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瑤去醫院裏包紮好了腿上的傷口,所幸隻是輕微扭到了腳,沒什麽大礙。


    白明玦聽說以後急匆匆的趕來教室,看到白芷瑤的傷口後皺了皺眉頭。


    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從樓梯上摔下來呢?還摔得那麽狠。如果真是發生了什麽意外的情況,他必須將這件事上報。


    “怎麽回事?”


    他看向四周的學生,幾十顆頭顱紛紛落下來,要麽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白明玦皺了皺眉,“有誰看到什麽嗎?”


    周圍依然沒聲。


    白明玦看向最中心的位置,坐在椅子上,自始至終低著頭的白芷瑤:“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芷瑤怔住,想到自己意識清晰前,看到的那最後一張臉。


    可是那個名字,卻怎麽也不敢說出口。她渾身發顫,甚至視線都因為緊張跟害怕,而逐漸變得黑暗。


    “我、我”


    “我知道。”


    人群中有一人站出來。


    嬌陽跟幾個女生,拿著剛從外麵買回來的咖啡,嘴裏吸著吸管,笑眯眯的說道:“是白芷瑤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吧。”


    白芷瑤怔住,瞳孔微微緊縮。


    四周仿佛變得更加寂靜。


    白明玦眯了眯眼,看向麵前的嬌陽。


    “你怎麽知道的?”


    “我猜的呀。”


    嬌陽眨了眨眼睛,然後拿著咖啡,走到白芷瑤身邊來,笑嘻嘻像是朋友間撒嬌一樣的語氣說著:“一定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吧,是吧是吧。”


    白芷瑤渾身發涼。


    她還在笑著問她:“你說,是不是嘛。”


    白老師也在看著她。


    周圍所有人都在看她。


    白芷瑤感覺到身體的體溫好像變得更低了。


    嬌陽離她最近,嘴裏悠閑的喝著咖啡,望向她,笑容始終燦爛。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般久。


    白芷瑤苦笑了一聲,低頭。


    “是,是我自己摔的。”


    話音結尾都還未落下,嬌陽已經笑容燦爛的抬頭,看向白老師:“白老師,我就說吧,她肯定是自己摔的。”


    白芷瑤死死的咬住嘴唇。


    接著,瞳孔裏麵晦暗了一秒,又重新恢複燦爛的笑容:“畢竟,代理班長她可能不知道,就算是自己摔了,醫院裏的醫藥費也是可以幫忙報銷的吧。”


    白芷瑤愣住,猛然間看向她,瞳孔不敢置信的微顫。


    她沒有.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不過呢,要學校裏層層批準下來,手續會有些麻煩,錢估計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賬。知道你家裏困難,那就先用我的吧。”


    嬌陽笑眯眯的拿出錢包,從裏麵掏出一張卡來遞給她。


    “喏,你就拿著吧,班長。不然.下個月可就又要去給人洗碗賺生活費啦。就當是慶祝我進了學生會,給你的一點小小心意吧。”


    她望向她,笑容甜美的樣子,就像是世界上任何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女生。


    白芷瑤渾身顫抖著,仿佛渾身浸泡在恥辱的液體裏。她身上強烈的光芒照下來,讓一直生活在黑暗的陰影裏,苦苦掙紮的自己,無所遁形。


    心中有一個聲音,在瘋狂的叫囂著:把她的臉撕爛!扔掉她假惺惺遞過來的錢!她白芷瑤什麽都可以沒有但絕對不能沒有尊嚴!


    白芷瑤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備受恥辱與煎熬。


    她伸出手,接過嬌陽的錢。


    “.我會還的。”


    那一瞬間,她看到盛嬌陽的臉上,笑容變得愈發燦爛、熱烈。


    “老大,你好善良哦,居然還給那個女人錢呢。”


    “不愧是我們老大,果然不和這種小嘍囉計較啊.”


    “而且老大好厲害,居然要進學生會了呢,別的班級可都是班長去的,還以為咱們沒戲了呢,老大不愧是老大啊。”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開始。


    白芷瑤低著頭,渾身顫抖,最終撞開人群,拖著傷腿,頭也不回的離開。


    聽到背後有人說著:“那個女的也太沒禮貌了吧,連句謝謝也不說”


    “算了,不和她計較,她這人不是一直這樣嗎。”


    白芷瑤緊咬著嘴唇,再也無法忍受淚意奪眶而出,更加快了腳下行走的步伐。


    尊嚴為了她那一點可笑的尊嚴


    可,不接受盛嬌陽的錢,她就能活的有尊嚴了嗎?


    做兼職為了那一點點工資,就要起早貪黑還要被老板辱罵就是有尊嚴嗎?做推銷時被路人翻白眼就是有尊嚴嗎?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追求尊嚴的資格和底氣。因為.她要活下去。


    白芷瑤緊攥著手裏的銀行卡,淚如泉湧。


    至少這本來就該是她應得的!


    嬌陽由眾人擁護著,笑容燦爛的接受她們的祝福與陳讚。


    就在這時候,目光對視上一對鏡片下漆黑的雙眸,仿佛洞悉一切般,眼底有些不讚同的望著她。


    嬌陽無辜的回視,很快再一次轉向四周的人群。


    傍晚上完課後,白明玦坐在辦公室裏麵批改作業。


    嬌陽笑眯眯的彎著眼睛,出現在他背後,雙手從後麵摟住他的脖子。


    “白老師,今天我們學些什麽呢?”


    白明玦將嬌陽從身上抓下來,讓她老實本分的坐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皺了皺眉頭,望向她。


    “現在你可以說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嘛。”


    嬌陽吃痛的甩了甩剛才被他抓過的手臂,眼眶由於生理性的微紅,嘀咕:“明明親都親過了,現在卻還那麽害羞,連碰都不讓碰的說”


    白明玦也不知道聽沒聽到她後麵說的那句話,將鋼筆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眼底帶著些許譴責的意味:“今天班裏人多,我才不拆穿你,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你說吧,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嬌陽愣了下,有些委屈的望向他:“你幹嘛這麽生氣,我做什麽了。我不都好心給白芷瑤醫藥費讓她去墊上了嗎?那卡裏麵的錢可不止她的手術費了,同學們都誇我,你憑什麽生氣。”


    白明玦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看向她:“你老實告訴我,今天那個女生到底是怎麽摔的?”


    “她不是都承認了嗎,是她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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