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的敏銳我絕對相信,他是一個有經驗的老警察,他說沒疑點,那大概就真的是沒疑點了。


    這天晚上我和老李喝得很愉快,有段時間沒見了,想說的話也很多,我們兩個算是忘年交,我心裏雖然把他當長輩看,但其實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更接近好哥們。


    王秋月也喝了不少,最後我離開的時候老李爛醉如泥,嘴裏嚷著讓人聽不清的話,他店裏的幫傭住在二樓,跟我說晚上會幫著照看老李。


    我打車送王秋月回家,路上王秋月問我;“你還在想那份血液鑒定報告的事?”


    “是啊。”我雙手抵住太陽穴用力按壓了下,酒精刺激,頭發暈,還抽痛。


    王秋月略顯冰涼的手伸過來,接替了我,輕柔地按在我的太陽穴上,頓時緩解了醉酒後的頭痛,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我知道有點沒道理,但我總覺得這一點似乎很重要,但我又想不明白重要的點是什麽。”


    整件事是能圓的,司機在撞人後下車查看,手上被割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傷口流出的血滴到了李倩的屍體上,所以老李取的血液樣本會檢測出兩種不同的血液。


    但整件事又有無法得到準確驗證的點,王美玲始終堅持屍體不是李倩,她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堅持,老李在獲知血液樣本有兩種血液的時候再回頭去比對,李倩的屍體已經被火化了,所以到最後也無法確定那份多出來的血液到底是不是肇事司機的。


    還有關於肇事司機的筆錄,他當時是這麽說的:“那個小女孩突然冒了出來,我不知道她從哪裏冒出來的,就是突然出現在我車頭了。我沒有疲勞駕駛,是,我是連續開了六個小時的車……但我當時很清醒,我反應迅速地踩下了刹車,但也來不及啊,距離實在太近了。


    她當時神情很慌張,車子撞到她的時候她還在回頭往後看,似乎有人在追她一樣……李倩?我不知道,我對她的長相沒印象……那個情況下哪裏還會留意她長什麽樣子……”


    所以最終,連肇事司機都不確定撞的人到底是不是李倩。


    我這樣揪著一個完全稱不上疑點的疑點似乎是很不講道理的一件事,但我莫名總放不下這件事。


    送王秋月回家後我坐同一輛車回到了自己家,拖著酒後疲憊的身體上床,我閉上眼睛前想的最後一件事是明天再去李倩小區看一看,或者幹脆找李春生好好聊一聊。


    沒想到第二天直接被一個電話叫到了沈海金家裏,路上林義一直在抱怨。


    “師父,那個沈海金絕對對你有意見,是,他是有錢人,很有錢,但有錢又怎麽樣,牛逼哄哄的,昨天不是說隻是一個惡作劇嗎,今天又把你叫過去,說是門口又被人投了一封信,讓你過去看看。有什麽好看的?我看他自己也沒把信放在心上,他就是隨便找個理由讓你白跑一趟。”


    “少說兩句會不會死?”我沒好氣道。


    我當然知道林義是為我打抱不平,但局長說得也有道理,我們是警察,是公職人員,有些該受的委屈還是得受。


    沈海金的這件事,他叫我去,我去,是正常流程,而若不去,如果以後出了事,我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在接到局長電話後,我隻有一句話,我去。


    雖然我始終不明白沈海金為什麽對我抱有敵意,難不成我無意中在什麽地方得罪他了?


    想來想去沒想通,我跟沈海金這樣的大地產商人根本沒什麽交集。


    沈家有錢,又是做地產的,住的地方自然很不錯,別墅離市中心不遠,周邊生活設施方便齊全,離主要街道有一點距離,取的是鬧中取靜。這地段,說一句寸土寸金也不為過。


    我帶著林義按響了沈家的門鈴,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幫我開了門,沈海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在我們走到他身後後才站了起來,麵上是故作出來的歉意。


    “不好意思,剛才想事情想入了神,剛聽到動靜,賀顧問不會介意吧?”


    林義在我身後小聲嘀咕了幾句,就算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我也猜得出他的意思,無非是說沈海金裝模作樣,門鈴都按了這麽久,還想事情想得出神,明顯就是怠慢我。


    “小事一件,沈先生不必客氣,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沈先生有聯係上你兒子嗎?還有那封信,可以拿來給我看看嗎?”


    沈海金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紙,說;“就是這個。”


    坐在他身邊的女人,也就是昨天一起出現在局長辦公室的那一位,我後來了解到她就是沈海金的妻子,叫謝依依。


    謝依依麵前擺著一個筆記本電腦和一個手機,手機屏幕上正顯示撥打電話當中,被呼叫人的名字是爍爍,想必就是沈海金的獨子沈爍。


    直到電話因為無人接聽而被自動掛斷,謝依依才抬起頭來,眼角有淚痕。


    “爍爍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昨天也是這樣的情況。”


    “繼續打,他不是跟同學一起去的嗎?有查到同學的號碼嗎?打他同學的。”沈海金指揮道。


    謝依依一臉疲倦:“已經去查了,這孩子,昨天讓他給我一個他同學的號碼,他就是不肯,這是要急死我啊。”


    沈海金說:“急什麽,不會出事的。”


    隨後他說著轉頭看我道:“我本來是想叫葉副局長來一趟的,後來一想,葉副局長平時肯定公務繁忙,畢竟他是局長,要管的事情比較多,想來想去我隻能把賀顧問給叫過來了,賀顧問應該不在意吧?”


    我正低頭研究著那張紙,與昨天局長所說的一樣,就是一張普通的白紙,紙上印著一句話:你兒子在我手裏。


    信封也是最普通的信封,沒有任何標記。


    我把信封和信紙分別裝入證物袋裏交給林義,一邊脫下手套一邊平淡地說:“沒關係,為人民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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