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玥琳自從跟尤壬聞一番話談之後,完全卸去了偽裝,呈現出一副少女天真活潑的姿態,愛漂亮衣服、想被人誇、喜歡說一些無知的話,還愛打手機遊戲,和普通的女孩完全沒兩樣。


    看到盧玥琳,尤壬聞想到馮馨琪的打拚及節約,做菜放油都精打細算的,真是天壤之別。


    好在盧玥琳接到一個電話後,就匆匆忙忙就出去了,也沒說為什麽事,尤壬聞才能獲得短暫的安靜。


    一邊和遠在潛龍市的馮馨琪聊著天,一邊撥打著萬風吟的電話,可惜萬風吟不接電話。


    無論萬風吟是個怎樣的人,無論她的生活多麽的肮髒,至少麵子上她從未害過自己,還在很多時候非常照顧自己、幫助自己,這點尤壬聞是心知肚明的。最重要的是,尤壬聞總覺得將茵茵的死,萬風吟有著很大問題。


    不知不覺尤壬聞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可能是昨晚太累了,精血付出得太多了,人言常道:一滴精九滴血。尤壬聞可奉獻了不少,一整天精神都恍惚著,哪怕是過程很快樂,事後也讓人很難受。


    “起來、起來!”


    尤壬聞迷糊地睜開眼睛,看到盧玥琳還拉扯著自己的胳膊,問道:“你回來了,怎麽了?”


    盧玥琳一把扯起他,很慌亂地回道:“快打理下,我父親來省城了,要見你。”


    尤壬聞揉了揉眼睛,問道:“見我做什麽?”


    “你廢話真多,當然是看你配不配做他女婿。”


    “我不去,我壓根就沒想做他女婿。”


    盧玥琳急了,哀求道:“你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這次你得幫我,不然我這一輩子就完了。”


    “怎麽了?”


    “有個世家公子哥要跟我相親,我都打聽清楚了,這人外號‘下頭男’,經常出入夜場,還常去醫院。”


    “你父親又不是傻子,你都知道他會不知道?”尤壬聞有些疑問。


    “他不相親我的話,加上這下頭男太會裝了,家世又雄厚,我父親就上心了。”盧玥琳又說道,“怎麽說上午我也幫了你,我就不相信你不覺得爽。”


    確實如此,雖然尤壬聞大學時習慣了被劉為倫等人冷嘲熱諷,但比起冷漠得對待,無形的打臉最能解氣,這些還得多虧萬風吟和盧玥琳。


    “行,但是話得先講清楚,就算最後你家老爺子看上了我,也不作數的。”


    “知道了、知道了,像我多稀罕你似的,臨時救場而已。”盧玥琳脫口而出。


    尤壬聞跟著盧玥琳來到她在省城的家,臨近東湖的別墅群裏,外麵看著就很高檔,裏麵的裝修更是富麗堂皇,沒個幾百萬根本拿不下來。


    即便是尤壬聞時常經手幾千萬的投資,也還是被震撼到了,真是三六九等,一等一天梯。


    見到盧玥琳的父親時,尤壬聞更加驚訝了,沒想到她父親就是盧立耀,在平行世界裏,尤壬聞在茶道館見到過,那時盧立耀和劉文達在一起,劉文達還打了服務員。


    “父親,這是我男朋友尤壬聞。您或許不認識他,但他們公司您肯定知道……”盧玥琳滔滔不絕的介紹尤壬聞的同時,盧立耀示意尤壬聞坐下。


    尤壬聞倒是沒有緊張,卻被一旁的下頭男吸引了目光。


    下頭男先是一副猥瑣的樣子打量著盧玥琳,看著似乎很滿意,實則尤壬聞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不屑。


    盧玥琳雖然五官很正,也就是因為太正了,沒有突出性,看久了會厭倦的那種美。最重要的是,盧玥琳三圍差點意思,要啥沒啥,太瘦了。


    反倒是下頭男讓尤壬聞眼前一亮,儀表堂堂,麵相給人文雅謙遜的感覺,若非被盧玥琳之前的話語先入為主,尤壬聞肯定也會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盧立耀聽完女兒的介紹後,淺笑著對尤壬聞說道:“也算是年輕有為,來,喝茶。”


    下頭男這時伸出手,微笑著說道:“你好,我叫夏威儀!”


    “夏威夷?”尤壬聞懵了,握住手說道,“幸會,尤壬聞。”


    握手也能看出一些問題,男人的人,軟綿無力,看來盧玥琳沒說假話,尤壬聞心裏有了定論。隻是,夏威儀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這讓尤壬聞全身都有些發麻。


    “儀器的儀!”夏威儀解釋之後端起了茶碗,一口下肚後對盧立耀說道:“好茶,盧叔叔家裏珍藏的果然是極品啊!”


    “哼!馬屁精。”盧玥琳在一旁鄙視道。


    夏威儀聽了也不生氣,反而回了一句:“我隻是有感而發!”


