔道。


    初曉卻是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家裏最讓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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