    盧立耀笑而不語,看向尤壬聞示意他也喝一口。


    尤壬聞抿了一口,眉頭微皺,端詳了眼前的茶具後說道:“茶道我也就略知一二,這應該是單株古樹茶,就是味道有些奇怪。”


    “哈哈……”夏威儀難掩興奮之色,說道,“盧伯父的茶道可是在省裏排名前三的,你居然說盧伯父的茶有問題?”


    盧玥琳也是大驚失色,連忙走到尤壬聞的身後,掐了一下他腰,疼得尤壬聞臉皮都顫動了。


    這個親密的動作看得夏威儀很不開心,臉色都垮了。剛來的身後,盧立耀就跟他說盧玥琳很調皮,反感相親,估摸著會帶個擋箭牌,可現在看來不像是擋箭牌那麽簡單。


    盧立耀也一臉下沉的樣子,看了夏威儀一眼,又問尤壬聞:“那你說說,哪裏奇怪了?”


    眾人的臉色都盡在尤壬聞的眼裏,本就是演戲,怕什麽,尤壬聞回道:“單株的古茶都是從一顆古樹上采摘的,有多少做多少,口感幹淨純一;但這碗茶不一樣,有些層次感,頗像混采的。我想,應該是盧叔叔忘記倒掉茶壺裏茶渣了,或許也是有意的。”


    “你什麽意思?你想說盧伯父待客不周到?果然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夏威儀怒目而視,如同是自己被欺負了一樣。


    夏威儀說完之後,期待著看向盧立耀,等著看場好戲,沒想到盧立耀卻笑了,反而是看向自己時,一臉不悅的樣子。


    盧立耀說道:“小夏啊,你父親太忙,沒時間來,我看他最近頭發都白了,你這做兒子的應該多講孝心,快回去多陪陪他吧。”


    這是逐客了,夏威儀也懂,隻是不明白到底哪裏得罪盧立耀了,還想解釋,盧立耀陰沉著麵孔朗聲說道:“不送了。”


    看著夏威儀狼狽離開,尤壬聞也懂了,先不說夏威儀言語浮誇,單說相親這一點,長輩不來,隻讓小輩一人前來,這就已經得罪盧立耀了,難怪會喝這樣的茶。


    盧立耀起身端走麵前的一套茶具,又拿了另外一套,對尤壬聞說道:“小尤應該是懂茶的,道行還不淺,我們探討一下,你看得出這罐裏是什麽茶嗎?”


    “也就淺解而已,您收藏的肯定是名山的,這還用說!”


    盧立耀不高興了,說道:“你可不要像剛才小兔崽子一樣,他跟他爹一個樣,喜歡溜須拍馬,卻又非常自負無禮。”


    尤壬聞回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茶道茶道,不走不成道,不喝不評茶。”


    “好!”盧立耀有些興奮了,開心的說道:“終於碰到一個懂茶的年輕人,不入口不說茶,就是這個道理,我們的茶文化能延續了!”


    “您過獎了,我喝茶不多,也都是書本裏死記硬背的,跟您不能比!”


    盧立耀搖了搖手,回道:“別謙虛了,別聽那小子的,即便在咱們省,我能進前二十都不錯了,茶道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一輩子都學不完啊。”


    說完盧立耀又問道:“你對咱們這茶道是怎麽理解的?”


    “無極之外複無極,道這個字,我認為道沒有什麽表達方式,而又無處不在。”尤壬聞回道,“道法自然,沒有比自然更鬼斧神工的了,茶也一樣,無論是煮茶,還是泡茶,自然而來的茶葉,遵心尊時的手法,就能嚐到想要的味道,收獲想要的情緒。


    煮茶是文化人玩的,泡茶是樸實人留下的,現在的人把茶文化當作一種虛榮,最後都被茶給玩了。我呢,還年輕,也不想樸實,更不想假裝文化人,所以喝酒比喝茶多。”


    盧立耀震驚了,就連自己身後的盧玥琳也驚呆了。


    盧玥琳大小跟在盧立耀身邊長大,對茶道也有一些了解,但遠遠不及自己的父親。可是盧玥琳心裏清楚,自己的父親就是尤壬聞嘴中的文化人,一天到晚地迷戀茶道,女人都得靠邊站,包括自己這個女兒。


    尤壬聞見盧立耀呆住了,以為自己哪裏說錯了,連忙說道:“您別介意,我也就是胡說八道,入不了您們大家的法眼,您別生氣。”


    “啪”的一聲,盧立耀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聲音很響亮,下手很重。


    “父親,你這是幹什麽!”盧玥琳急忙跑過去,小手按在盧立耀臉上揉著。


    盧立耀推開盧玥琳,起身抱拳微微點頭,鄭重地說道:“振聾發聵啊,多謝小兄弟叫醒了我!深研究茶道十多年,沒想到最後被茶給玩了,這一開始就走錯道了。”


    “父親你說什麽!你叫他兄弟,那我是什麽了!”盧玥琳嬌羞道,心裏也很開心,從未見過父親這麽莊重地對待一個年輕人,這下不用再相親了。


    也就是此時,盧玥琳再次看向尤壬聞時,小心髒居然砰砰地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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